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说，魔神的魔力与魔法等级远远不是个体所能比拟的。”
见一次袭击不成，半夏再度凝聚起狂风，以各种形式投向水晶，本来只是准备看笑话的魔族似乎也坐不住了，半夏的攻击还未靠近，水晶前就出现了一道风形成的屏障。
“闹够了没？”魔族群里传来一声嗤笑，随后，大军开始攀爬断崖。
火焰、冰块、石头等构成的三人高的人形块状物则省去了攀爬的过程，无机质的躯壳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使他们从断崖下方直接跳了上来。
地面一阵颤动，他们将半夏包围了起来。
这可不是能继续吃瓜的时候。
“准备帮忙——”我还没有说完，幻影魔王就将我拉了回去，连连摇头：“帮不了的，等死把。”
“为什么？”
她指着水晶：“这里的魔族数量是无尽的。”
“那就保留好你这个线人的身份。”
虽然我更想一句照顾我七舅老爷之类的话，但现在不是那种时候。幻影魔王的力量并不大，我很轻松就甩开了她，向半夏跑去。
火焰形成的巨人挡在半夏身前：“小女孩，见识过火焰魔将——”
不等说完，半夏挥舞折扇，我隐约看到一道气流从折扇发出，自称火焰魔将的大块头就被正面削成了两半。
“去死吧——！”石块发出厚重的声响，挥舞起自己的拳头。
麻烦了啊……
我再度提升速度。
半夏不愧是半夏，就算被几个巨人围攻，也能借助强大的身体能力全部躲开、还击，甚至还能偷出空隙向水晶发动袭击。
可我明白，半夏已经慌乱了。她偷空释放的魔法不是被另外的风魔法抵挡，就是打在水晶上面凭空消失，无影无踪。正常情况下的她是不会做出这种浪费体力的多余举动的，我判断半夏已经失去了理智。
“都他喵的给我停下啊——！”
正在交战的双方被我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来，几个大块头也转过有或没有五官的脑袋。
“你是……”
没等说完，几个大块头就在我的能力影响下，分解为明亮的碎屑，在漂浮中归于虚无。
攀登上来的魔族也一阵哗然。
没持续多久，立刻有魔族认出了我：“这是人类军中的英雄之一！魔力无法对付他，魔物退后，魔族军准备刀枪！”
没了巨大的人形阻挡视野，取而代之，眼前满是凛冽的刀光。这种情况我见识过，也亲身参与过，一人对抗大军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我的身旁当时还有我的军队，否则，收尸都难。
我贴着半夏，试图讲一个段子：“还记得你给我说过的话吗？一个人三百六十度面对刀枪咋整的那个。”
“记得。”
“那就好。”我将她向幻影魔王方向挤了挤，接下来的想法让我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但总归还是说了出来“我，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但我试过了，就在前锋军那次，我一个人进去杀穿了沙雕魔族。真的，相信我，我有办法从这里出去。你快去找紫发杀马特，让她用传送带你——。”
“否决。”
你这沙雕基友！我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准备卖自己，你这瞬间给我打断，好意思吗你！
刀光缓缓包围过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抖，转向半夏时，发现她此时的状态真的不对劲。
她动怒了。
“这是我唯一复仇的机会了，我怎么可能错过。”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对着她吼了出来。
“那么你告诉我，现在这样应该怎么办！”她也对着我喊叫道：“我不可能真的丢下你！不可能！让我死在这里也不可能！”
“我喜欢你！”
能听到这个，血赚了。
激动、慌乱的感觉荡然无存，脑子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可以冷静分析局势了。
脑海中的声音回归了：我可以帮她逃走，但是，有一个条件。
刀光再度逼近，已经有魔族按捺不住冲了上来。我拔出勺子，一击打碎魔族的剑，顺势将他打飞回去。
“什么条件，说吧。”
交出你的身体。
碎片的声音显得有些失望，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以将她送出去。
“我同——”
没等我说完，半夏也刺死了一名冲上来的魔族，将我的嘴巴堵住。
“你同意了什么！”她的眼中充满杀意。
我明白了。
