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男孩与夜的她·第一卷·第一章虚伪的男孩见到夜的她

作者:T高桥澪 更新时间:2010/10/16 22:12:51 字数:0

虚伪的男孩与夜的她

序章

夜,暗红色的蛾眉月像幽灵一样占据着天空,嘲笑着大地。

的确是个漆黑的夜,黑得冰冷,冷得残酷。

像饥饿的乌鸦对待尸体那样,毫不犹豫的残酷。

那一夜的一切都如同夜的天空,夜的大地,无情。

数万冷冷的兵戈,刻画着交叉着横与竖的符号,泛着寒光的银质盾牌上映出了兵戈的敌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少女的面容,却带着比寒夜更为残酷的笑容。冻人,却也动人。

因为从不会有人能够见到如此纯净的金发,如此洁白的皮肤,与人偶如此相似的脸庞,是的,的确像是人偶一般,美得惊人的同时,令人胆颤。

因为人偶没有生命。

少女也像没有生命一样,只是笑着,如同人造般的微笑,之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活着一样,少女走上前,慢慢地,慢慢地……走向冷冷的兵戈,及拥有比兵戈更为寒冷,更为残酷的心的士兵。

绯红的月亮在少女身后找出她的身影,士兵却为之不禁一颤。

黑。

黑之少女。

黑色的礼服,绣上了黑色的花边。

黑色的舞鞋,点缀着黑色的丝带。

少女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因她的存在为变黑,或说,从少女体内散发出黑的气息。

然后少女笑了,这次,像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发自内心,

美得动摇人心。

残酷地足以扯下人心。

少女笑着,笑着,抬起了她一直垂下的左手

鲜红的指甲,如玫瑰,亦如鲜血。

笑声停下了,少女轻轻地,轻轻地,用比银铃更清澈的声音说道:

“开始吧,宴会……”

那的确是宴会,血与肉的宴会。

曾有一位奢极的帝王,在林中挂肉,在池中灌酒,与侍女共享其乐。

少女的宴会与酒池肉林十分相像。

不过,林中飞散着生肉,人肉。

河中满是比酒更为浓郁的液体,鲜血。

有士兵的肉,有少女的肉。有士兵的鲜血,也有少女的鲜血。

一场没有刀戈相击之声的战争,有的只是少女的身体被利刃不断贯穿的声音,及手握利刃的士兵被少女用手切开的声音。

切开。

撕裂。

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

毁坏。

而少女在被矛与枪贯穿不下百次后,依然面带微笑。在用手切开士兵们的躯体,捏碎士兵的心脏后,依然——

笑着。

没有一丝伤痕。

不断地被穿刺者,身体极端痛苦地扭曲着,在长矛拔出之后,带出无数鲜血之后,却没有任何伤口。

怪物。

士兵眼睁睁地看着战友的肢体从身边飞过,少女的鲜血从她体内涌出,,却依然表情悠闲地杀戮着。

士兵们战栗了,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心比夜还冷的士兵们。

因为少女而感到了恐惧,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少女的表情越发快乐,手刀劈下,终结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终结着一件又一件神的艺术品。

那是地狱。

在酒池肉林中奔跑的是国王。

在成池的血与覆盖着大地的肉末中奔跑的少女又是什么呢?

士兵们都不知道。

他们见到的,切割他们的,是真正的,无法被怀疑的,

恶魔的国王。

第一章

又是晴天。我不喜欢晴天,晴天总让我暴露在这个世界下。所以我没有望向窗外,而是老老实实地看着只会看向从前的历史教师在像长满青苔的古朽的墓碑一般的黑板上画着粉笔末。视线下移,再看看书上的插图,那是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与盟军对峙的情形。

“公元1000年,恶魔被确认存在并向人类方发起进攻,在盟军的反击下节节败退,从欧洲东部被逼至中国东部海边,之后……阿熏,你来回答。”

