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着枝原花园里春祭的盛景，她认识的和她不认识的游女们，都忙忙碌碌的在花园里招揽着客人，脸上的笑容像她们身旁的花朵一样明媚。
她也能体会这种心情，春祭游园会她参加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能玩的很开心，说到底游女们只是一群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女而已，春祭这种日子是枝原给予她们的“恩典”，不用时时刻刻想着作为一个游女的事，没有硬性的业绩要求，客人们也变得宽容了许多，游女们与其说是在工作，更像是在玩乐。这种日子，就连桐糖那种人都会变得好说话一些吧。
同样是大花魁，住在同一层楼里，两个人的房间还靠的很近，对于枝原中臭名昭著的“恶女”桐糖，她那恶劣的性格，四暗一直是敬而远之，尽量的不会和她说话。
有人推开了舞室的门，“四暗?你难道没有睡觉么。”
不是加贺前辈，这个声音是……九莲小姐吧，四暗转身，看到是长发及地的九莲。
九莲小姐有一头非常好看的柔顺黑发，平时每天都要花很多时候去打理，像今天这样任由头发披散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是刚刚起床还没有打扮么?
“睡过了，但有些睡不着，就过来舞室了，九莲小姐也是这样么。”
“我可不是睡不着，我现在就必须要起床了，可是转了一圈发现除了花天你们都没有醒，但她又必须安排在最后。”
“不过我路过时看到舞室的门开了，就想是不是你或者加贺醒了，所以就进来了。”
四暗朝门看了一眼，是自己进来时忘了把门带上么，有些不在状态呢，她在心里对自己笑了一下，这样可不行，得赶紧调整一下。
“好了，没有时间了，快点跟我过来”
“诶?怎么了?”四暗看着九莲那急切的样子，现在也才上午九点吧，大家都还在睡觉。
“当然是化妆啊，快点过来，很急的，没时间了。”九莲抓着四暗的手腕就往外走。虽然被拉的很不舒服，但四暗也没有反抗，顺着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化妆室。
“现在才上午，有那么着急么?”
“一个人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左右，就算绿她们不需要化妆，可是花天需要的时间更多。好了快点，快把你衣服脱了。”
“哦哦……诶?!”下意识地按照九莲说的去做的四暗忽然间反应了过来，停下来要去脱掉衣服的手，转为防备式的抱着自己，面色微红地与九莲拉开了距离。
“就算是雀的前辈，这样也……而且，我是喜欢”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浮现了，加贺那一夜在舞室里，上身只穿着裹胸的样子。
“想不到你个小妮子平时看起来闷闷的，还是个色胚子。”九莲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我是让你脱衣服去洗澡。”
说是化妆室，其实是专门用于化妆的一间大房间，所以也带着浴室。
“哦……哦，洗澡?为什么要洗澡?”四暗有些疑惑，不是要化妆么。
“你是第一次……你还真是第一次，那就给你解释一下好了。”九莲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四暗知道她情绪高涨时会做的一个动作。
“听好了，平时你们那些简单粗劣的在脸上涂涂抹抹的行为，根本就不能称为化妆。真正的化妆，是要连你的身体，还有你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都要装扮的。所以，需要你先去把你的身体洗干净，这样我才能在上面开工，明白了么。”
“明白了……”四暗看向九莲的眼神多了一些恐惧，四暗想到了她躺在地上，然后九莲拿着两把刀像她走来的样子，“在身体上开工”这种说法实在太过惊悚。
“既然你是第一次，不如我来帮你洗吧?忽然发现你的皮肤还挺嫩的，我好想摸一下。”九莲凑了上来，缓缓地向她的脸蛋伸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被吓到了的四暗急忙向浴室跑去，她很担心再和这位前辈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了，洗澡时记得在身上擦上绿色瓶子和白色瓶子里的东西，那个也是化妆的一部分，混在一起用就可以了”
四暗在浴室里找了一下，真的看到了两个瓶子，想来应该是和平时用来洗澡的乳露一样的东西吧，是九莲小姐特意配置的么。
瓶身上有一只麻雀的图案，虽然被称为“雀”，但她们其实和麻雀没什么关系，反而这种熟悉的瓶身她似乎还见过。
翻了一下，果然，瓶底印着“鬼崎”两个字，四暗开始怀疑这两瓶东西到底能不能涂在身上了。
不过，今天这种日子，九莲小姐应该不会搞出什么意外吧，鬼崎游女也不是不会做正儿八经的东西，她们的一脉传承下来的香料药物知识还是很厉害的。
