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消失吧，空间回溯！”银色的光芒中，整个结界都是一颤，紧接着，大量飘浮空中的微小光点开始相互吸引，合成一个个微小的玻璃珠子雏形。
空间回溯，开始生效！
五月没有在意这些，她的目光，依然牢牢地锁定在幻影身上。
她看得到，幻影的体内确实存在着不算少的光点，这些光点实在是太过微小，以至于轻易地就能进入幻影的身体各部。
只是，这些光点，是定住的，没有向着那些玻璃珠子靠拢，也没有如五月想的那般，将幻影的身体撕开。
纵使是从她的身体内部攻击，依然是无法战胜她吗？这样的敌人，真的可以战胜？五月的面色有了凝重。
此时，幻影也是一动不动，显然，控制住体内的那些玻璃碎渣，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
进入幻影体内的玻璃碎渣其实并不算多，只占到了总量的百分之一不到，可是，由于这些玻璃珠碎裂的太过彻底，纵使是百分之一，也是数以万计的碎片。
控制几百个碎片简单，控制几千个碎片也可以做到，只是同时约束几万个碎片，这已经超出了幻影所能控制的极限。
她很强大，但这份强大并不是没有限制。
五分钟后，空间回溯的效果消失了，那些看似完好，实则缺失了一部分的玻璃珠也散落在了地上。
幻影缓缓抬头看向五月，没有攻击，她知道，只要那些玻璃碎片还在她的体内，五月随时能再一次通过空间回溯约束住她。
这一次，是她输了呢……
虽然这其间，有她从未攻击的原因，有她大意轻敌的原因，有她给了对手太多准备时间的原因，甚至于有她根本没把这次阻止当做战斗的原因，不可否认，她输了……
她知晓纵使是现在，五月也没有能力杀了她，最多将她暂时约束在这里，待五月灵力耗尽，只需要一分钟她就可以清除体内的玻璃碎片。
可就双方的武力值而言，这个结果，已经是她败了。
幻影并不是执着于胜败的人，而且，她忽然笑了——
“你打败了我没错，但是，你已经在我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是吗？”
五月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幻影没有回答，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吗？因为，完全没有私心的你，是唯一一个不可能受他挑拨的人。”
“快点离开这里，也许，你还赶得上吧。”
幻影说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五月面色一变再变，又一次地施展了空间回溯后，见依然无法奈何幻影，直接带着四糸乃选择了离开。
该死，幻影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她们身边，与幻影有关的事物是……那块灵结晶！
得赶快过去，但愿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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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之上，七罪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还真敢过来啊，来得正好，小月，杀了他们！”
“好的。”少女平静地应道，手一番，银色的短剑再度浮现。
艾扎克耸了耸肩，有些无趣地道：“艾伦，引开她，我和这位精灵小姐单独谈谈。”
“好的老板。”艾伦一剑将少女斩向一旁，引着AI少女渐渐远离了这里。
“这下子，可以好好谈谈了吧？”艾扎克说。
然而七罪一点都不买账，失去了赝造魔女的她直接以单纯的灵力球向着艾扎克发起了攻击。
艾扎克稍稍侧身避过，调笑道：“你确定要攻击我吗？以你现在的灵力，支持天使的消耗，已经很勉强了吧？而且……”
艾扎克扬了扬手中的灵结晶：“虽然并不想使用，但现在的我，可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啊。”
“这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七罪终于认出了艾扎克手里的结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将之夺走的冲动，大声说道，“把它给我！”
“哈，看你的样子，很想要吗？”艾扎克眉头一挑，“你曾经使用过它？”
“给我！”七罪再一次发出了几个灵力球。
“真是急切，已经被这块结晶影响地如此深了吗？”
“啊啊啊！！把它给我啊！！有了它，再加上小月，这次我一定能战胜那两个魂淡啊啊啊！！！”
“……好吧，是我想多了。”艾扎克以手扶额，就说嘛，身为精灵，再怎么样抗性都不会如此之差。
所以，才需要他的引导啊。
“你说的想要战胜的人，是[剑咏者]吧？”艾扎克突然说道，“很遗憾，这个目标，你根本没可能完成。”
“可恶，你是在小瞧我吗？我现在就杀了你！”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七罪愈发愤怒了，向着艾扎克一连发出了十几个灵力球。
“真是的，为什么不能安静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呢？”艾扎克面露无奈，兀地，他眼中闪过暴躁，一拳击出，只一拳，狂风卷起，强烈的风压将灵力球直接蛮横地吹飞！