叫到我了。我的本名发音很麻烦,同学们就都叫我阿熏,可以算是昵称吧。老师一个两个都跟着这样叫,可能是因为我装的品学兼优,而是教师对我有好感吧。

没错,是装的,除了比较聪明,其他的,什么都是假的。

乐于助人的阿熏,积极向上的阿熏。

说谎的阿熏,装模作样的阿熏。

“好。”

真麻烦。

我起立。

“盟军在海边遭到魔族的强烈反击,几乎全军覆没,但同时击退魔王,并将其封入魔界与人间之间的食世道,结束长达半世纪的斗争。

好长。

“嗯……很不错呢。”

该背的都背了当然很不错。

“请坐。”

早知道要坐了当初就别叫我站起来。

麻烦。

下课了,下课后的时间同样令人生厌,不断的应付那些自称我“死党”,“哥们”的家伙的啰嗦,听着远处女生无意义的尖叫,表面笑容可掬的我总在心中不断咂嘴。

表里不一的阿熏。

我其实是个讨人厌的人吧。

我很清楚。

所以表面必须完美,尽我所能的完美。

讨厌麻烦的阿熏,

麻烦的阿熏。

麻烦的我有个不错的朋友,唯一一个我相信是朋友的人。

李芺(ao)。

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运动神经也十分发达,正大力地拍着我的桌子。

“白痴啊那家伙!真不明白那家伙脑子有几个洞!”

“谁啊,顺便问一下,一般人的话脑子有几个洞?“

嗯……缺点就是说话很粗鲁。

“郁理沙大班长啊!我们伟大的班长啊!还有,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

真坦率。

“她怎么了?”

“那家伙在呼吸还真是浪费氧气啊!快给我去光合作用啊!要是全球变暖的……”

“说重点。”真啰嗦,不过还请你不要“这家伙”“那家伙”地称呼你表姐。

“……这些都是重点……”

但无论怎么啰嗦,她绝不多嘴,不说不该说的,不问不该问的。

这也许就是我能与她处到现在的原因。

了解什么是对方的逆鳞,不触碰对方的逆鳞,才能成为朋友。

而且即使除了外貌外性格包括名字都很抱歉,李芺的确是个女孩。

即使头发随随便便地扎成一个猪尾,但的确是女孩。

至少我不讨厌她这样的女孩。

像这种会为了小事认真的女孩是很有趣的

“明明说好陪我去买东西的,说好了的!才两分钟就变卦了!”

果然是小事。

“那也不用骂那么狠吧,再说决定两分钟就变卦总比放学后在变卦好。”

“你总帮着理沙说话。那家伙就那么好?”

不不不,只是你说的过分了。

当然我没说出来,只是朝着李芺笑了笑。

李芺做了个耸两肩的动作,故意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走开了。

真是个无聊又有趣的人。

“表妹给你添麻烦了吗?”

来跟我说话的是郁理沙,郁班长,郁大班长,班长大人,班长之神,随你怎么叫。

总之是个比班长更班长的女孩,李芺的表姐。

一个很漂亮,很认真的女孩。

这对姐妹好像在不同角度认真地奇怪。

“没有没有。”

“她真是的,明明跟她解释过了,毕竟教室卫生也是很重要的嘛。”

“嗯,真的没关系,没事。”

“那就好。”郁理沙笑了笑,我也回给她一个笑容。

她的笑容真不错。

我很罕见地那样想了。

放学后对我来说是最舒坦的。

学校的楼顶在放学后是不会有人的。

除了我,装模作样的我。

我走到水箱边,有个微微凹陷的区域,轻轻地,踢了一脚。

然后,以左腿为轴,让身子转了45°,让右脚踢在水箱上。

重重地,会发出“咣”的声音的,让我的右脚疼痛不已的,踢上去。

连续的,不断地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疼痛,甚至从右脚传到左脚,继而腰部,直至全身。

但还不能停下,还不够,不够,不够,差远了,

这是我唯一能忠于自己的想法,在疼痛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每天每天地,继续下去。

疼痛中感受到快感吗?我是M吗?嘲笑着自己,鄙视着自己,不敢按自己心意活下去的自己——

虚伪的自己。

“咣,咣,咣”疼了,不停止。累了,不停止。但愿永远不要停止——

“你在做什么?”