不同于以往的声音，现在的声音像是多了回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谢谢。”我在心里说道。
眼睛变得有些胀痛，脑袋则是剧痛，像是有钢针一根一根刺入一般。
我挤出笑容来，放下手中的武器，轻轻拉住半夏的双手。
“其实，我有些话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说出口。”
“杀了他们。”
“肃静！”不属于我意识的另一个存在，借由我的身体发出低沉的吼声来，这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带着某种奇特的波动传了出去，附近的魔族兵都被冲散至一旁，或死伙伤，暂时不敢上前。
“你的眼睛……”半夏的右手挣脱开来，抚摸着我的脸颊。她似乎在哭？
“这不重要，听我把话说完。”针刺脑袋的频率开始加剧，视野底层的红色也在不断的翻滚中逐渐上升。忍着剧痛与逐渐失去视野的痛苦，我继续说道：“其实，我就是个憨憨。说实在话，我从很早以前就有想过，为什么我好好一个人，怎么他娘的就会去喜欢男人，我想过父母的棍棒教育导致的叛逆心理，我想过以前老师给我看GV后我的遗留问题，甚至我怀疑过我是被魔神碎片弄得扭曲了。”
“但实际上都不是。”我摇摇头，眨着眼。既是否定，也是试图减轻脑中的痛苦感。
“我看过有关你的记忆，你曾经想过，如果能为我变成女的就好，是吧？”
半片视野已成绯红，我看到半夏的额头上下晃动。她应该是点头了。
“那可真是太妙了。”我尽力提高音调，摸向她的脸颊的位置，擦去脸颊上温热的液体。
“我八成就是想肛你。”感觉说出来的东西有点不太对，我改口说：“哦，不对，我也喜欢你。”
她有点破涕为笑的说：“……我也是。”
“那太棒了。”
“零……其实……”
没能听完她的最后一句话，脑内的剧痛击穿便我的意识。我的视野被绯红覆盖，脑海里像是有钟声传来，厚重的撞击钟响敲碎了我的视野，也敲碎了我的一切感官，整个人仿佛落入无尽的黑暗当中，仿佛脱离了肉体。
这种感觉，在我浏览碎片中的记忆时也有出现过，但是这一次，应该没有其他能够给我看的东西了。
整个人顿时感觉很累，眼皮像是灌上了铅水，重的完全提不起来。
我现在只想睡觉，安眠……
……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怔在原地：“……那么聪明。”
“你终于明白了。”肉体的新主人冷漠说道。
明明是同一个人，用着同样的相貌，然而只是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和神态，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也确实变了一个。
半夏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想要再度确认，却被占据零身体的存在推向一旁。看似轻轻的一推，产生的力量让半夏感觉震惊。她觉得自己体内的东西都被压迫出去。她落在坚硬的岩石上，素来强化肉体锻炼的她内脏收到不小的冲击，瞬间咳出血来。
“人类确实已经崛起了。”浸染血色的双瞳注视着半夏，不带任何感情，“但与你没多大干系，那是人类探究真理的本质在起作用，而不是你这一个玩弄权势的家伙能够理解的。”
未知的存在不在看她，而是转头望着半空中漂浮着的水晶，喃喃道：“或许，魔族还能在拖延数十年。”
魔族兵们又纷纷站起，见刀上沾了自己的血，战意激增，吼叫着冲上来，准备围攻这个突然发力的家伙。
“紫芝。”
“在。”察觉到零的本质已经替换，早已在旁待命的幻影魔王走上前去，跪拜在地。
“送这个小女孩出去。”
“……”幻影魔王有些犹豫。
“后续我来解决。”他又说道：“稍等一会，我先缩小禁魔范围。”
幻影魔王在惊愕之中，感觉到了魔力奔涌。
“是。”确认自己追随了正确主人的幻影魔王暗自窃喜，扶起低吟的半夏，从魔族大军的包围当中消失了。
众魔族又是一阵哗然。
这是谁？为什么能使唤魔王？魔族内出了内奸？种种猜疑迭起，然而见强大的幻影魔王也直接臣服，他们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未知的存在为他们解释了答案。
他抬起手，对准漂浮着的水晶，呼喊道：“你的碎片带着魔族的未来回来了。”
水晶的光芒汇聚，落在他的身上，破旧的衣物与缭乱的头发上覆盖了一层绯红。
众魔族反应过来，一齐跪下。
“我等有罪！”整齐划一的高昂声响。
又有临近的一魔族问道：“请原谅小兵的无知。请问您是……”
“我……”未知的存在思索一阵，嗤笑道：“零之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