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离看着月舞，问：“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以至于你几番舍身相救？你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月舞一笑，说：“舍身相救？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死，才有勇气替你们档剑。”
月舞双手捧着云生离的脸，对他说：“对我舍身相救的人是你。在所有斩妖师都想致我于死地的时候，只有你站出来救了我。你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云生离看着她的脸庞，觉得她挺可爱的。娶了她，又有什么问题呢？
“月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云生离问。
“我在很久以前，是个人类。”她说着，似乎很缅怀还是人类的时候。
云生离有一些震惊。
她说：“但那是千年前的事了。我很怕死的，所以你刚刚说的对你‘舍身相救’我从来没有做过，当年我为了长生不死，自愿成为了妖怪。所以，现在我是妖怪。你怕吗？”
云生离摇头，继续听月舞对他说的话。
月舞对他说了很多以前的故事。
月舞本来是个人类，她自愿成为不老不死的妖怪。
“可笑的是，我的家族是世代的斩妖师。我的姐姐，我的未婚夫，全都死在妖怪手上。那一刻，我意识到，人类太弱了。所以我祈求神佛让我变成妖怪，让他们得以复生。所以，他们活过来了，和我一样变成了妖怪。他们恨我，让他们变成了他们曾经最憎恨的妖怪。”她说时，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云生离猜测：“他们复活后，又死在了斩妖师手里？”
“没错。我的未婚夫死在了斩妖师手里。我的姐姐……”
月舞说，她的姐姐叫星韵。
千余年前，在一个叫花踪村的地方。
星韵站在血泊中，执着剑，对月舞说：“月舞，自从你让我复生成这个样子……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原谅你。”
月舞手无寸铁，跪在血泊中，无声地哭着。她说：“变成妖怪不好吗？爹娘那么强大的斩妖师不都死在妖怪手上吗？变成妖怪就能变得强大……我们不会死，再也不会生离死别了，姐姐。”
微雨拍打着月舞的脸庞，仿佛她流泪了一样。
“妖就是妖，月舞。我复生成妖，本该自我了断此残生，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活到现在吗？”星韵的绿衣被风吹动，摇曳着。
“……姐姐，我们是人是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活着，我们可以相聚，像从前一样。”
星韵一剑刺入月舞的胸口，星韵念着灭妖的符咒，月舞被灭妖符咒腐蚀骨肉，星韵也被灭妖符咒反噬。
“姐姐，住手！你疯了吗？你我现在都是妖怪，灭妖符咒对你我都生效，你想死吗？！”
星韵冷冽地回答：“我本该死去！月舞，我还活着，就是为了与你黄泉共赴！”
“姐姐，你就那么恨我吗？”月舞被灭妖符咒侵蚀骨肉，痛苦得全身都布满了妖纹，双眼流出血泪。
原来，十几年的姐妹情义，日后千年的相聚，比不上成为“妖”的耻辱。
月舞的青铜眼罩下，流出两行清泪。云生离用衣袖替她擦了一擦。
“我千辛万苦才将他们复活了，但星韵却只想要和我同归于尽。”月舞笑了，她问：“生离，你说，是人是妖，真的很重要吗？”
人类有坏人，妖怪也有善良的，人类还是妖怪，都只是一个虚无的名字而已。这是云生离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在当日救了月舞。
月舞问：“你愿意变成妖怪，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云生离点了点头，说：“……没什么不可以的。”
“谢谢你。不管这是为了取悦我才有的答案，还是真心的……也不重要了。”月舞紧紧地抱着云生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