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与非人

作者:萧条的风衣 更新时间:2018/3/15 21:19:56 字数:3297

次日,召唤师晋级大会如期继续进行。上午第一场,原本应该是第二考区的八强第一战。但是因为在十六强的时候,两个选手受到蒋琳的影响而两败俱伤,同时出局,因此导致第二考区的彭梵直接进入四强行列。因此,第一场直接就是第三考区。

今天的战斗依然热火朝天,但是彭梵那一伙与夜锋这一边都没有前往现场观看。彭梵在家中进行自主锻炼,而蒋琳依然在养伤。无论大会气氛怎么热烈,都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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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晨馨住院的第二天,晚饭餐点过后,夜锋又一次来到了医院。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完全转黑,早过了医院允许探病的时间了。

夜锋拿出终端,依靠岳如莺特批的权限,轻松刷开了医院本应锁住的大门,直接来到了住院部的特殊病房。虽然途中碰见了两拨值班的护士试图请夜锋离开,但在特殊权限面前,她们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值班。

虽然叫做特殊病房,但实际上病房硬件并不特殊,与ICU重症监护室不是一个概念。因为特殊的不是病房,而是入住的病人。

所有特殊病房都只对组织内部召唤师开放。也就是说,病人必须得是召唤师,而且要么隶属于组织机构,要么隶属于军部;除此之外,即便贵为S级,在程序上也是没有这个资格进来的。

然而,晨馨却是一个特例。

虽然昨天她的确是因为岳如莺的关系才得以入住的,但经过小半天的资料检索后,夜锋发现晨馨与组织的关系十分特殊。即便不靠岳如莺,她也依然具备入住特殊病房的条件,虽然这条件不方便公开。就算真有需要,也只能告知她的主治医师,然后通过医师的权限安排相关事宜。

这个所谓的特殊关系,常人不太能够理解,因为它既非人际裙带关系,也非雇佣法律关系,硬要给它定一个说明,那就应该是对资产的所有权。

换一个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讲,就是晨馨不是人,而是一个拥有特定价值的东西;同时,晨馨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物品归组织整体所有。

晨馨的父母是商人,在组织统辖范围内经商。两人都是不会召唤术的普通人,但因为他们有独到的眼光与经商的头脑,因此生活和事业都还算不错。

但平民发展得越是顺风顺水,就越容易抢到某些人的蛋糕,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蛋糕就这么大,你吃多了,势必就要有人吃少。于是,不合理但合法的惩罚降临了。一夜之间,夫妇俩数年的辛苦努力毁于一旦。

大女儿和二女儿虽然嫁给了好人家,但因为担心受到牵连,所以只能偷偷地接济自己的父母。夫妇二人痛定思痛,想到要东山再起,就必须要有组织内部而且是高层的靠山。

然而组织内部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有污点”的平凡人家来说。碰巧此时,组织中正在进行一项有关基因的实验研究,大抵是又一个想要靠人工方式批量制造强力召唤师的疯子拉到了赞助。

晨氏夫妇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用尽最后一点家财,通过贿赂小干部的方式,拿到了实验的名额。最后,三女儿晨馨如愿出生了。

小晨馨很争气,她不仅是召唤师,而且还是十分稀少的能量召唤师。仅凭借这一点,两口子就再一次成功创立了自己的事业,不但轻松超越了过去的成就,更是将当年那个阴险的对手踩在了脚下。

原本,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夫妇二人努力奋进,慧眼如炬,抓住机遇咸鱼翻身;小晨馨也是难得的人才与实干家,小小年纪就一再刷新各档次召唤师的年龄记录。一家人团团圆圆,相亲相爱,互有成就,完全算得上是一碗美味可口的心灵鸡汤。

就在晨馨成为史上最年幼B级召唤师而声名大噪的那一年,晨氏夫妇成功并购了一家制药公司。这家公司原先正是由晨氏夫妇的对手控股,表面上进行制药工作,背地里却在进行某项不为人知的秘密研究。

同年九月份,晨氏夫妇却说公司经营不善,宣告破产。其名下所有资产全部归入华光集团所有,连晨氏夫妇都在闪光灯下低调承认自己沦为华光集团打工仔的事实。

上述的每一件事,都是光明正大的,合情合理合法地出现在了不同的杂志和报刊上。只要分开来,一件一件地去看,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如果把这些事件全部都整合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首先说那家制药公司。

