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小铁锤的桃树苗(二)

作者:小夜是只拙者 更新时间:2018/4/16 17:45:37 字数:1053

想到做铁匠就是为了帮助那些包裹在铁罐头里的男人去做这些事情的——小铁锤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想象一下将别人的脑袋砍下了,别人也就死了。不管他会是谁,小铁锤都感到一阵难过。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了脸上,他将蚯蚓埋葬在他的小花园里。用黏糊的泥巴和小石子为死去的蚯蚓垒砌了一个小墓碑。

在小墓碑前呆了一会儿,小铁锤很快就不难过了,他转过了身,带了把小铁铲,走出家门,来到田野中去做他的挖桃游戏。

这种游戏是小铁锤所痴迷的——在旷野外,找到桃树的小苗,带回家栽种在自己的小花园里。除了各种昆虫外,最令他感到兴趣的便是这种植物。对这样从坚硬的外壳中伸展出枝芽的小植株,小铁锤简直情有独钟。即便对桃毛过敏,只要吃过一颗桃子便就会浑身长出瘙痒难忍的小红疙瘩。可还是阻挡不住小铁锤喜爱着它。

只是他想象不出那么柔软的嫩芽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它如何拱破那坚硬到需要铁锤才能砸开的桃核呢。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会给小铁锤答案。当然老牧师有唯一的答案,也是所有困惑的答案的终结:这更彰显了造物神的神奇,人类不可测度。这样的回答满足不了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铁锤。他需要自己去追寻,去证明。

很快,他就在一个矮山坡下找到了一颗。那是一株极其特别的,整株都是火红色的小桃树,火色的叶子随风微微摇曳,美丽得令人沉迷。小铁锤忍不住趴在那儿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桃树品种。颜色虽然与普通的绿色有些区别,但小铁锤十分肯定这是桃树——修长的叶子上分布的脉络,枝蔓的形状,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小桃苗一般无二,一般无二的美观。

拿起小铁铲,小心刨开小桃苗四周,一点点松开土壤,尽量避免损伤小树苗脆弱纤细的根,再一点点将整颗植株锨出来。最重要的桃核一定不能破坏掉,不然哪怕栽种在最肥沃潮湿的土壤中也会因为失去它的核而死掉。

假若一个人灵魂不在了,那么它的生命就会消失。那么小桃树的灵魂是否就躲藏在它那颗坚硬的桃核内呢?他经常幻想,圆圆尖尖的桃核正是灵魂的模样,无影无踪,却拥有能够驱动所有生灵的巨大的力量,更能无孔不入。

那天的傍晚,小铁锤开心地捧起那朵小苗。它整个都是红色的,连它的根也红得像火。那种红,甚至不像是火,红得无法令人详细的形容,但他一直记得那种颜色。

耳边仿佛听到一声轻笑,像一阵清风拂过的风铃。

手里的小小的桃树苗在瞬间化作点点的红色光斑,在小小的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只是一段梦境,一个虚幻的泡影,再后来,小铁锤就再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桃树苗了。成为卡隆的他,也渐渐遗忘了童年所有稀奇古怪的爱好。

直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在一片火幕中,在隐约中,他恍惚再次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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