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初阵 EP02

作者:月海星霜 更新时间:2010/5/30 14:23:38 字数:0

宇寒来到阿尔特密斯后,就和他的队友们开始了最初的训练:GADIACE驾驶课,机械工程相关知识,战术和战略课程,体能、格斗和生存课。不过对于宇寒这个身经百战的人来说,除了第一门和第二门课外,他的老师的水平都未必赶得上他。在经历三个月的学习后,终于迎来了N.E.90年,12月25日。在这个祥和的节日里,苍茫洁白的雪花覆盖了这个城市。在这一天,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希望能暂时抛弃所有的悲伤。但也正是这样一个日子,哪怕只有一丁点苍凉,都会显得很不合时宜,让人从心底感到无助,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多灾多难的荒凉年代。甚至还有很多人,都不愿意把这一天当作节日,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节日了。节日,本该有欢乐嬉闹的孩子和暂时忘却忧虑的大人,可是如今已不是这样了。街市上,居所中,行走着一些如牵线木偶般的孩童;在古怪的酒吧里,一群大龄男青年都牵着一个或多个如牵线木偶一般的妙龄女郎,这些牵线木偶重复着相似的笑容和笑声,只为那些没有孩子、没有女伴儿的人带去一丝慰藉和更多的空虚。

而在这一天,还会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在广场街市上摇旗呐喊,要求当局通过法律允许他们为自己的牵线木偶们赋予他们心中理想的灵魂。

海烟驾驶着国家安全局配发的蓝色跑车,在呼喊的人群旁艰难的行驶着。车外,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着,平日里光鲜漂亮的建筑物此时却显得苍老凄凉,拥挤的街道上许多人都举着横幅和标语,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她还听见一个胡子拉茬,面色发黄的男人喊道:“为什么我每天晚上都必须听她那种单调重复的叫声?她和那些女明星长的一样漂亮,为什么不行?”他的身旁傍着一个表情僵硬的美丽女郎。然而,尽管这些人如此慷慨激昂,可是那些或驻足而观、或匆匆而过的人都是一律的冷漠、厌恶或者嘲笑的表情。海烟也不想去理这些人,她打开了车载卫星电视。可是中央电视台也在播放相关的新闻和评论,主持人和一些所谓的社会专家们口若悬河。

“自从几年前政府开放了ANDROID的销售禁令,每年都有很多人为了提升自己的‘人偶’的功能和社会待遇而聚集在一起进行示威游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ANDROID的制造商也在为ANDROID寻找更广阔的出路,为此他们也频频游说政府官员和议会成员。”

“是的,今年更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有一个ANDROID制造商下属的一个开发小组提出,技术上的创新,可以使幼年型ANDROID持续的更新自己的身体组件,以达到一种‘长大’的效果,甚至还可以完成第二性特征的发育。其实,这个想法,在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出来过了,但是从技术上的简单论证,还只是今年的事情。不过有趣的是,提出这个理论的人,其实并非是那些拥有幼年型ANDROID的父母,而是这方面的技术精英和一些民间的ANDROID爱好者。而那些购买了幼年型ANDROID的夫妻,却似乎对此没有多大兴趣,相反还持一种谨慎和反对的态度。我想,大概是现在的人都知道孩子大了就不好养了吧。”

海烟这次没有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反而是好像被说中了心底的矛盾一样脸色阴郁。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视。这时,车已经渐渐驶出了人头攒动的大道,此时的街道上只有匆匆而过的行人,从灰寂的天上落下的雪堆在道路两旁,变得都很脏了。不远处那天桥后方的圆形斗兽场似的的高大建筑物就是国家安全中心。

曹将军面对着玻璃幕墙,静静的抽着烟,玻璃外面是覆盖着青灰和洁白的城市,飘扬的大雪让天空和城市苍凉而朦胧。在茶几旁,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个人正在翻动手中的稿件。

“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孩子们的训练拖延了一会儿。”海烟推门进来了。

“别在意。”曹将军转过身,笑道,“这位是国家研究中心人体工程和生物工程方面的专家张载平教授,他负责队员们身体所必须的一些研究和改造。”

“哦……幸会。”海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握手时的动作都似乎有些麻木。曹将军又笑道:“海烟是个善良的姑娘,所以听到人体研究和改造就有些反感。张教授给她好好解释一下吧。”

“哦……”张教授也笑了,丝毫没去在乎海烟的失礼,说道,“其实我们的研究和改造并没有你刚才想象的那样糟糕,只是为了保障队员的健康和作战的需要而进行的。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进行了几次,实际上你的队员目前也很健康不是吗?”

“那么具体一点儿的呢?”

