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外头一阵暴乱，应急灯照亮了走廊。

林峰带着她躲在这里是个明智的选择。

“呃，谢了…那个…我不冷。”

洛澈一下子捂住了脸:“……呃，我知道了…”

林峰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他这一笑，洛澈禁不住红了脸——

我……我究竟在说些什么！…是刚才吗啡注射量太多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抚着胸口觉得心快跳出来了，喘气接不上来，脸颊也觉得好烫，没人教过自己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向他表白？

喜欢就要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嘛？这样好像不对…显得很不要脸的样子。

就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可以吗？

慢着慢着，作为一个女孩，第一是要矜持吗？不该说的话就不应该大舌头，不能做的事情就要时刻牢记。

这个真是不好怎么办了……要是洛溪坐在她身旁，又会敲她的脑袋骂她笨了，因为自己老是犯错。

不过她不会再敲自己了…

“有些时候你再去后悔，只会更加心里难受而已，我的话，宁可相信自己从未做错过…”

映射出来的洛溪相貌已经很模糊了…自己也渐渐记不起来了她的容颜，可能这就是自己选的路吧？

不想、不想、不能想…什么都不要想。那就好了…洛澈对自己说。

“哥哥…你…不怪我了？”洛澈很小声地问着，她害怕自己又说错什么，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愣一下:“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之前一直在骗你……你不生气了？”洛澈讲起话来怯怯懦懦。

他愣了一愣，沉默了许久:“…你什么都没做错。”

“……什么都没做错…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所以才没做错而已。”洛澈很无力地说。

“是这样……”

“……我很笨，洛溪她教我很多我也不会……所以才帮不上任何忙…”

洛澈说话时瞥见他的侧脸，消瘦憔悴。或许是刚才人群拥乱累了，也或许是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低着头，隔壁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他的面庞，有点瘦弱又有点，是刚才跑起来喘息不过来，还是在沉思自己的话?洛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任由沉默。

恍然，他举起手摸摸鼻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到呢？…”

洛澈一路奔波过来时，遇到很多很多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她不开口说过林峰听的原因有很多，有一点，洛澈只是觉得没什么要讲给他听的必要。

很多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埋在心底，也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哪一处可怜。她想让林峰能放心，并且告诉他无须担心任何事情。

因为洛溪是他的榜样，她也想像洛溪一样无所不能，什么困难都能战胜。

……

但是林峰说——“这个世界又有谁什么都能做到呢？”

洛澈心里扯动了一下，有点难受。林峰说的一点也没错……

“即便是她也没办法做到她想做的……到最后…她还不是…连命都丢掉…”他吐出最后一个字都没抬头看洛澈一眼，声音哽咽起来，他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洛澈告诉他的一刻起，他就明白其实洛澈不可能骗他的…但是明白与接受是有巨大的差别…

洛澈心里一震……

“是……”洛澈握住林峰垂下的手掌，“但我依旧相信她…哥哥，你也一样对吗？你也会像我一样愿意站在洛溪姐一起…”

这女孩仿佛是在求证自己的行为没错…仿佛是在问些什么？

“我当然相信她……不然，那时她怎么能救你呢?”

…“就算……就算她救不了，我也会相信她。因为洛溪她从来都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的…”

或许在她眼里，有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值得去舍弃性命交换。

比命还重要…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