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精灵？混血儿？”兰坤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讶异。
“嘿！杂交种？这可真的是稀罕玩意了！”在一旁的打算看戏的赵玖此时此刻也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冲上去就准备对这个半精灵少女动手动脚。
但最终还是被兰坤给拦了下来。
也难怪兰坤和赵玖会这么新奇，异族间的混血儿是非常罕见的，且在这个种族繁多的世界，大部分物种之间甚至是根本无法产下子嗣的，只有极少数基因相似的物种才有概率做到。
据兰坤所知，诸如精灵、半身人这类与人类相似的异族才有可能在交配中产下混血儿，但那个概率实在是……低到让人可以无视的地步了。
“……啊，嗯，是的。”半精灵少女显然是被眼前这一男一女的言行给吓到了，脸色一时间僵硬无比，但最终还是磕磕绊绊地应答了下来。
“让我看看！”赵玖终于还是上手了，一对魔爪径直奔向了半精灵少女的……耳朵，“喔喔喔？这个手感，这个热量，这对耳朵毫无疑问是精灵的耳朵！”
“不对。”兰坤在一旁做出了评价，“我看过图鉴，纯血精灵的一对长耳往往细长而尖锐，成年精灵的耳朵长度大概在十厘米到十二厘米之间，她的耳朵却显然没有达到那个标准，错略估计一下……大概只有五六厘米。”
“所以才是半精灵吗？”赵玖一边**这那对漂亮的长耳，一边笑嘻嘻地回答，“难道就不能是成长期吗？”
“不可能，精灵这种超长寿种族在外表年龄脱离幼年期后耳朵就停止发育了。”兰坤摇了摇头，“这也是图鉴上写的。”
“图鉴上写的就都是对的了？书呆子！事实就在你眼前啊！不来摸摸吗？”赵玖一边搓一边继续说，“话说回来，这摸起来的手感和人类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废话，都是肉做的。”兰坤白了对方一眼，“而且你摸的地方也不对，你摸那耳尖的部位。”
“喔？”赵玖很是听话地照办了，但旋即手立刻触电般地抽了回来，“好烫！”
“那很正常，没有意外的话，那里遍布着细密的神经网和毛细血管网。”兰坤继续说，“我听说精灵们能依靠耳朵从风中读出大量信息，想必和这种生物构造也有着密切的联系。”
“那个我知道！精灵的听风耳还蛮有名的。”
“是啊，所以我记得有段时间里，精灵耳是传成治疗耳疾的良药，在很多国家里都被炒成天价来着。”兰坤耸了耸肩。
“啊，话说回来，为什么这耳朵一直在抖啊？是生病了么？”赵玖嘴上这么说，但手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精灵的耳朵应该能在主人的意志下随意活动才对，半精灵应该也一样。”兰坤指了指对方，“你该问她，不该问我。”
“噢噢噢，我懂了！”赵玖看上去很关切地凑到了那个半精灵少女的耳边，“所以，你生病了吗？”
“啊……没有！完全没——？！”半精灵少女的表情有些难堪，说不清是娇羞还是尴尬，只能看到那原本素白的脸此刻涨红得不像样子。
“可你耳朵现在越摸越烫了啊？”赵玖一边撸动那对长耳朵一边摆出关切后辈的姿态，“真的没关系吗？真的没关系吗？”
“没……没关系！”半精灵少女咬着牙，“只是如果你……您能不要摸我的耳朵就好了！”
“啊，我想起来了。”兰坤听到这句话后恍然大悟。
“啥？”赵玖转过脑袋。
“之前我不是给你说过么？她的耳朵上的神经和毛细血管很密集，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耳朵异常的敏感。”兰坤继续说，“基于这个生理原因而演化出来的风俗就是，只有亲人和爱人才可以互相触碰彼此的耳朵，而你这种见面就上手摸别人耳朵的行为，在她看来和掀开萍水相逢的女性的裙子没什么区别吧？”
半精灵少女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所以呢？”赵玖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这是性骚扰啊。”兰坤“还不快放手。”
“好吧？好吧。”赵玖举起手来，对着半精灵少女诚恳地道起了歉，“非常抱歉，我还敢。”
从魔爪中逃脱的半精灵少女则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但几秒后却化为了另一种决然。
“请问我可以应聘这个职位吗？”
“你的确是有人类血统对吧？”兰坤再次询问，“作为二等国民的话，暂住证明以及相关文件带了么？”
虽然是二等国民，但塔云国还是有责任对其定期进行人口普查的，如果是要从这群二等国民里找助手的话，这些文件必不可少。