“至于具体的,呃……因为你的队员都具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体质,他们都是MEGAGENE。所以我们必须时刻关注并且更深入的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以确保他们的能力的正常发挥和身体的健康。另外,为了操作GADIACE,他们的身体里必须植入‘电子精灵’,这种系统和他们的神经连接在一起,并和GADIACE的端口建立无线传输,以操纵GADIACE。除此之外,研究他们的身体,能给破解MEGAGENE,解决人类的危机,让人类在进化的台阶上更进一步都是有帮助的。”

“我明白了……”海烟轻轻的笑了笑,却沉沉的说道,“说到底,他们还是和小白鼠没有区别。他们今后不是要坐在驾驶室里出生入死,就是要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别人把自己的内脏翻来覆去。”

“这……”张教授无言以对,只有尴尬的一会儿看看海烟,一会儿看看曹将军。

“海烟说的没错。”曹将军也沉沉的说道,“可是张教授也没有必要太自责,如果没有人去做这些事情,那人类就坐以待毙吧。”

“但是我们却从来就没有善待过那些孩子。”海烟仍没有释然,“而如今我们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命令他们出生入死。”

“那我们也可以用更多的牺牲去换取未来,难道这样也能让人心安理得吗?”曹将军叹道,“如果他们能坚持下来,也能和我们一样获得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说罢,办公室陷入了沉默。一会儿,海烟又笑道:“对不起,失礼了。”

“没什么……”教授也轻轻笑道,“其实我知道孩子们承受的这些实验都很痛苦,但是我们在尽量注意,而且我们也没法太注意他们的感受。我们必须完成工作。你的队员除了做实验之外,还要经历一个和‘电子精灵’协调的过程,在生理上和神经上都是,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有不同程度,发烧、乏力、恶心和幻觉,而且由于 ‘电子精灵’会和他们进行无差别的精神交流和检测,所以他们也不得不经常面对自己内心的一些不愿提起的事情,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虽然我们一直在帮助他们,但实际上他们也需要你的关照。”

“我知道,我会照顾他们的。”海烟终于稍微舒坦了一点儿。

“另外。”张教授又对曹将军说道,“机械工程方面的人和我们商量说,我们可以正式使用SSC了。”

“真的?”曹将军放下烟,盯着张教授说道。海烟刚舒坦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的。队员们的体能和精神力方面,已经远远高于那个需求了,在各个方面都是。而且,他们的脑波也和别人不一样,更匹配SSC。”

“这样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曹将军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说道,“但你必须对队员还有其他人讲清楚,那是个危险的东西。另外,也不要频繁使用脑波增强剂,那很危险,而且我们的队员也用不着。”说着,他又看向海烟,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也许我没有理由反对。”海烟沉沉的说道,“但我实在不愿意。孩子们愿意吗?”

“这就得问他们自己了,我想他们也许有这个觉悟。”曹将军叹道,“至于SSC的副作用,其实我们也可以通过很多方法来消除。你知道,战场本身就会对人产生副作用的。一切早已注定如此了,再软弱逃避就会葬送自己的未来。你应该明白。”

“那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海烟轻轻叹道。

“这好说。”曹将军也轻轻笑道,看了看张教授。张教授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保证孩子们的健康和安全。请你相信我。”曹将军也自嘲的笑道:“教授和我这种不近人情的狗官的不一样,他一切都是真诚的以人和科学为本的。”

“我并没有说曹伯伯是不近人情的人。”海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将军却沉沉的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烟,叹道:“有时候不由得我们太近人情。”

“那……我先走了。”一阵沉默后,海烟才说道,“孩子们大概都在庆祝节日呢。我现在还要过去。”

到了深夜,鹅毛大雪变成了轻扬的小雪,天地之间也变得晴朗了许多。操场旁的营房里灯火通明,还有阵阵碰杯和欢笑的声音。而宇寒则在空旷清凉的操场上独自踱着步,远处的灯光将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还映着扑簌的扑到他脸上的雪花。

这时,一个修长轻盈的身影从后面慢慢的跟了上来。宇寒转身停下,只见是一个与他年龄相同的少女—紫罗兰色的齐腰长发在夜风里飞舞,曼妙的身姿上是挺拔称身的黑色作训服,白皙的肌肤在寒夜里透着粉红,水润红唇也越发鲜艳,美丽的脸上只有冷清的平静,血红色的双眸在暗夜里闪着清光。

“为什么不在营房里和大家呆在一起?”少女平淡的说道,嗓音冷清高傲又明亮。

“明天去北极,不如现在先在冷风里练练。”宇寒面无表情的说。

“你真会开玩笑。”少女冷笑道。

“嗯。”宇寒随意的应付一声。

“你以前打游击时,在寒冷地带打过吗?”少女又恢复了虚无的表情。

“曾经转战赫利奥斯山脉北方,银齿山脉,还有鹰山北方的平原。”宇寒也神情冷清。

“真酷,那里可是季节性冻土地带。”身后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两人一转身,只见是一个暗红色齐颔发的英俊少年,调皮的笑容和双眼中却有着这寒夜一样的锐利的神色。

“你一定碰到过不少熊、狼之类的野兽吧。”他插到两人中间。

“游击队缺乏经费,我们偷偷的把用兽牙、兽骨制成的饰品和珍贵的皮毛卖给山下镇上的黑市商人。”

“猎杀那些珍惜生物是违法的。”少年笑道。

“杀人也是。”少女冷笑着插上一句。

“好了,雨云。”少年看着少女说道,“是的,宇寒是做过这些事情,但是你不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吗?”

