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不死的。”
我的这句话，让一片喧哗的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听到我的出言不逊，学姐像是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了我的手。
“别、别这样，别做这种事……！”
我第一次见到学姐这样的表情，面色苍白，神情慌张而无助，有些悲伤地凝视着我的脸。
这让我心中的怒火又更盛了一层。
“他已经是在对你人身攻击了。”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帮我说话的，不然，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都……”
“处罚就处罚吧！难道我还背锅背得少了吗？有人欺负你，那就是不行！”
说完我挣脱了学姐的双手，站在了陈建新的面前。
“哦哦，你想怎么的？该不会想像揍学生那样揍我吧？那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会，我可没这么傻，因为现在大家眼中的傻瓜都是你啊。”
“啊？”
“从头到尾都在先入为主，转移话题，学姐她就算是在女仆咖啡店打工，那又怎么样？你去过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那你的什么献媚，什么龌龊，这种判断从哪里来的？道听途说吗？！这算作人身攻击是完全没问题的吧！而且，少瞧不起女仆了，女仆可是很伟大的一份工作！她们将全身心都奉献出去，仔细聆听每一位陌生人的故事，给他们最最需要的关怀和温暖，为他们奉献出能够治愈心伤的笑容。谁没有沮丧和难过的时候？难道说每个人都能为这种情绪找到出口？向女仆索取治愈，至少比你这种胡乱往学生身上发泄不满，甚至人身攻击的方法好上一百倍！你在瞧不起这个职业之前，应该先瞧不起你自己！”
真是可悲的男人。
明明活了四十多岁，却像个幼稚的小鬼一样。
只有自己是对的，其他人做的都是错的，其他人的成功和闪耀都是龌龊的，有猫腻的。
愤世嫉俗也太过了吧。
我这番话说完，周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至少，风向从质疑学姐，慢慢回到了中立的感觉上。
“……可，这并不是被主流社会接受的一种职业！”
“但他应该被接受！如果你连了解都不了解它的话，如果你连女仆的温柔之处，女仆的伟大之处，都感受不到的话！至少你没有资格否定它！”
这一切，发自我的内心。
其实以前，我对女仆也是一知半解的。
但是，就是和学姐接触了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她让我明白了其中的某些东西。
要把这种情感整理起来说出来是很难的，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也不知道我的整理是不是正确。
——但至少，我比这个男人更了解她！
陈建新的表情感觉已经气急败坏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已经完全扔掉了作为主任，作为成年人的尊严，就是顽固地想要在这场口角中争一口气。
“行吧，那就交给全校的学生去定夺吧？我在下次校会上就把照片全部公开出来！看看是不是每一个学生都承认你的歪理，作为学生会长，她应该代表学生，不被承认的话，她就没资格霸占在这个位置上！”
“好啊，没问题。那我反问一句，你作为高一的年级主任，是不是应该代表所有我们学校高一的学生？”
“没错，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争取对你的处罚！”
“那既然是代表了所有高一的学生，你对一个天天都在被欺负的无助女生视而不见，对那群天天都在欺负她的人渣放任不管，明明有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的学生等待着你的帮助，却看不到你的一点行动，就只有在对付我，这个公认的‘不良少年’上很是起劲！你觉得，你配得上你的头衔吗？配不上的话，你就没资格霸占在这个位置上！”
……
说出来了。
学姐受到的欺辱，瑶瑶长期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部转化为怒火。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我知道在这之后，一定有很麻烦的惩罚在等着我。
但，做都做了，是男人，就不要怕。
我长舒了一口气，直面表情扭曲的陈建新，心中没有任何怯懦。
围观的学生现在都在等待，似乎都在等待矛盾会怎么样激化下去。
可是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鼓掌的声音。
“说得好，骂得好，秃头早就被喷了，哈哈哈哈哈——！”
陈建新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连人影都没有看见。
——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瑶瑶。
“就知道摆谱，嘴上服你心里会服你吗？本来就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啦？”
这个……好像是我基友白晓国的声音？
他鼓着掌以很快的速度溜掉了，陈建新当然没有抓住他。
瑶瑶和白晓国两个人一前一后，掌声就好像有某种煽动力一样，紧接着，竟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鼓掌，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秃头也有这一天，唉呀唉呀好丢人啊。”
“嗓门大继续吼啊，看谁听得进去。”
“干得好啊李衡，你终于干了件让人爽到家的事情啊！”
说完就跑，绝不拖泥带水，陈建新一连转了三个圈，却连一个熟脸能拿来泻火的都没有。
最后，羞愧难当，被气得满脸通红的这家伙，又只能恶狠狠地看着无处可逃的我。
当然，我也没打算逃就是了。
“你觉得不记名投票的话，学生会站在哪边？夏语宁学姐这边，还是你这边？”
“……该死，李衡！马上跟我来教导处！这事绝对没完！”
“好啊，那就没完吧！这事不完，瑶瑶的事也别想完！让教导处主任说话吧，他决定不了，就找副校长，副校长决定不了，就找校长，校长还决定不了，就找到教育局去吧！一层一层找上去，看看谁的声音更大一点？！”
“……！”
我不怕，我觉得我也不会输。
因为，至始至终我都坚持着我的道理，没有逾越，也没有无理取闹。
要是正不胜邪的话，就让这个混蛋的世界去死吧！
对峙到这里终于无声了，我盯着陈建新，等着他带我离开这里。
他咬着嘴唇，拳头捏得紧紧的，估计恨不得一拳就打在我的脸上。
但是，最后他还是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把身子转了过去。
“今天，就算了，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会书面写下来汇报上去的。”
“可、可是，叔叔……！”
“说了算了就算了！不暂时算了还能怎么样，唉……”
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之后，陈建新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教学楼。
“你还没有和学姐道歉呢！”我大声喊到。
“少得意忘形了，小兔崽子！”
不管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总的来说，是我赢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