那是个熟悉的声音。

郁理沙。

严格,严谨,严肃的班长。

看着我。

褪下皮的我。会令人生厌的我。怪物一样的我。

“……”

以及无言以对的我。

终于被发现了,当然的呢。每天都发出那么大的响声,即使放学后没人会上楼顶,水箱上的凹陷总是会让人心生疑惑的。

我释然了。明明被剥下了长时间的伪装,明明被理沙发现了,明明是最差的状况。

我却释然了。

“嗯啊。这就是我。虚伪吧,变态吧,是不是像怪物一样啊?破坏狂呢!还是说,很可笑呢?家人个个都那么伟大,就我那么没出息呢。什么都不擅长,倒是有天生就会的伪装啊!”

家人。爱我的家人,伟大的家人。财阀,作家,战地记者,车厂老板,IT巨匠。

“多么了不起的家人啊!多么可怕的家人啊!嘿嘿……我更可怕啊。我有无人能及的伪装啊!天赋,多么可怕的天赋啊!”

理沙没说一句话,看着我。眼神并不令我害怕。不像那些人一样令我害怕。

但是已经没用了,一切都被揭穿了。如果我不那么激动可能还能蒙混过去的。

真可笑,明明天生就是骗子。明明随时都能披上羊皮的。

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那么说到底吧。我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在我决定按照家人拟定的路线度过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让我失去一切吧,理沙。不要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你其实在鄙视我吧。(我知道你没有)我很没出息吧!(我甚至不敢和你道歉)家人那么优秀,我却是变态呢!(不要说了)品学兼优?我讨厌你们啊!(住嘴,我必须住嘴!)我甚至不想活下去啊!(我在瞎说些什么呢!)这是怎样的遗传啊!(不是的!)”

我已经哭了吗?我到现在还不肯说出我的心声吗?我还在掩饰吗。

不能再说了,什么遗传因子,什么家族天赋。我在胡说写什么啊。

我跪下了。眼泪慢慢流下来。

为什么呢?不是早有准备的吗。

早有准备失去一切的啊。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哭呢?

一只小小的,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

(不要安慰我啊!我真是太差劲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阿熏就是阿熏呢。”

“……我不知道。”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家人都准备好的路线,我只要慢慢爬过去就可以了。”

如此平坦。

却如此坎坷。

“我可以简单地获得成功。但是……”

那不是我的成功。

“那不是你的成功。”

理沙缓缓说道。

抢在我之前,说道。

“为什么不自己活下去呢?你是你自己。请不要被拘束。”

“……”

“我一直相信啊,神创造万物。万物都是不同的。而阿熏你的生活就是这样创造的,这不是你的罪呢。”

“但是,为何不去改变它呢?即使失败了,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啊。”

我害怕失败。我知道。所以我害怕改变。

“你想做到的事都能做到,那不是伪装。那是你做到的,即使你不愿意,你也能做到最完美,。我很羡慕你呢。”

“你能做到的比你想到得多得多。”

“你只是自卑。不仅家人面前自卑,在所有人面前自卑呢。”

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你能那么了解我。我不会去问。

因为我发现,理沙的话可以拯救我。而我,一直等待着能拯救我的人。

“……谢…谢……”释怀了,或说被拯救了。

“做你自己就好了。”

理沙抱住了我。

“睡吧。”

这句话,如同有魔力一般,我睡着了。

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安稳。

第一章Part2

醒来了,是没有梦的一觉,还是说,一切都是梦呢。

还在屋顶上,没有人的屋顶。理沙已经离开了,但盖在我身上那没见过的大衣证明了一切都不是梦。(理沙的大衣吗……)