卧槽这不可能！
七罪差点没叫出来，特殊能力引起这等程度的狂风简单，可单凭纯粹的力量做到同样的效果，你确定不是在逗我？这是弱小的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
七罪终于意识到，艾扎克所说的他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是真的。
对面，艾扎克颤抖着收回右手，在七罪看不到的地方，一丝黑气，正从他握着的灵结晶中，向着他的身体蔓延。
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不要挑衅我，我耐心有限……虽然，这次游戏的目标并不是你，可是……”
“你要试图提前激起我对你的兴趣吗？”
七罪沉默。
于是艾扎克发出满意的笑声：“看吧，这就是力量的权能，很多时候，苍白的言语毫无意义，只有力量，才能达成目的。”
对比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力量与对方的差距，七罪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有怨恨的人吗？”
七罪给了他一个“不就是你”的眼神，艾扎克笑笑，坦然接受了下来。
“那么，你想杀了我？”
“当然！”
“好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艾扎克说着，竟然是闭上眼睛，放肆地指着自己的胸口，“来，杀了我吧。”
“额……”七罪愣住了，想要直接用灵力将眼前的人撕碎，真正动起手来，却只是呆呆地站着。
“这就是你所谓的决心么，[女巫]小姐？”于是艾扎克睁开双眼，嘲讽地笑了，“明明想要杀了我，却只是停留在嘴上说说的地步吗？”
“可恶……你找死？”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我只是一时怜悯，放过你了而已！”
“是这样吗……”
“当然，再有机会，绝对……杀了你！”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我不反抗。”
“……”少女再一次地犹豫了。
“哈！哈哈哈哈！”艾扎克放声大笑，豁然抬头，深邃的目光宛如要将七罪看穿，“[女巫]小姐，你根本……就没有杀过人吧？”
他的目光太过凌厉，七罪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恼怒道：“胡说，我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哦？这我倒是不清楚了，”艾扎克似乎对七罪的话颇感兴趣，“说说看？”
“哼！不过一些小手段，便让那些可恶的家伙变得声名扫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在这个社会生活，只能找个深山野林终其一生，”七罪得意地道，“这也是你之后的结局，还有那两个魂淡……谁都无法幸免！”
艾扎克是真的愣住了，短暂的错愕后是啼笑皆非，他忍不住再一次笑了，笑声中嘲弄与怜悯共存——
“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有趣的手段呢，没想到是这般舍近求远的自欺欺人……这就是你的弱小吗？我大概明白一点了呢。”
“有什么好笑的？社会性的抹杀，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吗？？”
“你的问题太过白痴，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啊！”艾扎克貌似苦恼地点着自己的额头，“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意的话……”
毫无征兆地，他猛地冲向七罪，强大的爆发力让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至不足半米，然后，在少女惊恐的目光中，一拳挥下。
“嘭！”混泥土碎裂的声音，烟尘四起。
由于求生的本能，七罪竟然是在最后关头，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次攻击。
而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的七罪，在庆幸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被突然攻击的恼怒，她大声咆哮道：“喂！你神经病吗？？？”
艾扎克缓缓抬头，森冷地目光让七罪的咆哮戛然而止。
那目光……不是简单的森冷，在森冷的背后，竟然还潜藏着愉悦——对杀戮的愉悦！
这是个单纯地为了杀戮而杀戮的怪物！
艾扎克的目光又忽然平静下来，他说：“不要激动，只是向你展示一下，什么是杀意罢了。”
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小孩子间“呀，你不知道什么是玻璃珠，我指给你看”一样简单。
七罪只觉浑身一冷。
“明白了吗？这才是杀戮，一招干掉对方，其他任何的举措都显得多余，”他说。
“多此一举，明明只要简单的一刀就可以完美地解决问题，偏偏要花十分的力量留下这般存在瑕疵的败笔，[女巫]啊，你所谓的社会性抹杀，在我看来完全是小孩子一样的把戏！”