抱着对前辈最后的信任，四暗小心地打开两个瓶子闻了一下，绿色的瓶子没有什么味道，反倒是白色瓶子里有一丝刺鼻的冰凉气味，像是薄荷，但比薄荷还要凌冽。
她用食指各勾出一点点，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意料之中的冰凉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直接就融入了皮肤里，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像是给自己的手上洒了点水一样。
应该……是可以用的吧。她放心地倒出了更多的乳露，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像平时一样认认真真的洗完了澡，除了感觉身体舒爽了一些以外，并没有体验到涂在身上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可能是能洗的更干净吧，四暗裹着浴巾，推开浴室的门。
“还挺大的嘛，浴巾都裹不住，皮肤还微微透红，真的很嫩啊。”九莲称赞着四暗的身材。
“不要穿衣服，直接过来。”
“九莲小姐!请不要戏弄我。”四暗将浴巾裹的紧紧的，皱着眉严肃地说。
即使对方是值得尊敬的前辈，但在这样的时候，还这样三番两次的挑拨她，她也不是非常能接受的。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长这么大的，在加入雀之前也接待过客人吧?脱个衣服而已，你是个游女吧。”
“接待客人那是作为游女必须做的事，是为了存活下去的必须而已。除此以外，我不会接受哪怕是前辈这样的失礼行为。”
“噗。”九莲带着笑意看着四暗，四暗也毫不畏惧的和她对视。优秀的游女可以从眼睛看到他人的心灵，但并不优秀的四暗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九莲在想什么。相反，自己肯定被看透了，但是那也没什么。
明明只是脱下衣服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的男人的东西，却还没有这种自觉，恬不知耻的说着这种幼稚的话来满足自己那卑微可怜的自尊心——这种话就算说出来也动摇不了她，这孩子的自尊是没有半点虚假的。
“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你这家伙，古板的要死，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也要看场合与对象吧，如果是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这样对我说我也会打你的，我好像是打了你吧。”
“嗯?岭上你也过来了么?”
“岭上前辈。”四暗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浴巾，虽然岭上是前辈，但是年纪比自己还要小，更不想让她看到这这副样子，都怪九莲小姐。
“四暗还是新人，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是很正常，你应该先和她解释，开玩笑也要对方能听懂才行。”岭上像前辈一样训斥着九莲，明明她年纪更小，九莲却真的不敢和她顶嘴，乖乖地听她说话。
和桐糖不同，岭上的年龄真的只有十四岁，她的早熟更像是一种性格，这份性格里也包含着一些少女的稚气。但她也的确可以说是九莲她们的前辈，雀的成员一代换了一代，以这一代的雀们而言，资历最老的就是岭上和那个人，是她们带领着雀走到现在这步的。
但虽说如此，岭上平时也是不会摆前辈架子的，那个人不在的现在，做决断的主心骨是国士无双。
“四暗还有误会，那你就先给我化妆吧，正好给她做个示范。”
“可是你还没洗澡呀。”
听她们的语气，洗澡是重要的必须过程，四暗想。
“我已经想到了你今天会很忙，所以在房间里洗了澡再过来，不耽误你的时间。”
“真周到，不愧是岭上。”九莲很开心，岭上是个总是能让人很舒服的人，在生活中就表现为未卜先知般为你提供的帮助，在舞台就是她那能完美地嵌入节奏的鼓点，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到底需要什么，这份玲珑的心思是很多游女都不能具备的。
“那开始吧。”说在，女孩开始脱下了她的衣服。
“诶!”四暗一时间无法理解女孩的这个举动，但是岭上的身体就这样一点点的全部暴露在她的面前。
“这是……在做什么啊。”四暗羞涩地转身。
“啊~啊~，啊，哈，好舒服~啊，”
视线的余光里只看到脱光了的岭上趴在垫子上，九莲蹲在她的身边，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
这是什么东西，是什么特殊的仪式么，前辈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每个人大概需要一小时”，九莲说的话回响在她的耳边，一小时，加贺前辈……!
