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言怔住了，猛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寒山。
张寒山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师弟为何如此看我？”
“师兄，你还真知道佛祖舍利的下落么？”
“然也。”张寒山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很是平静地说道，“其实几样，师兄孤陋寡闻，闻所未闻，但这佛祖舍利，我非但知道，还知道它的下落。”
陆无言顿时大喜，急忙坐回到张寒山对面，催促道：“那师兄快和我讲讲，这佛祖舍利，现在在何处何人手上。”
张寒山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佛祖舍利还在南州。”
“南州？”陆无言回忆了一下南州这个地方，那是佛家兴盛的地方。
有话曰“三清不过天山南，二佛不入天山北”，说的就是以南州天山为界限，天山以南便是佛教兴盛之地，而南州以北则是道教为主。
这佛祖舍利，听着名字就像是佛门之物，陆无言对于这件宝物出现在南州还真是不觉得稀奇。
只不过南州那么大，佛寺数以万计，这佛祖舍利又在哪家佛寺之中呢？
陆无言疑惑地看向张寒山，等待下文。
张寒山回忆了一会：“我有一好友，南州清远寺主持，法号玄清。早年间，每到山顶桃花盛开之时，他便会到这终南山，与我品茶论禅，有一次他忧心忡忡地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问题？”
“若佛中有魔，当如何？”
“这什么破问题，老和尚疯了？师兄你怎么回答的？”
“佛若为魔，自然当斩魔。”张寒山眯起眼睛，似是追忆，“他又问我‘若力有未逮，又如何。’我答道‘有能者为之’。”
陆无言听得是一阵抓耳挠腮，倒也不是听不懂，只是感觉这老和尚话中有话，不像是在打禅理机锋，倒像是旁敲侧击地在问师兄一些意见。
可问题是……佛祖舍利呢？说了半天那老和尚，也没提到佛祖舍利半句呀。
张寒山叹了一声：“几句话说完，他拿出一个小木匣给我，里头是一截白皙如玉的指骨，打开木匣之后这茅屋内是金光璀璨，屋内陈设沐浴佛光之中。”
“那，便是佛祖舍利。”
陆无言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佛祖舍利现在在南州清远寺玄清大师手中，是么？”
张寒山点了点头：“对。”
“那师兄你直接说在他手里告诉我地址不就完了么……扯这么多没有用的。”陆无言没好气地笑了笑，显然是对张寒山这长篇大论不感兴趣。
不过他现在心中一阵轻松之感，本以为这四件宝物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找到，陆无言都做好花上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功夫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知了其中一件的下落。
张寒山被陆无言埋怨了一句，也不恼，呵呵笑道：“师兄岁数大了，老人家有些念长总是难免，还请师弟多多见谅喽？”
他这么一说，陆无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摸着后脑勺笑着。
“师弟，去了南州清远寺，不得对人家无礼。”张寒山知道让陆无言别去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想到自己师弟这个性格，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佛门清净地，不要扰了人家清修。”
“放心吧，既然是师兄你的朋友，多少肯定是给点面子的。”
陆无言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地答应了下来。
“那次过后，我与玄清大师一别也已五十有三年，见了玄清大师，替我问声好。”
“好说，好说。”
陆无言现在是恨不得立刻启程去南州，可是一想到还有人想要威胁张寒山，还是强行压下了立刻离开终南山的想法。
张寒山见陆无言还在房中，有些诧异：“师弟，平常肯定火急火燎地就走了，今儿怎么变了个性子？”
“师兄这是要赶我不成？终南山可是我半个家呀。”陆无言语气夸张地说着，然后腆着脸笑道，“我再逗留几日。”
陆无言没说是因为担心张寒山，因为他实在太了解这个顽固的小老头了，若是知道原因，肯定会催促他赶紧忙自己的事去，不用担心他。
张寒山笑道：“师弟留下也好，过几日‘问天言’就要举行，师弟可以那日之后再离开。”
“问天言？”陆无言诧异了一阵，然后低着头掐指一算，“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哦。那行，我等到‘问天言’结束再走。”
他收拾收拾桌子上的盘子，端着木盘朝茅草屋外头走去：“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
张寒山面带微笑地目送陆无言离开，然后微笑渐渐收敛，长叹了一声：
“玄清老友，斩魔之事，还是交给‘有能者’吧，你……也可解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