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在说些什么？”
我惊讶道。
“对呀——陈警官，你这个调查是从哪里得知的？……我……我在警方的调查报告里没有找到类似的记录呀！？——是准确的吗？可靠吗？”
衫齐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衫齐的心情可以理解，因为老陈的这个发言将会颠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理与揣测……
如果说南廷寺在案发当时正在医院的话……
“这我也是在最近的调查中得知的。消息是我在临海市中心医院的分院看病和医生们闲聊时得知的……当时正在谈论有关于我们警方证据诬陷的事情。有一个老医生无意间和我说到，南廷寺曾在他那里看过病。因为觉得是和南廷寺有关的事情，说不准会对案情有所帮助，所以我便追查起来。结果……”
“结果怎样？”
我追问道。
“结果不只是有医生自己的口供，还有当时他给南廷寺开具的药品发票和接种证明之类的物证作为佐证……而且在接种区，我也找到了写着南廷寺名字的疫苗发票的存根……”
“什么？”
——众人惊异。
“不是……这件事你有没有再次核实过？——会不会和谭坊一样，这也不过是南廷家走狗们做出的伪证？”
我刚忙再度追问道。
如果……如果这件事真的如同老陈所说……不会的……这也太……
“那个作出证词的医生是临海市里的老医生了。别的不说，他的医德可是整个临海市公认的好。老先生此前与南廷家没什么金钱往来。而且也绝对不是和谭坊之流一样，会为了点蝇头小利而像南廷家点头哈腰的人。”
老陈以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
“……额……陈警官，你说的这个人是……？”
衫齐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景德力老前辈！”
老陈回答道。
“哦——是他老人家……”
衫齐不自觉感叹道。
“衫齐——你也认识他？”
我赶忙问道。
“额……说认识就……其实他曾经做过我的药理导师……”
“是吗——那他是个什么人？”
我急切地问道。
“额……邢警官，你在临海市待的时间不长，再加上不是医药学圈子里的人，不知道他老人家很正常。对于你问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只能说，他曾在灾区当过很长时间的志愿者，也曾长达三年不拿一分钱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免费看病还贴钱买药。他的医学造诣很高，尤其在药理学方面可以说的上是泰斗级的人物了……他的为人、医德是绝对没得挑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疯狗，急切地想要在这位老前辈的身上挑出像是谭坊那种人渣一样的缺陷。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我很想要证明他证词是谎言……
“邢警官，你不要急！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事实真如同陈警官所说的那样，在余曼遇害的时候，南廷寺正在医院打针，那么凶手就绝不可能是南廷寺……那么我们之前在南廷寺身上的所有努力就全部都是无用功……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不可以选择性地无视它！——您不要忘了，我们是警察！我们的指责是维护法律的尊严，是守护人民的战士！不是复仇的暴徒！更不是仅凭借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就随意使用所谓正义之名，代替神明裁决他人生命的自以为是的超级英雄！——事实就是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是啊……”
衫齐的话使我混乱的心冷静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们有多么不愿意接受，也必须承认……不为什么，因为它是事实，而我们是警察……
“景德力老先生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就是为人特别要强……纵使他本人已经将近110岁了，还不愿意从一线下来。每天都要求去给人看病。政府给了他很多优待与补贴，但是他还是说要到死都战斗在医药事业的最前线……所以政府没办法就给他在市中心医院的分院里单独开了个专家号。不过因为他着实是太老了，眼神也不好，再加上不是医学专业的人很少知道他的大名，所以实际去找他看病的人也不多……但是没关系，本来这就是政府拗不过他，才特意为他开设的养老职位……所以说老先生是不可能为南廷寺作伪证的……如果事实真的如同老先生所说的那样，那么南廷寺就真的在余曼遇害的时间里在医院打针——换言之，南廷寺很可能真的不是杀害余曼小姐的凶手……”
衫齐咬着牙说道。
……
沉默，整个验尸房此刻出奇的安静。静的让人后脊发凉……
“老邢……我理解你的心情。包括我自己在内，在最初听到、了解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是千百个不愿意相信的……我也曾在心底多次的否认过这个事情，因此我也在医院进行过反反复复的调查。而且在得到切实的证据之前，我也没敢把它说出来，所以一直瞒着……可是不只是人证，就连医院的疫苗接种区都有开具过署名为南廷寺的狂犬疫苗的存根，而日期与时间在存根上也显示的清清楚楚……”
面对老陈的解释，我黑着脸，沉默地听着。
啊啊啊——如果真是这样……真是这样的话，韩廷的死算什么？我们到现在为止的努力都……
我真的快哭出来了……真的！
“等等——如果说当时南廷寺是在医院的话……要去中心医院的话不就要先到市中心吗？那么从南廷寺家到市中心不就只有一条道路吗？而在那条通往安石岭公路主干路的分支公路，余曼当时不也在那条公路上吗？南廷寺当时经过的时候没理由没有看见余曼吧？”
我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额……那个我理解邢警官急于想要找到证据漏洞的心情……但是要说明的是，南廷寺去的是中心医院设在临海大学附近的方便学生们看病的分院，分院也叫中心医院，但是不在市中心，而是在临海大学所在的郊区……你知道，南廷寺家距离临海大学很近，经过那条分支公路到达南廷寺家的所在地之后在往前走大概500米就是临海大学。临海大学所在的方向与余曼、韩警官遇害的地点的方向是相反的……”
衫齐无奈地对着至今还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我解释道。
“是……是吗……”
我尴尬地回应，随即沉默。
对呀——南廷寺的公寓距离临海大学非常的近来着……
那也就是说……呵呵……
“老邢……其实说真的，我想我们在之前查案时，是不是太过于纠结与南廷寺个人了？说起来，当时林情环案发生的时候，我们之所以会产生误判的原因，不就是我们想当然地将与李香绘类似的案件全部归结到南廷寺本人身上的结果吗？——其实说来，一个女生无辜被害，我们在当时首先应该怀疑的就是受害人身边的人——比如林情环的男友……”
老陈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陷入消沉的我为之一振。
是啊——为什么一直纠结与南廷寺呢？林情环案不就是一个天大的教训吗！？
也许南廷寺真的不是凶手……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警方想当然……
办案应该尽可能的排除主观臆断，利用现实**现的具体证物进行推理才是。这我明明是知道的，结果……嘛……我毕竟是人类呀——啧……
凶手不是南廷寺吗？
——那么凶手又是谁呢？
李香绘、韩绣熙、韩廷、余曼、谭坊……这些人无可否认的都与南廷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除了南廷寺以外又有谁具有杀害他们的动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