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窗帘看这场在永昌也难得一见的暴雨。
“天气终于可以凉快些啦~”皮奥躺在我的床上，“头几天可真是烦闷死我了。”
我点头。
在刚刚，天气变得特别诡异——时间明明才刚下午两点钟，天却完全黑了，与真正的黑夜一般无二。虽然这只持续了几分钟，之后随着天慢慢地变亮又下起了如注的暴雨，但这还是使得我和皮奥点起了日光灯。
“是台风吗？”在点头之后，我又把窗帘拉了上，“可是没接到什么预警啊。”
“谁知道呢，反正大自然与人过不去的地方多着呢。哪儿还用得着关注这么多？”
我坐在了床边：“你之前说，‘对永昌的攻击’，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她看向我：“你是说头两天的‘那个东西’？”在我点头之后，她坐了起来，“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迷雾’这个组织？”
我摇头，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的组织。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在帝国它也许不是那么出名…你只要知道，它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安分的存在就好了。”
“就是在漫画中那种常有的反派？”我打了一个自以为恰当的比方。
皮奥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但是他们与‘反派’还有些不同…因为比起漫画种的那种明确的反派目标，‘迷雾’中的家伙做事的风格很对得起他们组织的名字。”
“我们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了吗？”
“如你所见，没有。”皮奥摊开手。
“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说看。”
我清了下嗓子：“你之前说，坎宁安大公在‘实验’时，使用的‘志愿者’——也就是我们，都还不记事。”
她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爸告诉我的。”
“啊？！”
“没错。”皮奥点头，“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好久之前，你当时多大？”
“十来岁吧，那个时候我每天与那些家佣们生活在一起，为我那‘亲爱的父亲’干活，却拿不到任何薪水。”
我感觉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风朝着我房间的方向刮，雨点落在阳台的玻璃窗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皮奥很明显没多理会天气的问题：“在当时，我最喜欢——也就是我觉得在一天中过的最有意义的时间——就是下午时从来到我家的科勒教授那里学习。在你的眼中也许很可笑，百无聊赖到有些厌弃人生的我会把学习当作乐趣。”
我没吱声。
“有一天，科勒教授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在医院吐血…于是就没有到。”皮奥笑了一下，“在那一天里，我过得特别不快乐，到了晚上也没有去睡觉，而是直接跑到了杂物间的地下室——我平时读书的地方——去复习。而就在我读到有关帝国大地上的工程魔法的图纸时，我头上的杂物间响起了敲门声。但是我不打算去开门，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专程跑过来挖苦我的姐妹们。”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在那一瞬间，我的整间屋子都被照亮，同时也有特别大的雷声传来…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同时发生的。我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我知道，这说明这道闪电很有可能就是在我们的头上出现的。
“我举着灯站到了门口，却没有什么勇气拉开门闩。”皮奥向窗子那里瞄了一眼，“门外的人当然不知道我在哪里，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在咳完之后，他又开始敲门。从他的声音中，我听出他是一个成年的男人——还不是我父亲，就开了门。”
“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开的门？这种情况怎么说也不该开门的吧。”
“拜托，那可是外交大臣家的庄园啊，先不提会不会有人能成功潜入进来。退一步来说，就算对方是那种能进来的人，就凭当时的我，抵抗也是没有用的吧？”
“好吧…于是，我家的那个老混球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真羡慕你的父亲…能和你把关系相处得这么好。”她感慨起来，“在我家的那位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为人父的责任可言。”
“我很遗憾。”
“至于你的父亲，当时在我面前穿着风衣满脸都写着‘虚弱’，有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的男人。他对我说，他可以帮我摆脱外交大臣。”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没错，在那之后，他和我说了好多。“她的眼中不时有光芒闪动，”那其中也包括你。”
“你答应他了？”
“我当时真的是特别想摆脱那个老男人，他可从不把我当人来看。”
我想继续安慰她，但就在我刚张开嘴的时候，门铃打断了我。
我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换一个家住了，在那一瞬间。
因为我很清晰地记得，我没有买任何，需要快递或者外卖小哥帮忙送达的东西。而且以外面的天气来看…如果门外真的是物流人员的话，我就不得不承认他可真是太敬业了。
于是，跻拉着半个身子，我半死不活地走到了进户门前，看向观察镜。
外面的人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笑着的他样子看起来很不正经。当我刚把头放到观察镜上的时候，他就朝我招了招手。
杨子冉。
我有点惊讶，然后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笑着，他开始甩他手中的黑伞…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讲给你，大检察官。”
“…进来说吧。”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的打扮依旧不很正经，我很难形容他身上穿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因为他的个人喜好还是他故意伪装才被胡乱搭配起来的。
把伞立在鞋柜旁，他又把双脚塞进了我为他准备的拖鞋里：“我相信你现在一定想得到一个平静的生活。”
“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了。”我附和，“至于从前的我，还是很乐得过得不平常的。”
“那恭喜你。”没有客气，他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你现在完成你从前的愿望了。”
我关上门：“那可还真是，谢谢你了啊…那么，你这次是来给我什么消息的？”
“别这么急嘛。”在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下午三点的时候，钟下的他接口，“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起来我真该拿出命令的口吻了。”
“好吧好吧。”他笑着举起双手，“那如您所愿，大检察官。”
我走到沙发旁。
他也收起了笑容：“不过，我好容易来这一趟，给一口水喝吧？”
我不紧不慢地坐下来：“那就要看看你的故事如何了。”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现在有立场说这句话吗？”我把右手放在茶几上，“你现在耽误的可是我的时间。”
放弃了什么一样，他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吧？”
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不…”他一下没憋住又笑出来，“我的意思是…”
“你是‘庭’的人？”我打断他。
“我可没这么说。”在说这话时他点头，“但我还是有一个任务要派给你。”
“先说好。”我伸出一根手指，“这个任务不是我那‘亲爱的’老爸的吧？”
“猜猜看。”
“你要我干什么？”我再次叹了口气。
“保护一个科研成果展览会…准确点说，是保护一个人。”
“谁？”
他没接话，而是从胸口取出了一张字条：“时间是明天的这个时候，永昌的市文化中心，别迟到。”说完，他便站了起来，“你的身份是‘第十三位大检察官’，位子在一楼正中央那里对着前台的‘重要任务席位’上。”
“我怎么联系你们的人？”我在他临转身的时候问，“还是说是你…”
“你会知道的。”与之前不同，他的这几个字咬地特别用力，“别带无所谓的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