三、断层

作者:稀树草原斑纹大蛞蝓 更新时间:2018/6/9 21:01:42 字数:2273

醒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暇考量其他,面临死或生的抉择时总是本能占据上风,即便是意图自溺的人到了临死前还是会尽全力挣扎。

自溺?挣扎?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从尚且清晰的脑海中冒出如此的词汇,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像是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又忘了说过些什么,苦苦思索却无答案。

谁要是能给我个提示的话……

不,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氧气耗尽的憋闷感从胸口强烈地显现着,极度渴求什么却又不得,猛烈的危机感敲起警钟,在耳边挥之不去。

我大概是睁开眼睛了吧。

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我眼前的光景无论睁眼闭眼都是同一模样,而我觉得自己的视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边的空间狭小,只能容我平躺下,稍微翻个身都做不到,强烈的拘束感与狭小黑暗密闭空间带来的不安在胸腔中轮番鸣奏。

咚、咚、咚

我的挣扎幅度该不小,可心跳却仍能明晰地传入耳中,愈来愈快,愈来愈剧烈。

太安静了,仿佛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人。

再呼吸不到,我大概就要死了吧。

即使此时此刻我的脑袋空空如也,却也立即得到了这一明确的讯息。

拼命舞动起四肢,挣开身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像是什么布料的束缚,迎接我的是质地更为坚硬的某种东西。

指关节敲了敲,像是木头的声音,外面或许镶了层铁皮,夹层的空气阻断了震动的传导。

双手与膝盖顶在了覆盖在我头上的板子,拼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推着,我想喊出来,可已经没有多余的氧气供我如此挥霍,眼前冒出了无数斑斓的小点,在视网膜上跳动,窒息感竟也没那么强烈。

但我尚存一丝的理智告诉我,濒死之人所见的景象远比窒息的痛苦更加危险。

放手一搏——

集中起全身上下的气力,手臂的肌腱似弹簧般积蓄力道,瞬间迸发而出——

“砰——!!”

不仅是木头盖子,连上面的土层也不知道崩到了哪去。

阳光与蓝天映入眼帘猛地坐起身来,不要命似的大口呼吸着,直到危机感消退,才有余力考量起刚刚的状况。

我现在正处在一片荒原之中,视线所及之处除了些许干枯死亡的灌木就再无其他,一直连接到远方的天边。

而刚刚封住我的东西……看上去像块棺材板,在加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所困的这个木匣,果然就是个棺材没错了。

棺材…?

棺材是做什么用的来着。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像是坏掉的机器,敲了敲总是能好的。

棺材,该是装死人的。

可自己明显还活着,这能呼吸、能运动、能思考的状态,毫无疑问就是活着,既然如此,又是谁把我装进棺材里?

而且从刚刚开始,身上就似乎有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是哪儿?

采用了效率最低的方法。

活动了左脚,又动了动右腿,转了转脖子,并无问题,一如往常。

话说回来,往常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最后,右手、左手——

没错了,是左手。

并不像我身躯的一部分,倒像是上半身的附属物,有股莫名的陌生感,虽然会听从大脑发出的指令,但就是无法熟悉,从刚才开始大多数的动作都由右手来完成,简直就像我根本没有这条手臂似的。

不,作为“人”来说,一般是有两条手臂的吧。

我又确认了一遍,这一条我毫无怀疑。

我像是有什么事要去办。

是什么?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比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还要重要。

其它的都可以暂时搁置,只有这个,我必须马上想起来。

头好痛……

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可我的头颅就想干枯的海绵,无论如何都再挤不出半点水来。

灵光一现,有个名字闪过我的脑海。

“芙洛拉……”

芙洛拉是谁?

听名字是个女性,她是谁?毫无疑问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可我——

连她的模样都忘记了。

依稀有些轮廓,依稀的,如雾里看花,像是隔着毛玻璃模糊的脸,分辨不出明晰的五官。

“哒哒哒、哒哒哒…”

微弱的叩击,渐渐由弱变强,是马蹄声。

扭头望去,从地平线的处驶来了一道车队。

并非如此,要说车队也太过贬低,领头的是两位身着全副甲胄的骑士,银白的铠甲折射着阳光,闪闪发亮,剑柄的玛瑙光泽更甚,这行头绝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更不用提他们身后二十多个身着链甲的士兵,个个身形健硕精神十足,他们**的马匹受过良好的训练,连踏出的节奏都完全一致。

而被这些人簇拥着的,则是一间由两匹马驱动的马车,那木材厚重而纹理分明的材质是耐用且名贵的柚木,在车辕上雕着些圆滑巧妙的纹饰,其中之人一定非富即贵。

可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奔我而来。

距离够近了,领头的骑士挥了挥手,车队便整齐地停下。

一人侍在马车前,拉开了马车的门,一只细而白的手自其中伸出,搭在了那人掌心。

走出了位小姐,十六七岁的年纪,提着名贵的裙子从马车上下来,抬起头来的第一眼瞧的便是我。

她向前走了两步,我得以看清了她的容貌。

淡金色的卷发被编成辫子的两束秀发束在背后,刘海自中间分开,两缕鬓发自然地垂直胸口,明眸皓齿,下垂的眼角显得温柔十足,面色温婉而近人,完全没盛气凌人的模样,匀称而恰到好处的身材,下半身被长裙遮着看不出什么,可在她的纤腰之上,有着一对惊人的**,被束腰和半开胸的装束衬托的更为耀眼。

一般女性的胸部是多大呢?

我没了印象,也想不出我认识的任何一位女性,可不管用怎样的标准来看,那都是绝对不容置疑的**,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着,似荡漾的水波般柔软。

出于本能地,我的目光即刻被它们吸了过去。

“呵呵…”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失礼,可并没发怒,只是调笑般地说道

“艾布特先生,您还真是个直白的人呢。”

艾布特?艾布特是谁?

可她明明看着我说的,莫非——

“您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人说不定知道关于我的事!

突然站起向她走去,却被两位骑士拦下了。

“我当然知道了,艾布特先生,关于您的一切妾身都再熟悉不过。”她面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

“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妾身寻个落脚处如何?”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我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可她从第一眼起就给了我种难以言喻的亲和感,让我无法拒绝。

虽然有些怪异,但我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请问您的名字是……”

“芙洛拉。”

她转身,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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