因为机密问题,所以报刊上使用的名字一律为某制药企业。这家企业不生产家常备药,也不生产临床用药,他们的产品虽然在法律上归属于医药类,却不治病,更贴近于科研用化工产品。而且这家企业由曾为二十人中将之一的叶龚龙掌控。

夜锋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家企业,单纯因为他就是这家企业手下的一个实验体。

在随后的日子里,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导致怪物入侵研究机构,除了被岳如莺带走的夜锋,其他实验体全数死亡。而这家企业,或者说叶龚龙中将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经过漫长的内部撕逼研讨,叶龚龙中将辞去全部职务,被强制退居二线。这家制药企业也就被晨氏夫妇趁机并购了。不过当时再大的新闻都不如中将落马来的显眼,因此即便是在报纸上也只有角落里的一小块,估计都没几个人看到。

再说华光集团。

就连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药厂都有中将当后盾,那名满天下的大集团又怎么会打赤膊上阵呢?更何况还是直接将气势正盛的晨氏企业连老板带员工一并拿下的大土豪。

能吞并企业的只有企业;能扯下中将的自然也只有中将。

而站在华光集团背后的人,正是彭天华。

也就是说,经此一役,这家制药企业完全划归到了彭天华的麾下,并与组织研究机构合并,很自然地成为了组织总部研究院的一个分设机构。

说得再明白一点,晨馨的父母早已是彭天华的部下,他们能东山再起的原因虽然有晨馨的一份,却也就此一份。即便晨馨遭到彭梵抛弃,彭天华也不大可能会舍弃她的父母,毕竟他们的价值互不相干。彭天华也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出让自己宝贝孙子的幸福,让他去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

彭梵对此了解多少尚不得而知,但晨馨肯定是毫不知情。她从诞生前就注定是大人之间交易的筹码与工具。

似人,而又不是人;是人,却又不似人。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又或许是心中人性尚存分毫,夜锋又一次来到了晨馨的身边,隔着玻璃的器皿,看着漂浮在溶液中的小女孩。男人的眼神依旧淡漠,却也多了一些难以言明的其他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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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天多的休息,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在恒温的康复液环境中,低温症也没有再犯过;就连她背部的伤痕,也有了明显好转,新伤结疤,旧疤脱落,叫人无法不敬佩这康复液的神奇。

大抵是等了有半个多钟头,夜锋终于还是决定离去。正在他转身的一刹,容器突然发出一阵轻鸣——叮,叮,叮……

夜锋当即回头,却看那容器中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跟着就看容器中的康复液面一点点下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吓到了夜锋,他立刻冲出病房,找到护士站,叫值班护士过来检查。

护士听了,立刻撇下手中的工作,跟着夜锋来到特殊病房,一看容器正在排水,就顺手打开了电灯,同时说道:“哦,没事没事,这个只是正常反应,说明病人要醒来了。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说罢,护士走近容器,按了一下上面一个开关,就看容器顶层的玻璃徐徐缩进不透明的挡板中,让新鲜的空气得以进入。

“好的,我明白了。”

护士离开了病房,留下夜锋一人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康复液水位持续下降,晨馨的整张脸已经露在液面以上了。大量的康复液从她的口鼻中流淌出来,其中还带着不少鼻毛鼻涕等杂质。

当液体全部排光后,晨馨忽然鼻子一动,才吸了半口气,跟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夜锋顿时手足无措,好在此时医生及时赶到,从容器中扶起了全身赤裸的晨馨,伸手一拍晨馨后背,帮她吐出喉咙中的脏物,疏通了气管与食道。

随后,医生又将晨馨轻轻放下,帮她躺好,随后才是跟护士一起做下一步的工作。那医生还格外好心,提醒夜锋说:“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你就可以跟她讲话了,能醒来后面就没事了,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直接出院了,召唤师不都是急性子嘛。”

夜锋礼貌性地向医生点了点头,随后就走到了病床边。正在此时,晨馨睫毛微微颤抖,随后一点一点张开了眼睛。因为曾经在溶液中浸泡过,所以她的眼白此时还有些泛蓝,看着格外慎人。

晨馨转了转眼球,只觉得一阵干涩刺痛,而且环境很陌生,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晨馨努力睁开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张开嘴,操着沙哑而生疼的嗓子问:“谁?”

“嗯……我是谁?”夜锋眼珠子往边上一瞥,随即又看着晨馨,说:“我是你曾经想要杀却没能杀死的目标,现在大概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被目标救了一命的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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