安心了,轻松了。

“好冷~”就算盖了一件大衣也还是那么冷啊。冬天的夜晚。

“明天还要还给她呢……”

没有星星的夜空,月亮却显得分外耀眼。

怎么可能,今天是新月。

“……那么晚,要被家人啰嗦了呢。”

家人,为我铺平道路,然后阻碍我前进的人。

“唔……不想回去啊……”

像笨蛋一样犹豫着。

“走了。”

一路躲开值班老师的检查,走出了学校。

明天还能见到她吧,明天开始我的生活会有变化了吧……大概……

回家的路上,望着天的我,笑着。

像笨蛋笑着——

“也不错呢。”

家,不管看几次都是那么大呢。

家门,不管看几次也都是那么大呢。那是一扇大铁门,从前据说是有专门的仆人负责开与关的,现在只要从宅子内部按下开关就可以了。

是宅子内部,而且我没有钥匙,所以只能按门铃,所以家人都能掌握我回来的时间。

这是让我走既定道路的措施之一。

按下门铃,没有“叮咚”那样清脆的声音,只是无聊的电子音。

门开了,整理好服装,走进去。

“大家晚……”安字还未出口,就被扇了耳光。

啪!

“比门铃清脆地多的声音呢……”我嘟哝着。

“你说什么?”

“你那是什么态度?”

“怎么那么晚?”

“……给我老实一点。”

啊~啊~就知道,刚才说话的依次是母亲,哥哥,叔父,姐姐,父亲。

为我设下既定路线的人们。

逼迫我穿上伪装的人们。

使我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人们。

“对不起。”

(果然还是不行啊,做我自己。)

“懦夫。”父亲看着我,说道。

“我是懦夫真是抱歉啊。”尽力反驳一下,尽全力。

父亲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像知道刚吃完的鱼是新鲜河豚一样难看。

“我不想了解你去做什么了,吃晚饭就回房间吧。但明天晚上就是逢魔之夜了,今天通宵学习,明天晚上就早点睡吧。”

“是。”没有任何错误可以挑的,严谨无比的,父亲的话。

(什么做回我自己,这就是我自己啊。为了隐藏恐惧与自卑,伪装着的我就是我自己啊)

(对不起,理沙,果然还是不行,至少在家里不行。)

走进我的房间,那是朴素与干净的极致。当然,这些都是家族的爱所致。是我的伪装所致。

“啪!”地往床上一躺

“完全无法改变吗?唉……算了,也不错啦,这样的生活。”

拿出理沙的大衣看了看,再放回书包里,当然是叠得好好的。

翻开一本又一本的教科书,一本又一本的练习册,依然假装着,用羊的外皮其隐藏我已不再叛逆的内心。

“呼~~~真的一夜没睡啊……”

今天上学路上,不断打着哈欠。抖擞精神,做出干净的微笑,都做不到。只能小跑着。

如果叼着面包会怎么样呢?会撞到人吗?然后发生些有趣的事吗?我想着。

如果是过期的法式面包会怎么样呢?会撞伤人吗?会装死人吧。

思绪在乱飞啊,真是的。

一点都不像我,

装模作样的阿熏。

一丁点儿都不像。

“早安。”是李芺。

“早~”

“呐,阿熏,昨天又闹鬼了哦,在顶楼。”

“是吗?”

“你不知道吗?放学后楼顶“乓,乓,乓”的。”

啊~啊~那是我做的。

“不知道呢。”(我果然不行哦,说不出口的,那种东西。理沙)

“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一定知道呢。”

我还想不知道呢。

“我知道的。不会了,再也不会有怪声了,我可以担保。”

至少这点我还是说得出口的。

李芺有点惊讶地张开了小嘴,让我看到了她洁白的牙齿。

但什么也没问。

“哦~是吗~”

“嗯。”

啰嗦却不多嘴,一直很聪明的李芺。但我第一次想让她追问下去。

“嗯。”我又说了一遍。

“再不走快点要迟到了,跑起来吧!”

