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16A1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切。她手中的枪里似乎还有几发子弹，只是现在暂时派不上用场罢了。
“喂。”
“喂，M16。”
M4 SOPMODII在M16A1的眼前晃了晃手，说：
“想什么呢？”
“没什么。”M16A1回答道，“只是我原来的计划出现了变故罢了。”
“什么计划？”SOPMODII一脸不解地歪着头，“你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别的方面的事吧？”
“......SOP2你还要好好思考一下呢。”RO635叹了口气，“光是问可是打不好仗的哦。”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的啦！”烦躁地抓住自己的脑袋，SOP2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可是我想不出来啊！”
“呃......”RO635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咧开的嘴角微微抽动着，“我想我还是......”
“不，RO，还是别说了吧。”M16A1开口打断了她，“我们AR小队，可不是为了帮那个家伙才到这里的。”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帮他们的......”
“那只是为了利益罢了......”叹了口气，M16A1将目光放向远方的另外一个地方，“你还没有收到信息吗？”
“呃......这个，没有。”
“那可能是因为她们还不知道你的通讯编号吧。不过，这不重要。”说完，M16A1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有人来接我们了。尽管如此，铁血的阵地还是固若金汤，一时半会突破不了。”
“有人？是谁？”
“是指挥官。看来总部向她发出了信息。”
“好吧......既然这样......”
看到RO635犹豫的样子，M16A1心中再次泛起了一丝不安。可是，现在她也的确没有更好的理由去帮那个人了。况且，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那么做。
“既然这样的话......你是真的不想帮他吗？”
RO635突然转过身来，直视着M16A1的眼睛。
“......”
“我个人是无所谓了。但是，如果你想帮他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为什么？”
“你还记得‘衔尾蛇’吗？”
“......”
“你参与了她的拆解工作......不是吗？”
“是的。”
“你当时的感受呢？”
“震惊，只是这样。”
“我觉得......可能不止这些吧。在16LAB的所有成员当中，你是最早被制造出来的......所以，你拥有的权限也肯定要高一些吧。”
“......”
“所以，你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吧。”
“......”
“我只是瞎猜的。但是，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所以它一定对你有影响吧。”
“......”
看着依旧沉默的M16A1，RO635眼神当中的锋利逐渐软化，最后只剩下无边的温柔。她笑了笑，再次开口说道：
“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确认一下......你到底想不想......”
“没什么想不想的。”M16A1粗暴地打断了她，“走吧，就这样。不要和那个奇怪的家伙扯上关系。”
“虽说有些冒犯......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因为......我总感觉，不只是他麾下的人形还有我......甚至包括指挥官，还有一些其他的人......”
M16A1露出了少见的，无助的表情，双拳紧握，颤抖着。
“都会被他拖向深渊......再也回不来，回不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AR小队啊，唯一的，最珍贵的AR小队哦。”RO635笑着安慰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别胡思乱想啦。”
“......那可不一定，RO。这个世界，总是处在变化之中的......我们自然也一样。”
说完，M16A1缓缓地展开手，凝视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印记。那是她在很久之前的一次战斗之中留下的......
当时，铁血还不是人类的敌人，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是。
除了......人类自己。
******
“喂，你为什么要哭？”
AK-47极其不爽地瞪着我，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把我吃了。
“......我不知道。明明，我很高兴，太高兴了......”
我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擦着眼泪。它们仿佛无穷无尽，无论我怎么去试图控制都没有用。
“是这样吗？”百式问，“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我明明太高兴了......”
“你们为什么会......还......”
““？””
她们一脸不解。
“我还以为......你们死了......你知道吗......”
我闭上眼睛，嘴角上扬。我能听见泪水噼里啪啦打在雪地上的声音。她们看着不停流泪的我，终于做出了一点反应。
“真是丢人。”AK-47毫不犹豫地说，“你丢人都丢给别的人形看了。”
“......”
“好了。别哭了。”38式拍了拍我的肩膀，“再说也确实太丢人了啊。”
“我倒是无所谓......”M1887打了个岔，“不过把这个用来聊天倒还是不错啊。”
“还是别这样了......”
说着，38式看了看天。
“时候不早了呢。”WA2000说，“我们没有夜视仪.....在晚上基本就没有抵抗力了呢。”
“是啊......”