“我觉得她应该可以理解。”宇寒也冷笑道,“大家是同道中人嘛。”

“我可没打过游击战,我不过是个单纯的杀人犯而已。”少年笑道。

“哼哼,是啊。堂玉光不过只是个杀人犯而已。”少女冷笑着说道。

“是啊……”少年也冷笑着,却又渐渐的收敛起笑容,仰头看着天空。于是三人陷入沉默,只是在操场上散着步。

忽然,玉光又宇寒说道:“我们所有人的犯罪履历中,就数你的最刺激了。”

“其实都一样。”宇寒冷冷的说,“而且现在都一笔勾销了,不存在了,没法比了。”说罢,玉光便笑了,是一种无奈却又坦然承认现实的笑:“可是我们还是被判了死刑啊。”

“未必。”宇寒淡淡的说,雨云也冷冷的说道:“是啊,你那杀人犯的魄力哪儿去了。”

“杀人不需要魄力。”玉光向着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要你的姐姐没钱治病就行。”

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阵扑簌的脚步声,原来是海烟和剩下的七个队员都来了。

“都在外面啊。”海烟微微笑道。

“啊,是啊。”玉光在这位美貌年轻的上司面前立刻露出了笑容。

“嗯,很少看见两个分队队长在一起散步呢。”海烟看着宇寒和雨云两人笑道。宇寒和雨云都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宇寒此时也想起自己和雨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天阿尔特密斯天色阴沉,下着小雨,好像老天也觉得很忧伤。宇寒刚走出机舱,就看见和海烟小姐站在一起的雨云。这两个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的女人都给宇寒很大的冲击感。亭亭玉立。笑容嫣然的海烟姐姐撑着伞立在雨中就如朦胧的太阳雨中一颗轻柔摇曳的柳树。和温柔的海烟大姐不一样,雨云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就好像这雨就是因她、或者为她而下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想必雨云也是这么看待宇寒的,两个冰山一样的人搁在一起,当然就只有冷漠了。宇寒这时转头瞟了一眼雨云,却见雨云也看着自己,那有些迷离的眼神,似乎也在回想那相遇的一幕和这相处的三个月。只是这目光的交汇,一会儿就结束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回头去。

“气氛不错嘛。”二队的一名美丽且看上去很温柔的金发姐姐笑道。

“是可以把人冻起来的气氛吗?”宇寒轻轻一笑,满不在意的说道。

“瑞恩菲尔指的是我们的气氛。”玉光笑道。

“气氛真的不错呢。”海烟也笑道,轻柔的目光环视着各位,“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话音落下,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保持着各自特有的表情。但是海烟的目光落在每个人眼里,让大家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条船上的。”一个有着凌乱的黑色齐颔发的清秀少年这时轻轻笑道,温和的脸上有一种沧桑,和他的声音一样。说罢,他扔给玉光和宇寒一人一罐啤酒。

“谢了,元清。”玉光晃了晃啤酒罐,笑道,“一条船上的,到时候要壮烈一把也在一起。”雨云也从她手下的姐妹那里接到了啤酒。

抛酒的少年利索的用食指顶开封环,举杯道:“干。”

“干!”大家都说道,然后一起咕嘟了一口,海烟也轻轻的抿了一口。喝罢,大家握着酒罐,彼此相望。

宇寒又举起酒来,将酒一气灌下。在雪夜寒风里,刚下肚的酒让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尽管风雪渐渐又变大了,冷清的夜色也更加浓厚了,但是这种热力让感觉变得不同。大家见宇寒如此干净利落,也一起仰头饮尽。

“话说新盟的战舰刚刚结束了在南洋的训练,今晚会从长川上起飞。要不要去看一看?”玉光笑道。

“好的。”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回答。

两辆军用越野车行驶在都市里的大道之上,风雪中的大厦在闪烁着灯光,是黑夜中光芒的参天森林,繁华街市的气息让城市没有一点要入睡的感觉。而远处大江上游,有一道横卧在城市里的光带,那里是新建的要塞军事区。

两辆越野车在江边的高架路上停下了,海烟和队员们来到路旁,凛冽刺骨的江风呼啸着扑来。缓慢却又不可抗拒的江流上映射着城市的连绵光芒,风雪对于大江来说,也不过是轻柔的抚摸。宇寒伫立在大道旁眺望远方,远处的天地相接处,散发着白色的光芒。那是城防系统——“阿尔特密斯之环”的探照灯光,刺眼的探照灯照射这城墙外部附近的荒野,以检测城市外郊的状况。而在大道下方的江边,一个年轻的白人妇女在急匆匆的走过,她穿着寒碜的衣服,还不停的警觉的四下眺望。忽然,远方有一阵 警笛声越来越近,白人妇女就好像一只被猫惊动的耗子一样,忙不迭的向堤岸下方的阴影里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影中。宇寒等人寻着警笛声望去,只见一辆巡逻车慢慢驶来,车窗旁两架红外夜视仪在扫视着道路的两旁。

一会儿,警车在众人身旁停了下来,一个警察走过来问道:“你们好,请问你们刚才看见有人从大堤下面过去吗?”

“没有。”宇寒摇摇头,不假思索的说道。警察打量了一下他,又道:“包庇非法移民是违法的,您作为远东的公民,请您最好不要犯原则上的错误。”

“没有就是没有,身为公民我也不能对警察撒谎吧。”宇寒笑了笑,说道:“而且,你认识那辆车吗?”他指了指那辆军用越野车,“我也明白良好的治安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多么重要,我也是一名军人,我没有必要对一名警察撒谎。”

“哦,对不起,长官。”警察立马敬了个礼,看了看大家,“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就向警车走去。这时,宇寒突然又问道:“你们最近又侦查到一次大规模的非法移民活动吗?”