有些失意,我知道我略微皱起了眉头。

李芺比刚才更吃惊地看着我,我想像着在她张大的嘴里放上一个灯泡,然后再想象她拿不出灯泡而着急的样子。

一定很有趣。

笑着跑了起来。

“等等啊,阿熏!”

多多少少有些不同了吧,现在的我与昨天的我。

那真是太好了。

慢悠悠地走进班级,走向理沙。

“呃……嗯,大衣还你。”

“唉?这不是我的啊。”

“哈?”

“昨天放学后……”

没说完,一个男生凑了过来。

“哎??!!放学后怎么了?”嗯,看来被麻烦的家伙们听到了。

卓诗严,简称啊卓,一个擅长失言的家伙。

“哦呀呀!!!莫非是!??放学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理沙脱掉大衣,然后……哦啊哦啊!!我说不出口啊!纯洁的我说不出口啊!”

真讨厌。真啰嗦。真麻烦。但是我只是苦笑着。

“请不要空穴来风。还有,你很烦。”理沙说着像我想着的话。

阿卓做出了像今天早上李芺的表情。

我一定比他更夸张,我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理沙笔袋里的小镜子反射着我的面容。

依然是苦笑,那张还算端正的脸依然苦笑着,在我看来,难看至极。

果然,我还是披着羊皮啊。理沙的苦笑白费了吗,我无奈地笑着,看着镜中的我也扭曲着半边嘴唇。

“啊?”阿卓还没反应过来。

“你很烦,请你消失。”

哇,比我想的还狠。

“什么啊,切,真无聊。”

阿卓走开了,我笑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的都是你想的吧。”

“其实比我想的更过分。”

“高估你了吗?”

“你果然很过分啊。”

“以后,至少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会将你想的全部说出来的。”

“什么啊,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知道的。如果你依然有不能脱下伪装的理由——”

脱下伪装,那层不知是狼皮还是羊皮的伪装。

“——就让我帮你说出来吧,直到阿熏自己脱下伪装为止。”

就是说会离开脱下伪装的我吗?

“我以后就是你的口,所有的评价都会冲我来,直到你自己接受自己的心意为止。”

“那真是多谢了。”我笑着说。

“‘你知道些什么,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其实你是这样想的吧。”理沙笑着说。

真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女孩。

不过,你猜错了——

不脱下伪装就会让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脱下伪装就无法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到底要给我出怎样的难题啊。

我是这样想的,理沙。

面带苦笑的我回到座位。

“那么,这件大衣是谁的呢?”

既然不是理沙的,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在放学后留到那么晚,还给我盖上大衣。

怎么也想不到。

“昨天又闹鬼了哦,在顶楼。”想起李芺的话。

“不至于吧喂……”

看看手上的大衣,

“那么放学后放回老地方吧。”

第一次觉得放学铃声那么悦耳。果然是和心情有关系吗?

第一次不是因为发泄而跑上屋顶,所以心情不错吗?

还是说,和理沙有了至少同班同学以上的关系而心情不错吗?

(可能甚至可以算朋友了吧。)

点了点头,打开通向屋顶的门。

打开通向这个学校制高点的门。

拿着大衣,放在水箱边上,当然没忘记在底下铺上一张纸:

谢谢。

“完美啊,这行动,这字迹,不愧是我呢。”

铺平,没有一点褶皱。

得意的看了看我的杰作,拍了拍水箱,今天要早点离开这里,是逢魔之夜啊。

逢魔之夜(DEADLY NIGHT)

阴历每月2日的夜晚。

人类击败魔王时,魔王提出的唯一要求。

“允许新月后一夜群魔夜行。世界以恶魔为中心行动,创造属于恶魔的一夜,一夜过后一切都将复原。”