“是的，那些证明和文件发了之后我都放在家里，需要的话我立刻就带来！”
“很好，啊……”兰坤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茜·叶·阿玛斯塔夏。”半精灵少女连忙答道。
“好奇怪的名字。”
“叶是我父亲的姓，阿玛斯塔夏是我母亲的姓，茜是名字。”叶茜对自己的名字似乎有着异样的执着，以至于在瞬间便做出反驳。
“那就叶茜行吧？” 兰坤耸了耸肩，“我叫兰坤，那边那个正在用手比出很猥亵的手势的家伙叫赵玖，血统证明的话我到时候会再给你做的，你可别骗我。”
“那您现在是决定雇我了吗？”叶茜有些激动地往前凑近过去，一瞬间双方的脸都快贴上去了。
“……你有什么事么？”兰坤皱着眉头与对方保持距离。
“嗯，我有，我有！”叶茜脸上的酡红还未消散，但她也管不了这些了，激动过头的她连话无法好好组织起来，全靠着一股情感倒豆子一般地从嘴里倒了出来，“我妈妈得了重病，我找到了好多大夫，但听说你们来这里招人，我听别人说你们好像什么病都能治好……能治好的对吧？对吧……”
“你想让我去救你妈？”兰坤挑了挑眉，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我又不是专攻生物医学方面的……”
“救妈之恩胜造七级浮屠啊。”赵玖说着便凑了过来，“你妈……咳咳，你的妈妈作为纯精灵的话，耳朵的手感是不是更好？”
☆
二等国民居住的区域被称作“边际区”。
顾名思义，这是因为它们主要分布在塔云国的最外缘，至于边际区的医疗技术大概是个什么水准呢？没有在外面找过医生的兰坤自然不会知晓，但当他听说这群医师最擅长使用的疗法是放血疗法时，他心里大概也有了底。
在叶茜的恳求之下——事实上兰坤对那位身为纯血精灵的母亲也很感兴趣——他最终还是口头答应过去看一看。
这位半精灵少女居住的地方相当偏僻，在她的带路下，两人徒步硬是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赶到那栋破破烂烂的不知道多久未修缮的小木屋前。
“只要能治好我母亲的病……”在最初的那一阵焦急过后，叶茜似乎冷静了下来，接着下定了决心般继续讲道，“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以我信仰的神的名誉发誓。”
“得了吧，你可别和我扯这种淡了。”兰坤听到这种神啊鬼啊之类的说辞就觉得烦人，这群异族怎么能这么迷信啊，都这个年代了还信神，“还有，你们一个种族信一个神，这世界上要是真有那么多的神，只要有一个神有点仁慈心，你妈还会得病？你还会找医生？”
“俺也是这么想的。”赵玖在旁边复读。
“赵玖，你也信神？”兰坤好奇地问。
“信呀。”赵玖笑嘻嘻地回复。
“什么神？”
“荒诞与谎言之神。”赵玖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真是个符合恶魔喜好的神啊。”兰坤白了她一眼。
“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神，才会有了这样的我们啦。”赵玖也不介意，转身便安抚起了半精灵少女，“这样的，妹子你听我说……这个兰坤啊，他其实也不是那种专精医术的人，搞不好进去了之后对你妈……你母亲的病还是没法子，如果真的想治好你的母亲的话，不如和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你给我打住！”兰坤伸手便捂住了赵玖的嘴。
他发现这个恶魔真的是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搞不好哪天就利用那个一时间想不开的家伙来搞事了。
“你不要在我离开期间做任何小动作，我马上就回来，你要是搞什么小花样让这么珍贵的实验材料逃跑了的话……”
“呜呼（的话）？”被捂住嘴的赵玖眨了眨眼。
“那我绝对要把你做成标本上交给国家！”兰坤并没有掩盖威胁内容的打算，毕竟半精灵的听力很好，他压低音量也是白搭。
松开手后，他走到叶茜身边，商讨了一下单人问诊的事情，后者没有反对，只是说要先和母亲说明一下，于是她便先进了屋。
屋外只剩下了赵玖和兰坤两人。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地帮忙啊？”赵玖扭头问，“我寻思您也不是那种大慈大悲的好人啊？”
“我喜欢孝顺的人。”兰坤突然说。
“啊？”赵玖有点懵。
碍于对方那灵敏的听力，兰坤还压下了一句话没说出口——
“孝顺的人，软肋最明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