听到她们的谈话，我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
“所以，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想办法，黑掉那座木星炮。”我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影子，“说不定，我们还能用它远程扔垃圾，支援一下别人。”
““？！””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像看疯子一般地看着我。
“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吧。不然我们会被炸成灰的，不是吗？”
“你这是在赌博！”百式大嚷道，“你知道后果吧！”
“你这个想法......”AK-47也表示质疑，“根本就是希望渺茫啊。”
“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无奈地说，“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子弹了......赫丽安小姐的补给给的也不够多，我们必须想办法。所以，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反正我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乌兹活动着肘关节，“不如再搏一搏？”
“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WA2000闭上眼睛，“再赌一把也没什么。”
我看了一遍其他的人形，她们也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
唯独AK-47低着头，她的瞳孔颤抖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嗯？”
“算了，没什么。”她甩了甩头，“我希望这次......你是对的。”
******
“可恶！”
汤姆森的手被激光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看了看对面的“计量官”，后者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正拄着枪喘息着。
“这样打下去不是没有意义吗？你们看看，我有后备的铁血援军，而你们却什么都做不了。”“计量官”指了指身后的一大堆铁血，“就算把你们指挥官能够召集的所有人都堆到这里也没有用，还是安心死去吧。”
“鬼知道有没有用。”汤姆森勉强咧开嘴角，“不过，很遗憾，她们现在不在这里。”
“哦？你这算是投降宣言吗？”“计量官”嘲讽道，“让我们现在冲过来把你们这几个射成蜂窝？”
“算是吧......”汤姆森叹了一口气，颇为轻松地笑笑，“老子可不怕死。为了她，老子死一万遍都愿意。”
“这是爱的告白吗？”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名铁血人形包围了汤姆森等人。汤姆森抬眼看了看正在落山的太阳，叹了口气：
“也不算是吧......”
然后，她伸出左手。在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的环在夕阳红当中闪闪发光。
紧接着，她攥紧拳头：
“力场盾AX，全功率——开启！”
只听“嗡”地一声，一个发着淡蓝色光晕的球体就将她们五人包裹了。
“现在，攻守相异了，‘计量官’。”
“什么？！赶快，给我射击！”
计量官有些慌张，可是铁血们射出的子弹全部被那个诡异的球体给阻挡了，掉在了地面上。趁着她不知所措的空档，汤姆森下令道：
“春田！崩了她！”
“是！”
春田举起步枪，瞄准了“计量官”的眉心。
“人，往往死于得意忘形。就像你我这样的反派，也差不多就是死于话多啊。”
“！”
特制的比赛用弹头穿透了“计量官”的头颅，在她身后带出一道破碎铁块和鲜红血液的直线。
“对不起啊......我......还没有拿到......上好的......咖啡豆......还没有......”
“计量官”喃喃道，仰面倒在了雪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
“计量官”的信号消失了。在这里，这个地方，永远地消失了。
我注视着地图，锤着桌子。
“为什么......”
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
怎么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你会......”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不是说好了要带橘子回来吗！”
一滴，又一滴，落在面前的键盘上。
“不是说好了......要煮咖啡吗？！”
大喊出来，为了宣泄心中无法宣泄的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啊！”
即使喉咙已经沙哑，即使声音已经变形，也要喊出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死掉！不是最厉害的狙击手吗！不是我的最强大的骑士吗！”
不断地喊出来，不断地喊出来。
“为什么......你会被那些格里芬人形杀死啊！”
不断地宣泄，不断地泼洒。
“为什么......”
即使大喊的力气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锤着桌子，一下又一下。
“说好的等我成熟了呢！说好的等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呢！”
喘着粗气，一次又一次。
“说好的一起看那部电影，说好的一起打那款游戏呢！”
就这样大喊着，一遍又一遍。
“明明说好的！”
是啊，明明说好的......
“为什么你要离开啊！为什么你要离我，离我们而去啊！”
是啊，为什么啊......
“你个骗子！骗子骑士！骗子下属！骗子铁血！骗子计量官！大骗子！大骗子啊啊啊啊！”
是啊，就这样喊着......
“你这个超级宇宙无敌大骗子啊啊啊啊！”
直到，真的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骗子......”
我倒在游戏机和指挥椅中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大骗子计量官......
“真是的......”
大骗子......
“我可要比你信守承诺......”
我感到有些累了，眼睛半睁半闭，向天花板伸出手，看着手背。
“要信守......一百倍都不止......”
透过泪花看到的，是她修过不下十遍的破旧吊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