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哲学什么是真的辣眼睛

作者:峰回 更新时间:2018/1/2 2:13:52 字数:3682

琅墨那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强壮的臂弯里不知隐藏了多少力气,就跟一把夹紧了的老虎钳一般死死咬住黑十二的脖颈,令其丝毫无法动弹。

而黑十二呢?此刻就跟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小鸡,拼命挣扎着,双手搭在琅墨的小臂上,拼了老命想要扳开,奈何双方力量差距悬殊,他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当~~

迷茫中,黑十二仿佛听见了擂台的钟声敲响。随着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流走,他也就干脆放弃反抗,任凭愈渐强烈的窒息感逐步占据整个大脑,最终两腿一蹬,整个人变成了灰白色,翻着眼白,口吐白沫,脑袋就直接瘫在了琅墨修长而结实的手臂上,彻底GG。

嗯,胜负已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即便如此,琅墨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只见他大步向前,径直走到野猪尸体肚皮的边缘,不管黑十二那因窒息而愈发涨红的脸,卡着他的脖子将其送到了半空中,停顿片刻后,手臂一松,便任其从高高的野猪背上做自由落体运动坠落而下。

在快要坠上地面的那一刹那,黑十二碧蓝的瞳孔中映照出正冷冷注视他下坠的琅墨毫无喜怒的面孔。认命地闭上,再睁开,黑十二眼里,那冷血无情的家伙却突兀变成了穿着白色蕾丝花边丝衣、通体洁白圣洁的天使姐姐。见她带着包容万物的微笑,轻柔地向自己张开了臂膀,胸前那对宏伟的36D汹涌澎湃……

事实证明,人在生死关头,总会产生一些反映其内心本质的妄想……

砰!

肉体与大地激情相拥的碰撞声传来,溅起了一大片雪花。

“背叛者的下场!”

像个无情的君主君临,淡然俯视悲剧与痛苦,琅墨摆出一副酷酷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冒出了这句话。冥冥之中,仿佛自己许久以前就想在装逼的时候加上这句话了。

………………

“唉。”

黑四无奈的叹气声悠悠传来。

“你们这些孩子玩闹可以,但必须要多注意点轻重啊!”

将手中的尖刀插入野猪厚厚的皮脂中,黑四拍一拍手,一把将深深埋进雪被中不省人事的黑十二提溜起来,夹在腋窝下,抬头望向野猪背上的琅墨,有些责备地说道:

“十一,你年纪稍微大一些,小十二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也该多多忍让忍让,别小题大做,一言不合就把人家弄昏迷!”

琅墨只得尴尬地咧嘴笑笑。

……小题大做………四叔您是不知道,我和他执勤分配到一组。我年长,所以顶着寒风骤雪累死累活地坚守岗位,十二这货只不过是负责给我按时送送饭,这么简单的事儿可能会忘么?明显就是这小故意黑掉我的口粮,害我饿了整整五天的肚子!这小子咋不上天?都嚣张上头了我还不教训他?那哪儿能啊!

虽然委屈不至于,但愤懑倒是多多少少有一点的,而这些话琅墨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没有真正当面讲出。毕竟黑四是他为数不多尊重的人。

“下次注意了,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我先把十二送回去安置好,你就先别忙休息,帮着我先把这大家伙的皮毛处理一下……”

“…诶嘿嘿……**……”

异样传来,黑四猛地一惊,汗毛根根乍立。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在自己强壮健硕的胸肌上揉捏游走,手法娴熟老练,带来一阵阵…呃……难以接受的恶心与不爽。

那手使劲捏上几把后,竟有一只顺着衣缝线摸索而上,开始扒自己的上衣。

“雾草!什么鬼!”

黑四腾出空着的那一只手,筋肉虬结的手臂一把将那双作怪的双手撂下,余光瞥向向右侧,粗犷的脸上一瞬间布满黑线。

夹在黑四右腋下的黑十二无疑还是昏迷着的,但他的双手却在黑四的压制下胡乱挥舞。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一滴晶莹剔透的哈喇子(口水)似掉非掉,还念叨着模糊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在痛苦与极乐之间交错变换。

这真的是……大写的尴尬…………

“……这孩子……失心疯了么?”

黑四感觉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隐隐作痛。

说真的,身在高处,全程以最佳视角观看完这部哲学直播的琅墨同学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许,一万只某吉祥物在自己面前奔腾而过所带来的视觉震撼,都不能同刚才的劲爆场景相比肩吧。

说真的……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更是一个直男,刚才那种画面洒家是绝对!一定!不想要再看第二遍了!

有些崩溃地从野猪背上一跃而下,琅墨朝那背扛一人走进村子的萧瑟背影投去同情的目光后,也不再啰嗦,拔下插入那冻的有些坚硬的野猪尸体内的尖刀,准备开始完成黑四拜托自己的事。

还没有开始动手,突然便有一阵薄荷味的香风袭来。身子微微一重,琅墨感觉自己的肩胛与一团轻柔温暖的棉花来了一发亲密的接触,后背即刻被一片柔软所包裹,就像一床质感舒适的棉被裹在身上,令刺骨的北风好像也不是那般寒冷了。

蹭蹭~蹭蹭~

……啊哈哈……刚才光顾着收拾黑十二,结果把这个丫头给忘记了……

“呼喵,黑十一,欢迎回来的喵!”