“呃……实际上他们已经得逞了。”警察看上去有些尴尬。

“那么那些城防系统和边境警卫又干什么去了?”宇寒又笑道。警察,耸了耸肩,笑道:“你知道……有些人放他们进来,然后再有些人负责把他们逮住,这样大家才都有活儿干。”

“是吗……”宇寒轻轻笑了笑,“不过这几年恐怖活动确实少多了。”

“呵呵,是啊,可以轻松一点儿了。”警察笑道,钻进车里。

待警车走远后,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堤岸上,然而没有人从阴影里出来了,那个白人妇女应该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

“你刚才问什么要撒谎?”雨云问道。宇寒冷冷的一笑,说道:“强权是从来不需要帮助的,我也从来不无意义的去协助强权。那个警察一周可以抓住好几个非法移民,少那一个无所谓。”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和你刚才撒谎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当是我的个人风格把。”宇寒淡淡的笑了笑。雨云也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只不过就是讨厌政府吧了。对政府厌恶到这种地步,几乎都成了一种恶趣味了。”说罢,宇寒也只是笑了笑。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悠长的笛声,穿透了城市的天空。“在那边,就在那儿。”玉光指着下游喊道。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江面上翻滚着大厦一般高大的波涛,玉墙白浪中是一个庞大的身影,幽暗静穆的身影上闪烁着繁星一样的灯光,这是一艘和“荧惑”同级别的战舰。原本高大的浪涛又骤然猛涨、窜向天空,战舰拖着水帘从江面上跃起,在遥远悠长的轰鸣中飞到城市上空。闪着灯光的战舰,继续在城市上空飞着,和地上的灯海上下呼应。

“一路顺风。”玉光冲着战舰笑着喊道,大家则静静的看着,看着先去一步前往北极的他国友军在风雪中上升,化作天际的一颗明亮的孤星。

次日早晨,风雪尽去,天地一片晴朗。位于都市南面的荧惑军港里,远东UAC特勤机动队的GADIACE,队员还有各部人员都已经进驻了“荧惑”号中。“荧惑”有三个舰体,中间的主舰体呈矛头状,尖端两侧有两门长长的主炮;两侧的较小一些,两对一大一小的水平主翼交错在三个舰体之间,错开的主翼间又通道,炮火和巨大的机动装置;主舰体尾部又上下两对巨大的矢量推进器,两侧副舰体后方也各又一对,主副舰体腹部也分别又两对和一对矢量推进器;而在两个副舰体的外侧前后还各有有着如鹰翼两端的钢羽一般分开的大小两对副翼,主副舰体尾部也分别又两队和一对尾翼。整个战舰的涂装采取的是白、黑、红、蓝和青灰五色,作为人类拥有的不多的可以直接往返于空天地海的宇宙战舰,“荧惑”对得起这一身鲜艳的涂装。

当太阳终于升到都市里大楼的顶梢上时,“荧惑”拉响了浑厚悠长的笛声,驶离军港。于昨晚的战舰一样,在万人瞩目和晨曦的照耀下,“荧惑”从江面上拉起一条水龙飞向蓝色的天空,一路向北而去。

在前三个月里,队员们利用有限的时间,学完了有关GADIACE驾驶和现代战争、战略战术等方面的知识,熟练掌握了战术和驾驶技巧,完成了前期的体能训练。然而对于身为MEGAGENE觉醒者的他们,这些并非难事。不过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他们将接受真正严苛的魔鬼式实地作战训练,他们的训练场从极度寒冷并呼啸着狂风的北极开始,还要经历酷热的热带沙漠,空气稀薄、了无一物的雪山,危机四伏的雨林,还有幽深且致命的深海世界。在这六个月里,一切正常的生活会和他们毫无关系,有的只有饥饿、缺水、酷热、寒冷、无眠的夜晚、潜伏的毒虫猛兽,还有各种无名的危险。但是,这对于这些早已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他们,也不过是身体上将就一下而已。而这六个月结束后,他们将面对真正的战场。

六个月辗转各地的训练,最后将队员们带到了初夏时节的莽龙雨林。莽龙雨林坐落在卡波拉市西南,是中洲通往林谷云山、前往赫利欧斯坦和西陆前的险恶门户,雨林西面和北面是绵延的雪山,东面是有“南国粮仓”、“云海之南”之称的丘陵地带,南面是浩瀚的南洋。雨林里的空气潮湿又沉闷,在遮天蔽日的丛林里令人窒息的热风缓缓流动着,还不停的有雨滴从头顶上交织的枝叶和班驳破碎的蓝天骄阳中落下。就算爬上树顶,四下远眺也只有无边无际的绿色地狱,只有西方远处云海中的雪山带来一点儿白色。一切危机都埋藏在平静的绿色之下。

在无限的雨林中的某一处,四名风尘满面、穿着PSAU野战服的少女隐藏在榕树根部的土坑中。坑中积水浑浊,潮湿的土壤和盘结的虬根上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类在隐现。

“没法和小梅联系上吗?”雨云问道。

“有断断续续的信号,她正赶往河对岸,准备和我们汇合。”瑞恩菲尔说道,“但是我们不能有更多的通信,否则很可能会被侦听到。”

“可是他们的侦听员堂玉光已经被我们淘汰出局了。”一个有着红色齐肩发、如邻家少女般的可爱女孩儿笑道,即使在此时,她的笑容依然温和,“这是他们害得小梅掉队的代价。”

“大男子主义队这次要栽跟头呢。如果这一次我们赢了,我们的雨林战训练就及格了。”一个有着海蓝色长发的少女也冷笑道,“那个宇寒害得我们的实战训练成绩从一开始就被甩在后面。”

