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诺兰选的是单机模式的梦。
他睁开双眼，此时他站在人海之中。
人声鼎沸，建筑密集，五光十色的招牌，放着广告的几百寸屏幕……这里是东京都，三百年前的东京都。
诺兰很喜欢这种复古的建筑风格，也喜欢这样密集的人群，处在这样的人群中，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回到久违的自在人身份，没有人会注意他。
诺兰展开双臂，感受着这种氛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比的轻松。
诺兰掏出墨镜戴上，拿起一个厚重的金属手提箱，走进人群中。
他喜欢在梦里扮演那种“在阴影中活动，却有着极大权力”的角色，例如，特工。诺兰现在手握“杀人执照”，并持有大量神奇的科技道具，同时，他还是个风能力者。他目前要去把几个政府通缉的犯人解决掉。
“您喜欢这样的梦啊，诺兰先生。”走在人群中的诺兰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陌生女声，近在咫尺。
诺兰一惊。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联网。
诺兰立刻转过身。
然后，他怔住了。
他身后的人全部消失了，广场一片空旷。“什么？”
诺兰又一转头，之前行走在前方的人也全部不见踪影，热闹的人声戛然而止，世界变得一片死寂，整个广场只有他一个人。
“晚上好。”那个声音再度出现，但是和刚刚不同，变得缥缈而虚幻，仿佛是穿过隔音玻璃传来的。
建筑上大大小小的显示屏，以及橱窗里的电视机，此时全部放映着监控诺兰的画面。
“你是谁？”诺兰喊道，目光四处扫动着。“出来！”
“好啊。”不一会，一声轻笑从空中传来。一个少女，披着乳白色的长发，上半身覆盖银色的鳞片，下半身以荆棘藤蔓为裙，半张脸覆盖在数朵淡粉色的玫瑰花下，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有着天神般的容颜，身后展开着巨大白色双翼，伴随着圣光从空中徐徐落下。城市里所有的屏幕，都将画面切到了她身上。
少女落到地面上时，地面不可思议地长出了绿色植物。
但诺兰知道这不过是梦中常见的把戏，人可以变成任何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你是谁？”他问，目光锐利。
“刚刚收到您签名的导演的女儿。”少女微笑，行了个礼。
诺兰狐疑。不过，她这身装扮确实是他新电影里女主角森林女神的装扮。
这是粉丝的恶作剧吗……
诺兰语气稍微软了些，“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梦里的？”
“当然是通过您的账号给了我权限呀。”少女说。
“我什么时候给了……”诺兰刚说出口就想起，那个导演给的笔，是金属的，而且表面非常光滑……
在那个时候，留下了指纹。
“是那支笔？”他说。
“嗯。”
“不管怎么说，这恶作剧有点大了，快点退出去吧。”诺兰说。
“那可不行，我还有事情要问您呢。”少女说道，眼中像是有什么黑暗之物闪过。
“我今天……”
“您，知道第三把钥匙的事情吧？”
诺兰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知道第三把钥匙存在的人，只有不到十人。
她是什么来头？
少女笑了笑，说：“政府宣称，黑珍珠的所有能源全靠人民自给自足，但实际上，主要能源石油的来源就解释不清楚。石油不是能直接产出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沉淀。黑珍珠运行到现在，石油资源一直没有断，是因为政府将极其稀有的‘时间能力者’抓了起来，将其囚禁在密室里，雪藏，只每过几年复苏时间能力者一次，让其使用能力催化石油的产出……”
诺兰知道，那三把钥匙就是用来打开那个密室的。两把在明处，由最大两党的主席保管，而第三把则在暗处，由一个神秘人保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我啊……”少女微笑道。“是恐怖分子啊。”
空气一震。
诺兰忽然发现，周围那些消失的行人又重新出现了，不过全部变成了肉泥溅射在地上，只有诺兰所站的地方有一圈净地，其余整个广场，都是一片猩红。
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唔……”
诺兰的胃部在翻腾，心跳也变得异常剧烈。
是她杀了马龙。
诺兰握紧了拳头，提醒着自己，在梦里对方无法伤害自己。他快速镇定了下来，重新看向空中，“……我是真不知道，你所说的钥匙是什么。”
“是这样吗？”少女说道。
“我只是一个演员，我只是喜欢拍戏，其他领域的东西我知之甚少，你肯定找错人了。”诺兰说。“能放过我吗？”
“是吗，我找错人了吗？”少女笑道。
“真的，我完全听不懂你之前在说什么，也不会记得。我不会告诉警方你来过的，只求你……放过我吧。”
“好吧。”少女在空中消失了。