如树袋熊挂在琅墨身后的,正是刚才与黑十二一同狩猎回来的少女。而她此刻的形象却与之前所呈现出的截然相反。如果说同黑十二在一起的少女像一只高傲且不可接近的母豹,现在挂在琅墨背上的她则更像一只黏在主人怀里撒娇讨好的小猫。

“呼喵~呼喵~”

乌黑及腰的发丝像用牛奶浸润过一般丝滑柔顺,随着少女脑袋的每一次蹭动飘然乱舞,跃动着喜悦的符号。发顶,一对漆黑干净的猫耳时不时地轻微抖动,柔嫩的耳朵内廓泛着微微的粉红色。

曾有人说过,想要了解狗的心绪需要观察它的尾巴,猫儿的心绪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表现地不像狗狗那样明显罢了。少女那条长而乌黑的猫儿尾巴,自她厚厚的藏青色夹袄中伸了出来,高高竖立,直指苍穹,显示着她内心中无法抑制的喜悦。

“好啦好啦,十三,别撒娇了,我回来了。”

隔着厚厚的布料,琅墨反手在少女腰间的痒痒肉处略微使力,轻轻一掐,便听得“喵”的一声惊呼,背上一轻,黑十三这才离开琅墨宽阔的后背。

“呜喵……黑十一……刚回来就欺负人家的喵……”

转过身来便看见少女的两只食指放在胸前一点一点,穿着亚麻色棉鞋的纤长小脚在雪地上不安地搓动,尾巴失落地耷拉着,晶莹的大眼睛中噙满了委屈,摆出一副弱气的模样,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而那副样子在琅墨的眼中,却是呈现出了突破天际的可爱。

噗呜——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差点如火山喷发出来的鼻血。琅墨迅速地捏住了黑十三毛茸茸的双耳,无视少女“呜喵、呜喵”的抗议,激烈而不失轻柔地左右揉捏把玩,像是在发泄些什么。

“谁欺负你了?哼嗯?若是我不挠你痒痒,你这丫头还不得一直挂在我身上啊。粘人也得有个程度啊!喂……别、别给我摆出那副表情啊……等……我、我受不了了!你这丫头简直太犯规了!!!”

从激烈的搓耳到如今疯狂的揉脸,无视她苦兮兮的小脸,琅墨对待少女的方式简直不像在对待一个异性。

毕竟,在两年前,用在大雪山下的冻湖中所捕得的新鲜小鱼做成的鱼汤收买了少女的身心后,琅墨就一直把黑十三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不同于与卯沁相处,和黑十三这丫头待在一起,再没什么感情的烦恼与纠结。

因为他们都是罪人,均是绑在一条绳子上同生共死的蚂蚱。受到伤害,他们可以互相舔舐伤口;寒冷侵袭,他们能够拥抱两相取暖。他们不必时时刻刻考虑着对方,或是揣测对方的心思,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命运之线早已深深交织在一起,难以分离。

但有时候,注视着自己身边粘人而弱气的黑十三,琅墨也不禁会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女真的会是那种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罪人吗?

罪者之间并没有明文禁止相互通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从来不去过问。因为他们都清楚,对于大多数罪人,那段历史都是他们生命中无法抹去的痛,既然再次提起会给对方带来伤害,自己又何必去充当那个揭开伤疤之人,去窥视那背后那鲜血淋漓的过去呢?

………………

“好了好了,不闹了,老四叔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动手呢。”

久别重逢的喜悦发泄地差不多了,琅墨便也不再逗弄黑十三,好不容易想起来黑四交代的任务。于是他抽出了黑四的小刀,开始细致地处理整个黑营今晚的食材。

“我来帮你喵。”

看琅墨收起了玩闹的态度,黑十三也乖乖巧巧不再任性。自腰间抽出了她的短刀,一个轻盈的跳跃便翻过了野猪近两米高的后背,悄无声息在琅墨的对侧着地,与琅墨一同处理这只由她捕获的战利品。

飘然而下的雪早已停歇了,那一轮浑圆的红日不知何时骑在了西方雪山的头顶上,将半边的苍穹燃烧成如血的赤红。坐落在雪原皱褶的小小村庄前,寂静无言的雪地上,只有利刃划破皮肉的“哧哧”声不断地响起。

“……十一,你说我们在自己的生命在结束之前,还有呼唤使用自己真正名氏的那一天吗?”

少女的声音幽幽响起。

嚓!

对侧的刀刃好像磕到了骨头。

安静了半响,刀尖划破皮肉的声音才再次从对侧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少年那无限惆怅的声音。

“嘛……可能有吧,我也不清楚……或许……存在哪一天,那些过去受到我们伤害的人宽恕了我们,那一天便会到来吧。”

“……我不懂……”

少女的声音掺杂着疑惑。

“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真的存在那一天的话,十一你会怎么做呢?”

“我嘛…………”

顿了顿动作,端详了一下方才在野猪尸体上划过刀缝,琅墨刀刃微转,一撇,一划,最终恰好与之完美连接在一起,发力一剥,粗糙坚硬的毛皮便开始一点一点与红白相间的猪肉上剥离。

“如果真的存在那天……我会大声的告诉这个世界——我是谁!”

——

剥皮工作结束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不久后返回的黑四。

黑十三懒懒散散牵着琅墨的手,穿梭在陆陆续续从屋子里出来的人们身边,行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一天,又要结束了……

饥饿、疲惫、寒冷交替冲刷着琅墨的身体,令其怀疑自己到底是怎样坚持过这一天的。

或许,在这片永冻的大地上挣扎活过每一天,便是我们这些罪人的日常吧。

——

而琅墨不知道的是,他心中所定义的这廉价的日常,也即将在接踵而至的这一晚后支离破碎,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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