四暗忽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也太，不不不，绝对不行，无论是我还是加贺前辈，可是，但是，如果是我和加贺前辈……
啊啊啊，四暗拍着脸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她一贯的冷静思维，再怎么想，她和前辈也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今天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妆容。”
“你想要什么样的?”
“化妆的是你啊，好痒，这是什么。”
“红梨草磨的粉末，很痒么?”
“还好。”
九莲和岭上的对话传了过来，听起来她们并不是在做那种事，四暗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九莲将一些亮红色的粉末沾了一些清水，在岭上的背上，还有四肢，身体的各个角落涂抹揉搓。就像是在为孩子擦洗身子的母亲。
那些粉末也很奇特，像是被岭上的皮肤吸收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擦完背面后，岭上翻身，继续让九莲擦正面，可能是因为触碰到腹部的原因，期间岭上一直很努力地憋着笑。
“这是在做什么?”四暗凑了过去，“这也是化妆么?”
“是啊，在给她的身体和皮肤化妆。除了脸蛋以外，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观众们也会注意你的其他地方吧，露在外面的手，足，其他部位，都会暴露在视线之下。”
“当然这是基础的，最重要的是，好了，你站起来。”后面半句是对岭上说的。
“啊，岭上前辈。”四暗惊叹。
非常明显的，她可以感觉的出来，站在那里的岭上，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九莲小姐在岭上的身体上，做了非常有“层次”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和部位，九莲小姐非常细心地调整了涂抹的多寡和方式，就像是在画一幅画一样，苟勒出了岭上此刻的外观和气场。
“面妆才是最麻烦的，毕竟最重要的还是脸蛋嘛。”九莲让岭上在梳妆台前坐下，梳妆台比一般用的还要大三倍，上面摆满了九莲准备好的各种化妆品和道具。
“闭上眼睛睡一觉吧，醒来就能看到更加漂亮的你了。”
“辛苦你了。”岭上依照九莲所说，闭上了眼睛。
九莲轻轻地抚摸着岭上的眉毛，开始她的工作。
她一直认为，眼睛是一个人脸上最重要的部分，是灵魂之所在。甚至不需要其他的妆容，只要一个人的眼睛足够漂亮，那么她也可以成为舞台上最夺目的存在。
但是她也不打算为岭上的眼睛画上太多的妆容，好看的眼睛她知道的很多双，她一定能为岭上找到现在最适合的，她记忆里的那一双。
雀的其他人有时会开玩笑，说九莲拥有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魔术”，被她画上妆，就像是被赋予了另一个灵魂，看着镜子的自己，虽然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但又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九莲为她们画上的，是她们未来的无数可能性。
但是今天，九莲并不想让她们变成别人，她想要让她们，以她们最美丽最漂亮的一切的样子出现在舞台上。无需用多余的装饰去掩盖，不用再扮演着让人喜欢的角色，让她们能够开心的歌唱，为自己而歌唱。
今夜演出的主题——《初》
这场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自己的表演，九莲一定会为此奉上最适合她们的妆容。
“有时候在想你们这些懒虫什么时候也能学学化妆，免得每次都让我这么累。”九莲轻轻地拨弄着岭上的头发，小女孩真的睡熟了。
昨夜后半夜四点才睡，今天是为我着想，才强迫自己起那么早吧。真是的，年纪轻轻，睡眠不充分的话，真的会长不高的，你可不适合穿高跟的木屐。
“但还是算了吧，你们这些笨蛋学不会的，所以，我来为你们解决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