“就算他是游击战专家,但是连续作战六个月,也该江郎才尽了。”红发少女又道。

“没那么简单。”雨云却没有笑,“以前几次队员交换训练和与他国的联合训练时,我和他都分在一个队里,我亲眼看着他每次都是十分轻松的应付我们这些战术菜鸟。他也跟我说过,教科书上的和他教给我的和真正的战场比起来都只是儿戏。真正的经验、灵活、果断和直觉都是在真正的战场博弈和搏杀中锻炼出来的。”说罢,三名队员面面相觑。

“我来看一看地图。”雨云说着,挪到便携式计算机旁。只见河流就在北面不远处。

“我们这就到河对岸去吧。先确保安全。”雨云说罢,瑞恩菲尔收起了电脑。四人拿起装备,悄悄潜行向北去。

“就在这一带,过河就行了。”瑞恩菲尔说道。四人隐蔽在树根灌木后,灌木的另一边就是铺满鹅卵石的河岸。雨云绕到大树的另一侧,在灌木丛上探出头,发现上游不远就是一座瀑布。水帘之下,山岩和坑洞若隐若现。

“先确保安全。”雨云又绕了回来,“晴颜,能侦听到对方的通信吗?”红发少女遥遥头,说道:“他们实行了通信静默,或者彼此隔的不远。”

“那么他们大概一直呆在一起吧。”蓝发少女说道。

“那就再次搜索小梅的信号。”

瑞恩菲尔开始了工作,这次她们收到了一个清晰的信号,正是小梅。

“小梅,你就在不远处是吗?我们已经到河边了。”瑞恩菲尔问道。

“恩,快到了。”

雨云也问道:“他们没有追上来吧?”

“应该没有,我几次停止行进,在走过的路旁埋伏,没有看见他们。”

“好,那我们过来了。”雨云轻轻一笑,好象这次势在必得。

四名队员迅速的涉过河水,钻入对岸的灌木丛中。雨云示意队员稍微散开,于是四人隐蔽在雨林里。不一会儿,雨云便隐隐听见丛林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她的身体也灵敏的接受到了这股轻微的震动。她唰的一下举枪探出身来,只见对方也同时摆好了驾驶,而那身资和面容则是一个扎着黑色马尾辫的漂亮女孩儿。

“雨云!”女孩儿兴奋的笑道。然而雨云还没有回答,就听见远远一声清亮的枪响。女孩儿的笑脸变得痛苦,一下扑倒在雨云身上。

“狙击手!”雨云一声大喊,拖着小梅扑向地面。五名队员低姿在灌木丛里潜行,退到河岸。瑞恩菲尔悄悄绕到一棵树后,举起狙击步枪。

“瑞恩,你和绘香狙击他们,我们带着小梅渡河。”

“好的。”瑞恩菲尔和蓝发少女干脆的回答道。雨云和晴颜架着小梅冲入河水中,在齐胸深的河水里艰难的前进。

突然,瀑布的方向又响起一声枪响。晴颜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在水里。雨云忙向瀑布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这时,瀑布的水帘后又响起一计枪声,雨云右胸一阵疼痛,差点因暂时失力倒入水里。这次,她终于看清楚水帘后方一个隐蔽的身影,手里握着黑黝黝的狙击步枪。

听到身后的枪声,瑞恩菲尔和绘香迅速转过身来。只见雨云和小梅、晴颜停在河中央,脸上全无紧急的神情,小梅和晴颜垂头丧气,雨云不甘心的板起了脸。她慢慢回到岸上,把枪丢在地上,冷冷的说道:“我们阵亡了。”说罢,瑞恩菲尔和绘香泄了气似的倒在树干上。

“收工吧。”绘香一边站起身,一边叹道。身后,两个少年悠闲的走了出来。对岸的丛林里,也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最后,宇寒从水帘里现身。

“我和兰德尔一直在追踪小梅。”元清笑道。他的身边是一个扎着马尾的蓝发倜傥少年。

“那我怎么没发现你们?”小梅不甘心的问道,“我明明很注意身后的。”

“我们并没有追得太紧,我们根据地上你留下的踪迹判断你离开了多长时间,你在以什么速度前进。”兰德尔也笑道。

宇寒一下跃下瀑布,一边从容的走出河流,一边说道:“我们在追踪小梅一段时间后,推测她在向河流靠近。于是我们分成两路,实行通信静默,除非小梅改变方向,我们才会进行加密通信。而且我们的加密信号并不是语音信号,而是潜伏在你们侦听到各种杂音里的函数噪音信号,我们在分开之前就设置好了分离信号的方法。所以,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在干什么。”

“那么,你们一开始牺牲玉光打散我们的队形,其实是为了放出小梅这条长线来引我们上钩咯?”雨云冷冷的盯着宇寒问道。

“是的。”宇寒淡淡的说道。

“真冷酷。”雨云轻轻冷笑道,“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你也会牺牲战友吗?”