满地的血肉也跟着不见。
“走了吗……”诺兰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透了。
然而，下一秒，少女凭空出现在诺兰的面前。她一步踏前，用手指托住了诺兰的下巴，将脸凑到极近的位置，粉红色的眸子盯着诺兰，盯着他的眼睛。
“你……”诺兰全身僵硬。
“我没有认错，这双眼睛……”少女说，她的嘴巴几乎能吻到诺兰。“您就是那个人。”
诺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的身边突然弹出一个窗口，警告是否强制关闭这个梦境。诺兰点了确认。
梦境开始崩溃。
少女瞄了一眼周围后，又重新盯向诺兰，说：“我很快就会找到您的……很快……”
“很快……”
没多久，世界支离破碎，一切归于白光。
诺兰浑身是汗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哈……哈……”
他脱下眼罩，扔到一边，单手捂住了脸。
果然是冲着钥匙去的，该死，而且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
该死！
真是太糟了！
得从长计议……诺兰的呼吸渐渐平静了，然而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不祥的笑声。
诺兰面部变得煞白。
他的头一点一点地，机械似地抬了起来。
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穿着黑色卫衣，粉红色的长发从兜帽里漏出。“我说了吧，‘很快’。”她浅笑。
不知为何，诺兰想起了美杜莎。
5.
“你……想怎样？”诺兰不敢轻举妄动，他想起卡龙就是死在自己的卧室里。
“能不能告诉我第三把钥匙在哪里？”少女问。
诺兰迟疑了一会后，说道：“……第三把钥匙，就在我这里。”
“那真是太好了，可以给我吗？”少女说。
“好，我这就拿给你，你不要杀我。”诺兰将手慢慢放进枕头下。
然后一下子抽了出来。
诺兰手中多了一把电击枪，他对准了少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带着高压电的铁块飞向少女，但是在快要撞到少女时，铁块像是撞到了一面空气墙，被挡了下来。
“异能！？”
少女表情没有变化，目光扫了一眼那个铁块，然后说道：“平时就在枕头下放枪呀，您的警戒心可不一般啊……”
“是不是因为，”少女的语气有微妙的变化，眼中隐藏着钩子，“过去的什么阴影造成的呢？”
诺兰没有回答她，见偷袭不成，又拉开床头柜抽屉，用手按下里面一个紧急报警系统的开关。按下这个按钮的话，房屋里的警报声会立刻响起，机械警察也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然而，诺兰按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诺兰绝望了。
“没用的，这个房间已经被我分离出来了，”少女微笑道，看上去并不在意诺兰的反抗。“一切和外界的关联都被切断了。在我的领域里，后颈的发信器也会失效。”
“发信器失效……”诺兰又有了想法。也就是说，他的异能也可以肆无忌惮地用了。
“不过您可不要再乱来了，不然我就不得不将您变得像马龙一样了。”少女甜笑。“我一定会比您快的。”
诺兰没有敢再动。
“我的能力是‘空间’，将空间分离，压缩，膨胀……都可以做到。”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那个铁块，一会将它揉成了一个小小的铁珠，一会又将它裂解成一大团铁粒。“很稀有的哦。”
诺兰当然知道，他第一次听说这个能力。
“你是怎么进来的？”诺兰问。
“有您的指纹，还是很方便的。”少女说。
看来家里的安全系统被破解了，对方很可能是一个不小的团队。诺兰心想。
“那么，”少女说，“钥匙在哪里？”
“先告诉，你们想要钥匙做什么？我承认，我确实知道第三把钥匙，但它不在我手里，它在我一个朋友那，不过你们不告诉我拿来做什么的话，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诺兰道。
少女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诺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见过那把钥匙，大概一根食指长！”
“您果然知道……”少女听到后，开心地笑了，然后，竟然一下扑到了诺兰身上。“真是太好了。”
诺兰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你……你干什么？”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将您杀掉了。”少女的头靠在诺兰胸膛上，竟然高兴得眼角闪出泪光。
“我可是真地真地……超喜欢您的！”
↑第二章 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