用行动权交换生存权,我一直认为恶魔是非常明智的。

而且狡猾。

虽然这样说,但16年来我从没见到过任何恶魔在街上乱逛,而且大多数人也都把这当成一个传说,该加班的一样逃不掉。

那些在逢魔之夜让人加班的老板才是恶魔吧,我一直这样相信。

就像历史书上写的那些东西被不少人怀疑一样,逢魔之夜的存在就像圣诞老人一样不堪一击。恶魔也是这样。

无法被证明存在的东西。

过时千年的东西。

只被当做教育小孩子的怪异故事,

我的家庭却老老实实地遵守着,每一次逢魔之夜,大家早早在家中集合,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午夜时一起祈祷,向无法被证明的东西祈祷。

腐朽不堪。

我走向下楼的阶梯,准备回家度过那像诅咒般的夜晚。

打开离开制高点的门。

“什么东西?狗?”

一只身材略大的狗趴伏在门后。

紫黑色的利牙,碧绿的眼睛,长着苔藓的皮毛。

“喂……开玩笑的吧……”

现在新品种的狗长得真奇怪。

我在开玩笑。真不好笑。

闹鬼?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恶魔?

恶魔。

“狗”与我盯视着。如果是人,我绝不会害怕,我有足够的信心装的足以让人类放过我。

恶魔呢?我不知道,试试看。

“呃……你好??”

好白痴!

“……&**%%……”

“……交流失败了啊……”

我真冷静。

临死前的冷静吗?

好酷。但我不想要。

“唉,不过是只狗罢了。就算是恶魔之力也只有那么点吗?”

“*&%……&*……&*……&”

又看了看狗狗,我耸耸肩。

“拜拜~”跑啊!

拜托不要追上来,拜托不要追上来!!

我转身跑向屋顶的,无意义地,抄屋顶边缘跑去。

“¥&%&¥!!!!”

虽然听不懂,但是追上来了!

我左手撑住屋顶边缘,转身翻下……怎么可能!

被狗狗逼到了死角,我开始祈祷。

“啊父亲,母亲,阿熏对不起你们……”

脑子一片空白

“理沙……”

昏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高挑的身材,金黄的头发,不属于人类的银色的眼眸,及黑色的礼服。

美丽地令我怀念。

但她杀戮着。

她用手挥向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

也被士兵不断刺穿。

“不要……”我轻声说着,嘟哝着。

“不要!……”

画面切换

还是那个少女,她笑着,朝我笑着,

眼中笑出了眼泪,伸手抚摸我的脸庞。

化为沙砾一般的,消失了。

“不要!!!”

惊醒了,从未想过我还会醒来。

依然在楼顶,躺在水箱旁。

盖着大衣。昨天的那件大衣。

身边有一位少女,高挑的少女,金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穿着纯黑的运动服。

“哟,醒啦。”

“……谁?”

“什么谁啊,不欢迎我回来吗?默菲斯托菲里斯(Mephostophilis)?默菲熏(Mephosion)。”

一瞬间我以为少女叫了我的本名——

莫霏熏。

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不,我知道不是的。

这甚至不是是我与她的第一次重逢。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我知道,她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少女笑了,是个很不适合逢魔之夜的笑容。甜美,宁静。

金色的直发很美,很美。

像是能扼死人类一样的美。

但我不惧怕她。从本能地不惧怕她

“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哈!~~~”

少女好像觉得很有趣一样眯起了眼睛。

“真的不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芙罗塞碧娜。记住吧,这是爱你的恶魔的名字,也是你最爱的恶魔的名字。”

芙罗塞碧娜。是个美丽的名字呢。

也是恶灵女王的名字呢。

大恶魔,恶魔之女王。

看来我摊上了个不小的角色呢。

看着她的笑容,我也笑了。

“芙萝丝,是吗。”从脑中跳出的名字,没有理由,没有来源。

少女背后刀刃般的的绯色月亮照耀着她的身影,

“嗯。”

少女的眼睛,从汞一般的银色变得清澈透明。

“也欢迎你回来。

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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