“我尽量不这样,实际上目前我还从来没有主动这样做过。”宇寒面容冷漠,说道,“但是战友用生命换来的机会,我从来不浪费。”

“这么说,你真是个不错的领导呢。”雨云冷笑道。转身看向河流下游,这时,下游的上空传来旋翼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中型倾旋翼USC“风鹞”在两架双旋翼攻击直升机DAH—8“银环蛇”和一架“海上驼鹿”的护航下飞来。玉光从“风鹞”的机舱里探出身,笑着向大家挥手:“怎么样?胜负如何?”他看兰德尔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又笑道:“干得好。”

“看来我没怎么派上用场呢。”一个有着一头凌乱黑色短发的少年说道,他那消瘦、从容、稚气不在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闭嘴吧,叶。”绘香忿忿的喝道,“可惜宇寒没有让我们到达河对岸,不然你会派上用场的。”这时,“风鹞”和“海上驼鹿”降落在河滩上,队员们向“风鹞”走去。

飞机在夕阳中的雨林上空掠过,结束了长达四天雨林实战训练检测的队员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拉普达上校,这次我们的表现如何?”玉光问道。一个健壮的黑人军官说道:“等你上了战场你就知道了。”

“恩……我是说这六个月的训练怎么样?我们应该及格了吧。”玉光笑道。

“恩,你们的表现一直都不错。但是在战场之外,你们也只能作到这样。”上校也笑道:“说实话,你们和其他国家派出的战士都出乎意料的优秀。可是之后才是真正的考验。今晚在莽龙基地好好休息吧,明天踏上返乡之旅。然后,就是真正的长征。”

“明白。”队员一同答道。此时飞机一直向东,西边山林上方的夕阳将温暖的光通过尾步舱门撒入机舱里。宇寒看着战友们互相交换着各自的目光,各自年少的面容沉浸在夕阳的阳光中。

是夜,队员们都在莽龙基地里过夜。尽管白天闷热,但夜晚却湿凉怡人。宇寒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窗外传来机械的轰隆声,不过这远远传来的声音也没有打扰宇寒的清闲。宇寒的思绪飞扬着,慢慢的往自己的心底沉去。

“寒,永远要准备充分。活到最后的也许是最勇敢的,也许是最善良的,但一定是最谨慎的。”卡莫罗夫上校看着宇寒,沉声说道。尽管这个“寒”字依然没有发准确,但是宇寒仍能感受到上校的意思——上校希望宇寒能坚强的活下去。只是上校叮嘱过他手下的每一个士兵——那些士兵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但不知有多少没能活下来。不过对于宇寒这个依然活着的人来说,这漫无边际、充满危机和冷酷的战争不知何处是尽头。

“看见那头鹿没有?瞄准它。”上校把一把枪递给宇寒。

“不要把另一个眼睛闭上。”上校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要永远睁大双眼。”

他照做了,此时他的一个眼睛里是鹿暴露无余的清晰身影,一个眼睛将白雪皑皑的北国山林尽收眼中。而在远方山林中,还有一群黑影目露凶光,注视着那只鹿。那是一群狼。

“永远不要轻易招惹狼。”卡莫罗夫上校又说道,“它们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它们在千万年的生存战争中磨砺出了完美的战术。我们走吧,那头鹿已经是狼群的了。”

宇寒收起了枪,离开了狩猎用的埋伏地点,和卡莫罗夫上校一起在山腰间穿梭。飘飘风雪在寂静的山谷里落下,静得连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忽然卡莫罗夫上校停下脚步,宇寒也听见了直升机的轰鸣。

两人完美的在山林里埋伏起来了,但直升机队降下了大量的敌军。他们装备完善,军容整齐,而且似乎确认了他们就在此处一样不懈的搜寻着。最终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在燃烧着山林的战火里,不计其数的敌军死去,宇寒和上校面对着弹雨不停的还击。而心志几乎陷入血海的他只记得,最后他被身中数弹的上校推下山去,而就在刚才自己站立之处,卡莫罗夫上校消失在火箭弹的火焰中。

他不停的下落,好像山崖没有一个底一样。在下落之中,黑暗从周围涌来,而面前的光芒则开始幻化,风雪中的山林已经不在了,面前是弥漫着风沙的城镇,而破损的街市上,燃烧着破损的楼房和车辆,地上流淌着鲜血,横卧着没有生气也没有尊严的尸体。还有抱在一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母女两人。

“杀了她们,都杀了。别浪费时间!”耳边是一个在咆哮着的嘶哑的声音,好象肆虐的风沙一样。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已经看不清母女哀求的脸,但是他能感受到,好象就在自己的耳旁呼喊着:“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最后,颤抖的枪口猛的调了个头,火舌喷出的弹雨将荷枪实弹的人全部撕碎。

血光渐渐淡去,然而眼前的鲜血依然流淌在天花板,墙壁和地上,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而宇寒对于这种景象已经司空见惯了,而且他也丝毫不怜悯这些腐朽无良之徒。可是他心中却在疑惑,自己到底要做多少次这样的事情,现实才会有所改变?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样的活动只会让别人更疑惑,而不会给人任何答案。他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像个正常人一样离开了充满烟尘和惨叫的现场。

