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北国冰风中的红鞋子(一)

作者:小夜是只拙者 更新时间:2018/5/31 23:33:10 字数:1036

好冷。

达维亚斯又下雪了。

隔着透明的琉璃窗,我注意到那位一身黑燕尾服,戴着黑色高羽帽的绅士走入了这件店面——与这位着装讲究又不失细腻的绅士所相配的,一间装潢精致的高档服装店。

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破空声,父亲在租赁的庭院里练剑时,我时常能听到这种剑锋破空的声音。但那不是剑,那是一条冰冷的木棍——那条木条狠狠地抽打在我扒在木质窗栏的手上,并且,挥舞木棍的人夺走了我手中仅存的那个银币,这枚银币——是那位好心的绅士丢给我的。

“滚开,小乞丐!”

狠狠地又一下,木条打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条血痕。“啪”地一声,木棍折了。

抽打我的人穿着制式的红色马甲,深色的灯绒芯长裤——他是这间服装店的店员,紧接着,我被从店员一把推倒在地上。

“小乞丐,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下次打断的可不是我手里的棍子了!”店员踹了我的屁股,趾高气昂地把本该属于我的银币揣进兜里。

是的,店员并没有错。

是我的错,错在我是个孤儿,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为了能填饱这贪婪的、饥肠辘辘的肚子,我窃食,我卑微,我乞讨,为了得到一口吃的,好让自己的生命继续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存在下去,我为此无恶不作过——像我这样一个肮脏的孩子,呆在这儿,会影响了一间高档店面的形象,也影响了他们尊贵顾客的心情。我得走了。

我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向路边走去。

当我路过绅士的马车旁边时,绅士从服装店中走了出来,走向他的马车。

“多普瑞恩先生,您为露西小姐选购的礼物?”

绅士的马车就停在路口,裹着棕色皮大袄的车夫向绅士招呼着手。皑皑的雪花铺染了高耸的车盖,也铺满了我赤着双足的冰凉的脚——我原本的鞋子被那些比我年纪还要大一些孩子夺走了,我感觉冷,埋着头,哆哆嗦嗦地想要走得快一些。

绅士一边走着,脸上带着六月煦阳般温和的微笑,手中捧着一件精美的白色礼盒。

忽然从马车中跳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的身影。

“我的礼物,那是我的礼物!”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红色的长发,小小的身体包裹在一身精致华贵的金丝小貂皮袄中,她展开通红的小手,像只毛茸茸的小兽一样扑到绅士的腿边,跳着脚,迫不及待地拆开绅士递给她礼盒,从礼盒中取出了一双样式精美的红皮靴。“哇哇……好漂亮……”

说着,又迫不及待的坐在路边,把崭新的旧鞋子踢到一边,蹬上了崭新的红皮靴。“好像尺寸大了一点……”

我呆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绅士那双瑰红色的眼睛。

我很清楚那双望向女孩儿的眼睛中所蕴含着的情感——像宠溺,柔和,暖和的笑意,那是一个慈父才会有的眼神。

我迈动脚步,不自觉的走得近了一些,绅士的目光立刻转换成一种厌恶的冰凉的砸在了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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