七罪只是呆滞，对于艾扎克的话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应该是讨厌我的吧？”艾扎克突然说。
七罪一愣，随即恨恨地点头。
“你也应该是讨厌[剑咏者]的吧？”他接着说。
七罪犹豫了一下，再一次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就奇怪了呢……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而[剑咏者]，你们间的关系可是一直不错吧？”
七罪本想说些“你和六月的账以后我再慢慢清算”之类的话，想到艾扎克方才嘲弄的语气与话语，终于没有说出来。
“我实力不够……”沉默片刻后，她说。
却见艾扎克忽然抛过来一个东西，她下意识接过，不由一愣。
艾扎克抛给她的，正是那块带给她力量的黑色结晶。
“现在你实力足够了，来，试着杀了我。”白发的青年说。
握着黑色结晶，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七罪忽然很想照着艾扎克说的那样，残忍地将青年撕碎。
但她没有，她的心中隐约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不对的，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一下，你保持着这般的外貌，是为你本来的丑陋而自卑吗？”艾扎克忽然说道。
语落，他高兴地发现，七罪突然用吃人般的目光盯着他。
于是艾扎克更高兴了，他接着说道：“是自卑没错吧？有没有人曾经说过，你很难看，根本不会有人喜欢？”
七罪握着灵结晶的手在颤抖，肉眼可见的黑丝，开始向着她的身体蔓延。
“大概没有吧？毕竟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没必要刻意说出来不是吗？”
“闭嘴！”七罪低沉地说。
“我决定了，将你遮掩的丑陋，发布出去，让世界都了解你的真实……”
“我让你闭嘴啊混蛋！！！”七罪愤怒地咆哮，手中的灵结晶，隐约间竟然有了消融。
“哦？想要我闭嘴，那就来杀了我吧！”艾扎克肆意大笑，“不过一定要保证杀戮的彻底，不然，哪怕我只剩一口气，哪怕我只有一根手指能动……”
“我也要继续说下去！！！”
“嘭！！！”一道模糊的身影被击飞，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烟尘散去，金发的少女，被七罪狠狠地抵在了墙上。
原来，由于七罪的几次攻击，千变万化镜的效果早就解除了，几分钟前，艾伦就回到了天台，只不过一直躲在边上观察情况，直到方才，才跳出来替艾扎克引开了这一击。
此时，艾伦单手持剑，颤抖着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少女，少女原本翡翠般的眼眸，此时却染上了一抹血色的疯狂，艳丽的长发也渐渐转化为了墨绿。
这是……反转？
不对，和反转有些区别，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感受着长剑上越来越重的力量，艾伦稍稍一错剑身，在七罪力量偏移而产生的空隙中，脱身跳开，警惕地拦在了艾扎克的身前。
白发的青年不在意地推开她，看向七罪：“明白了吗？记住这种感觉，这……才是杀戮！”
七罪忽然伏下身，浓郁的黑气在她的周身弥漫，她身形颤抖，似乎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艾扎克来到她的身前，悠悠开口——
“不要抵抗，杀戮并不是罪恶，只是追求快乐的方式而已。”
“这个世界，先有了愉悦与不快，然后其他的情感才相继诞生，愉悦与不快支配着人类的一切行为，愉悦引发了亲情爱情在内的一切社会情感，而不快引发的结果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抹杀。”
“不喜欢的食物从食谱上抹去，不喜欢的衣服从住所里面清除，而那些令我不快的人……便只有让他们永远从我眼中消失。”
“抹杀的对象由物体转向人类，消除那些令人不快的，继而引发心中的快乐，这，便是杀戮。”
他说，声音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理所当然宛如世间真理。
随着他的话语，七罪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气息也一点点地变得死寂，艾扎克满意地笑了，挥了挥手，带着艾伦从天台的楼梯离开。
“[女巫]小姐，记住，这块灵结晶的融合条件，除了精灵的身份外，还有纯粹的杀意！想要持有这份力量，便保持杀戮吧，杀戮的目标是我或者其他人都无所谓，祝你好运了！”
远远传来艾扎克熟悉的笑声，七罪一动不动，半晌，她抬起头来，神情淡漠而寂寥。
看着手中已经几乎没有实体的灵结晶，她轻声笑了。
“这个世界，最开始只有愉悦与不快，而杀戮的本质，便是抹消不快，从中取得愉悦……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简单！”
她说，右手猛得合拢，灵结晶碎裂，化作一个黑色的茧将她包裹。
夜幕将尽，一切，再度归于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