烟尘和惨叫褪尽后,前方又是一片阴暗。他在阴暗破碎、弥漫着血腥味的长廊里奔跑着。他必须跨过这些冰冷的尸体逃出去,否则只有继续被关在实验室里任人摆布。和他一样的实验品以及实验室里的人员都在拼命撕杀,为了自己的生存或为了保护自己的实验成果。在通道的尽头处传来亮光,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过来。就在他再次举起枪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冲到中间,护住了他,不停的向那些人解释,向他们辩解。然而宇寒明白这些人只是来毁灭一切,掩盖这个丑陋的实验室的。在密集的枪弹中,身穿白衣的身影倒下了,温柔中又带着遗憾和泪水的脸扑倒在他身上,柔顺的发丝上沾着冷却的汗水。温暖的血从她的头上、胸口和嘴中流出,淋便了宇寒的身体。宇寒从这鲜血中感受到了温暖,他再次举起枪。已经没有人会保护他了,刚才她已经为自己而死了,他必须杀出去。眼前已经是一片血光,枪声,爆炸也越来越模糊。

宇寒终于在黑夜里睁开了双眼,他既不在北赫利奥斯的雪原中,也不在卡扎德荒弃的城镇中,也不在阿斯卡隆繁华街市的黑市酒馆里,也不在罪恶的实验室中,而是在莽龙基地的营房里。外面尽管是深夜,但忙碌的声音没有结束。宇寒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裹着闷热的被子和湿汗,而身体却是一阵阵冷热交替。他蹬开被子从床上起身,虽然睁着眼睛但觉得依然恍惚,冰凉和燥热在体内翻滚着。他紧抱这双腿,额头靠在双膝上,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着。体内好像还有一股股跗骨之蛆在血管、筋肉、骨骼中蠕动流窜,它们都好像从大脑中蜂拥出入,还裹挟着往事的片段,像老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掠过。宇寒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蜷紧了身体,似乎想要把跗骨之蛆挤出。一会儿,颤抖的身躯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望向天花板,此时又是一身冷汗,然后他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无大碍。他知道,其实那些跗骨之物依然附着在他的神经上。

在床上坐了一阵后,他又来到窗子边,外面的基地中灯光交织,各种必需物资和装备正在装车,准备连夜空运到阑沧军事要塞。而在环绕空地的铁架下,在灯光没有照到的暗处,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徘徊。

雨云在这深夜里独自一人在基地里踱着步,突如其来的梦境挟裹着心底的往事在暗夜里袭来,让她无法入睡。基地的喧闹敲击着山野中沉静空旷的凉夜,藏蓝色的晴朗夜空中流淌着闪耀的银河,凉风从静谧的山谷和天空吹来,让人沉醉又清醒。

“不会是我白天那一枪打坏了你的‘电子精灵’吧?”宇寒穿着简便的作训服,从后面走过来。

“不,只是它定期发作而已。”雨云轻轻说道,“看来还要一段时间来磨合。”话音刚落,雨云的脸色忽然变了,好似心中一凛,她轻轻冷笑道:“你也没睡呢。”

“恩,我的‘电子精灵’也正在发作。”宇寒淡淡的说,“没想到有些往事也这样缠绕着你呢。”

“这关你什么事吗?”雨云忽然面露愠色,沉声喝道。

“你在生气。”宇寒表情依然冷漠。

“是的。”雨云喝道。可是宇寒轻轻笑了笑,冷漠中含着一丝不屑。

“有什么好笑的?”雨云压抑着心中的愠怒,问道。

“拿自己的怒气折磨自己,不好笑吗?”

“那又怎么样?难道要我折磨你吗?”雨云冷笑道。

“可是你能折磨你的回忆吗?”宇寒也冷笑道。这句话好像一击点中了雨云的咽喉,她强压着愠火,白皙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激动的眼神闪着微光。无言以对的雨云,轻轻的侧过身子,背对着宇寒,身体在轻轻颤抖。

宇寒看着这柔弱的背影,也半晌没有说话,原本冷漠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他淡淡的说道:“对不起,忘了我刚才说的吧。”

“不……”雨云轻轻擦了擦眼,侧过身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宇寒看见她的眼眶有些微红,粉嫩的双颊上有着浅浅的泪痕。她又说道:“你不用道歉。”

“道歉?”宇寒又轻轻笑了,“我几乎从来没说过道歉。说道歉没有用。”

“无所谓。反正你没有说错。”雨云冷冷的说,回头往营房走去。走了不远,她又停住了,轻轻侧过头,又冷冷的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讨厌。”说罢,就径直离开了。宇寒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营房门口。宇寒本来要归于平静的心湖又泛起涟漪,少女的最后一句话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心里,即不让他愠恼,更没让他高兴,只是一种若有所思而已。他最终也踱起了步子,少女的身影又一次闯入心中,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冰冷遥远了,而是多了一些熟悉,亲近,和自己若有相同。

第二天一大早,队员们搭乘飞机前往卡波拉市以南的阑沧要塞。在清晨的曦光中, “风鹞”、“银环蛇”和“海上驼鹿”激起大风,稳稳的停在军港一号特装船坞的高架平台上。队员背着行囊从“风鹞”上跃下,海烟迈着快步迎上来,笑道:“辛苦了。”

“没什么,小意思。”玉光笑道。海烟笑着和队员们打过招呼,向拉普达上校伸出手,上校和海烟握着手,说道:“林舰长,他们已经顺利的完成了训练和测试,这下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说着,他又走向一边,海烟也跟着走去。

“上校还有话说吗?”海烟笑道。上校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其实是一群不错的孩子。他们来之前我还在想该如何对付他们,他们来了后我才发现他们似乎比那些正处入伍适龄的大兵们要可靠多了。不过我依然怀疑事实是否真的如此。”

“您应该信任他们,至少我是这样的。”海烟温和的笑道。上校也笑道:“毕竟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有天生的母性,天生就喜欢孩子的。选你当他们的舰长,定是有原因的。不过,说句实话……”上校说着,笑容沉寂了下来,“我在这基地里负责驻训工作这么多年,所接触的都是些令人失望的年轻人,每次都必须狠狠的训斥,他们才会向预期的方向发展。至于孩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而那些在此驻训的年轻人,哪个曾经不是孩子呢?不过我对这些却从来没有丝毫了解。你说,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有可能了解这一切吗?”

