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论长征的重要性(二)

作者:LAGX 更新时间:2017/12/30 22:46:26 字数:2149

现在,我缩在被窝里,整个人因为寒冷而发抖,可以说,我正面临着人生的一大危机。

“懒虫,起床啦——”

AK-47拿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破扩音器在我的耳边叫得山响。那阵巨大的噪音和因为扩音器的老旧而发出的尖利的电流声让我耳膜一阵疼痛,几乎就要穿出一个洞来。

嗯,耳朵流产了。

“说好的长征你怎么能不起床!你看看我们穿的多少,就你缩在被子里,像个56-1式每年那个什么节日来着?似乎是中秋?对,就是那个时候包的那个什么东西似的!”

她是想说粽子吧。还有,这也不是中秋嘛......不过我确实很怕冷。啥时候才能供暖啊。

“我......我还想在预热一会......”

我一边裹紧被子,一边捂住耳朵,防止自己的耳朵再次流产。

“预热你个球啊!你已经预热了五分钟了!不想起床就直说!”

“我......我怕冷......”

咔嗒咔嗒,我的牙齿非常适时地发出了如此的声音。这个一夜之间就降临于此的寒流让我猝不及防,甚至连足够厚的衣服都没出去搜刮到。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坚硬的圆筒状物体顶了顶我的后脑勺,让我心中一惊,大感不妙。

“寒风和枪管子,你选哪个?”

哇我的直觉真是准的厉害。以后去当占卜师吧?

“我问你选哪个!”

怒火中烧之外又不失寒气逼人的话语声在我的被子后面响起。我仿佛看见她咬牙切齿地将手按在扳机上的样子......我怂。

“寒风!”

从被子里一跃而起、披外衣、叠床铺、抄拐杖、抓手枪、落地、敬礼、忍着受伤的腿和受传来的疼痛感大喊一声“遵命”。嗯,是假士兵当中的豪杰。

“这就对了嘛~”AK-47看着占得笔直大气不敢出的我,笑得浑身乱颤,“好了好了,快点去装干粮,然后就出发!”

“是!”

““噗!””

AK-47就算了,还有凌枫雨你也别给我笑了!我的自尊心已经快要成渣渣了!

“你还真是有趣啊噗哈哈哈哈哈哈!”

都说别笑了嘛。

我看了一眼门口,确认AK-47已经出去之后,吐了一口气,坐到了床边上。

“你说啊凌枫雨,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喽~不然我去哪?”

“反正没人看得到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问题的。”

“可是,难道我要在这个把我当幽灵的世界里乱窜?那有什么意义?还不是只能看看风景。”

她笑了,笑得有些悲伤。这个问题真的是没有意义,我......早就该知道的。

“那,你打算怎么走呢?”

又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可是,也只能这样了。我想不到有什么继续这个话题的方法。

“当然是......飞过去啦!”

真是个乐天派的家伙啊。这么快就能从这种情绪当中解脱出来,我可做不到。

“指挥官!还没收拾好吗!”

38式的声音从走廊的左边传来,我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马上!”

我迅速地将手边的东西打包装箱,然后拄着拐杖,背上行军背包来到了我们平常集会的那个大厅。6X6的人形方阵在我的面前排列开来,AK-47正在她们的前方不停地看墙上的挂钟,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来了。”

我举起手向她示意。AK-47瞟了我一眼之后,对她身边的G41说了句什么,后者抓起那个破旧的扩音器,用她那萝莉音大喊一声:

“出发!”

可以,这很充满朝气。

看着人形们从大门鱼贯而出,当我正打算跟上最后一个人形的脚步之时,身后传来了抽泣声。

这种声音......还会是谁呢。

我看向身后蹲在地上的的凌枫雨。她仿佛又回到了刚来到这边的那一天,无助而又孤独。

还能说什么呢。有话可说吗。如果不是我的无心之问,也就不会这样了。

我慢慢地靠近她,蹲下来,看着她低垂的双手,光彩不在的浅紫色头发,以及那充满了眼泪的、无助的双眼。

还能做什么吗。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在我的生命当中,似乎我的全部就......只剩下那些东西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是活得很好吗?

不,一点也不好。我自己清楚,我自己真的超清楚的。

一点也......不。

曾何几时,我也想过要和大家在一起,一起欢笑,一起玩闹,即便有时候被欺负也没关系,即便有时候被嫌弃也没关系。

可是......我还是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

我在别人,那些现充还有大人的眼中,要么就是“丧母的可怜孩子”,要么就是“我们当中的跳梁小丑”,要么就是......“恶心的死宅”。

为什么宅一定会被他们认为是恶心?我想不通,我一点也想不通。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孤僻,也许是他们无法理解那些东西,也许是因为单纯的“想要创造一个共同的敌人来一起对付”罢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敢先说“做个朋友吧”,在别人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的时候不敢要,为了礼貌甚至不敢打断别人的话——虽然这似乎是个优秀的品格来着。

但是,即使这样,那又怎么样呢。

我看向凌枫雨。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穿透地板。我想,如果不会汽化的话,那大概会落到地心吧。

我是唯一一个能碰到她的人,唯一一个能听到她说话的人,唯一一个能给她调戏、看到她扮的鬼脸、能被她踹醒的人。

这些,我全都知道啊。

我把手放在一起不断地绞着,右手传来的巨大痛感让我清醒,也让我迷糊。恍惚当中,我看到她的身影和六年前陷入孤独的我重叠了。那时我也是这样哭着,哭着,面对着母亲的白床单和医生们那例行公事的官方脸。那时,没有人来安慰我,没有。甚至连当时“最最亲爱的爸爸”,也不曾来看我一下,给我递张纸巾,抱抱我,告诉我“就会没事的”。

她,现在也大概是那种心情吧。我不知道第一次她是怎么恢复过来的,但是毫无疑问,我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救药,错得足够拿我这一条贱命去全部抵押还只能还个零头。

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那就是不可饶恕。

接着,我做出了一个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举动。

那是,将手放在她的脸上,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