“但是有些人,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和孩子接触,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们。”舰长也轻轻笑道。上校叹了一声,笑道:“总之,很高兴曾经和你们共事。”

“彼此彼此。”舰长笑着,和上校又一次握了握手。上校又转身看向队员们,笑道:“祝你们今后都一帆风顺。”

“谢谢。”大家都淡淡的笑道。

“那我们登舰吧。”海烟对着大家说道。在向拉普达上校一行道别后,众人向高架船坞走去。在近一公里长宽的环绕式船坞里,静静的停泊着“荧惑”号。朝阳的金光照得天地泛白,海面上微波粼粼,海风爽朗,还有海鸟盘旋在船坞上下四周。远处的船坞里,也停泊着朝洋友军同级别的“天波”号。

七月,阿尔特密斯和远东进入了一年最热的季节。然而对于有着先进空调设备的国家安全中心来说,窗外园林和建筑结合的城市正是一幅不错的装饰画。曹将军照例悠闲的靠在转椅上,而天下之事都在他脑子里。

门又推开了,是海烟。曹将军起身笑道:“呵呵,刚刚到家就被我叫来了,海烟你可别介意啊。”

“曹伯伯别这么说了。长辈的事和工作的事不能怠慢。”

“呵呵,好。坐吧。还有好多事要说呢。”曹将军笑道,自己先坐下了。一坐下,老将军便恢复了特有的严肃与平和,说道:“宇寒和雨云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是挺好的孩子呢。只是不太爱说话,不愿向别人敞开心扉。”海烟淡淡的笑道。说起这两个人,她经常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总是对孩子们这么好,可不要因此失去了眼力。”将军笑道。

“我……不太明白。”海烟有些惊讶不解。

“你总是以温和的心对待这些孩子,尤其是对宇寒和雨云。纵使你能让他们感受到你是善意的,但是这些孩子是不一般的人,特别是宇寒和雨云。”

“他们两个怎么了?”

“你知道,他们两个曾是在逃的通缉犯。但是我们在调查后发现,他们的身份证明从十六年前开始就不存在,关于他们出生的记录都没有。他们的行迹遍布很多国家,十六年里和他们接触的人当中从来没有关于监护人的一点蛛丝马迹,而且我们也追查不到他们的父母。”曹将军沉沉的说。

“可这是为什么?”海烟不解的说。

“一股未知的势力将他们的出身抹去了,或者说,他们的出生都是违法的。而且我第一眼见到他们时就觉得他们都很眼熟。”将军一边吸着烟,一边眯着眼沉沉的说。忽然,他又轻轻一笑,道:“恐怕他们和你我,和大家都有着很深的渊源呢。”

“是吗?”海烟也轻轻笑道,“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我也从一开始就觉得和他们两个很亲近。虽然别人总对他们有偏见,但我一直觉得他们有很多优点。”

“呵呵,这点上我对你是很放心的。”曹将军笑道,“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在你回来前不久,我去参加了一场国际会议。这个有关埃利门托生物和UAC联合特勤机动队的会议决定在派出联合部队到宇宙中去之前,先对地球上的埃利门托生物实行一次预防性打击,目标是离边境不远的一些繁殖点。而我们的UAC联合特勤机动部队也将投入其中部分行动。”

“哦……”海烟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不要小瞧了这次行动,这次行动首先是作为部队在出发前唯一一次真正的实战检验,我们这支部队到底有几斤几两就会见分晓。不过这一点我倒是不但心。而真正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UAC联合特勤机动部队就正式在公众面前亮相了,而之前有关队员是少年犯的流言也将得到证实。虽然,全世界最著名,也是最先进的虚拟偶像星海•伊芙已经是我国UAC特勤机动部队和UAC‘埃梅罗德’远征军的形象大使,近期,为了平衡这种负面形象,星海•伊芙也会举行宣传音乐会。但真正要树立起英雄形象,还得靠这次行动和以后在那颗埃梅罗德星上的战斗啊。各大媒体对于这次作战的关注程度从一开始就非常高,所以除了作战以外,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应付。”

说着,将军掐熄了烟头,又沉沉的说:“另外,AD也会派人手到埃梅罗德星上督战和保证非战斗人员以及惑星基地的安全。但有时真正棘手的事情会发生在地球上。现在社会和国际局势都不那么安宁,针对宇宙作战行动的破坏行为也会随时发生,这些行为还包括对UAC特勤机动部队的诋毁,对队员的人身攻击。不过这些会有AD应付。另外,关于队员身世背景后面的内幕,尤其是对于宇寒和雨云的调查,也会由AD负责。所以你和队员在外行动,一定要专心和谨慎。”

“我知道了。”海烟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只是疑惑的烟云却在脸上慢慢堆积。而将军却恢复了笑容,说道:“那么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回去休息吧。”

“哦,好的。谢谢伯伯。”海烟也只有暂时抛下疑惑和顾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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