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詛咒與相反
我是不是被她討厭了啊啊啊啊！
剛被人詛咒去死的萊斯特，腦子裡不段浮現這個想法。
哎哎哎──？咬到舌頭了嗎？
剛詛咒萊斯特去死的蜜雪兒，則是不斷的想著這件事。
兩人，雖然各自的想法不同，但此時只是互相注視著而已。
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
此時──兩人雷同的只有這個想法而已。
萊斯特頂著一頭凌亂的黑色短髮……與其說是凌亂，不如以亂中有序來描述還更為貼切。他的皮膚相當白皙……與其說是白皙，不如以蒼白來敘述還更為恰當。而那一雙帶有幾分呆滯，疲倦感十足的紅色雙眼，只是一個勁的盯著蜜雪兒瞧。
嘴巴微張，不知該說什麼……不，與其說是不知該說什麼，不如說壓根沒想過要說話吧？
「……」
只是無奈的盯著眼前的她，啞口無言。
蜜雪兒留著一頭金色長髮，不亞於太陽般的金色，既光鮮又亮麗，令人炫目不已。而她那白皙的皮膚則與萊斯特的蒼白成對比，比他多了幾分血色，就像是瓷器般光滑白皙。然而她與萊斯特的雷同之處，或許只有那呆滯的眼神吧？
「……」
只是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他，雖然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或許現今的她，十分苦惱剛剛說出的那兩字吧？
勇者與公主、騎士與劍士、被詛咒者與詛咒者，兩人只是呆滯的看著對方而已。或許這情況，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吧？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了。
◇
艾莉斯‧雷頓，站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門扉前方，右手抵在門上，緩慢的推開門扉。宛若皇宮大廳般的景象映入眼簾，正中間鋪著鮮紅色的長地毯，延伸至大廳深處，而地毯周圍則排著一支支像是士兵站崗般筆直的柱子。
「還真是久違了呢……艾莉斯‧雷頓。」大廳身處傳來這句話……毫無任何生氣，毫無任何高低起伏的一句話。
關上那巨大的黑色門扉後，艾莉斯向大廳深處走了幾步。
「好像是呢……」雙眼直盯著前方。「那麼，如今我該怎麼稱呼你呢？神王？聖王？還是真理？」
「嘿嘿嘿……」輕蔑的笑聲由大廳深處傳出。「隨你高興吧，稱呼什麼的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呢。」
「是嗎？」她停下腳步，看著坐在大廳盡頭的椅子上的人。
那人臉上戴著小丑面具──微笑著，左眼角垂掛著兩滴淚滴。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袍，身材與其說是瘦弱，以纖細來描述或許會更為貼切──極其纖細的人。
不，或許還不能輕易斷言他是人。
「那麼……」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何貴幹呢？」
艾莉斯望向四周。
純白色的大廳，宛若藝術般。那人身後的牆面雕刻著極其誇張的浮雕，天花板則是一張偌大的壁畫，每根柱子上都鑲滿各種類的寶石。然而，大廳周圍並沒有任何一扇窗戶──宛若藝術般的場所……就像是禁止被人觸碰的聖地般，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真是諷刺呢……最討厭人類的你，竟然會坐在這裡。」艾莉斯語氣輕蔑的說。
「我也是有很多原因的……」他用下顎指著艾莉斯。「看來在這無盡的輪迴中，你也沒有虛度呢。」宛若嘲笑般的說。
「彼此彼此呢……真理。」
「嘿嘿……」聽見艾莉斯的回應後，他輕蔑的笑了笑。「雖然我說稱呼隨你高興就好。但你知道嗎？在你所說的稱呼中，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難不成你是故意挑這個的嗎？」
「或許吧。」
「你還是一樣令人厭惡啊……【預言】。」
「是嗎？」艾莉斯不以為意的回道。「我也一樣討厭你……【謊言】。」
「哼哼……」他將身子挺起，居高臨下的看著艾莉斯。「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備而來……但你應該不是那種會自投羅網的傢伙吧？輕易走進敵陣裡，想必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吧？」
「你還是跟上一個輪迴一樣，觀察力出奇的弱小。」她嘲諷的說。
「嘿嘿嘿……嘴巴倒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呢。」
「彼此彼此。」
語畢，艾莉斯又瞄了周圍幾眼。
看見艾莉斯這動作，他噗滋一笑。
「放心吧，這裡只有我跟你而已，我可沒陰險到在自己的皇宮周圍留下棋子。」
「陰險？」艾莉斯輕蔑的看著他。「不是因為沒必要嗎？」
「嘿嘿嘿……觀察力還真是出色。」他讚揚道。
「所言皆假。」艾莉斯冷不防的說道。「這才是你的本質，【謊言】。」
「哎呀呀，還真是意外的毒舌呢……雖然你所說的都是事實。」
「妄想成為真理──可笑。」
「嘿嘿嘿……」他冷不防的笑著。「你什麼時候變成【戲言】了呢？【預言】？」
「只是陳述事實罷了。」艾莉斯不以為意的說。
「嘿嘿……或許真是如此。」
「不反駁嗎？」艾莉斯玉頸一偏。「還是你已經進化到連行為都是假的了？」
「哈哈哈……」聞言，他大笑幾聲。「我可還沒有變得如此厲害呢……只是單純的認同你所說的這句話罷了。」
「可笑。」艾莉斯輕視的看著他。「極其虛假的一番言論啊──【謊言】。」
「哼哼……即便是如此好了，那又如何？」他嘲諷般的丟下這問題。
「只是單純感到可笑罷了。或許，你該考慮成為【戲言】呢，真理。」
「也許你更適合當【謊言】呢，【預言】。」
「無聊。」艾莉斯撇開頭。「虛假之言，毫無採信的必要。」
「哈哈哈……」他大笑幾聲後，話鋒一轉，「你以為你來到這裡，能夠全身而退嗎？」
「我也沒打著能夠全身而退的想法。」艾莉斯不以為意的回道。
「是嗎？勇氣十足呢！」語畢，他大笑幾聲：「哈哈哈──」
「【真言】早就已經消失了。你，是絕對不可能成為真理的……【謊言】。」艾莉斯語氣輕蔑的說道。
「嘿嘿……正好相反。」他不以為意。
「是啊，相反才是你的本質。」
「嘿嘿……」他輕笑幾聲。「確實如你所言，我是不可能成為【真言】的。但也如你所說，我是個相反的存在……與真相反的假。距離真理十萬八千里遠的虛假──這才是我的本質，對吧？」
「看來你一清二楚嘛。」艾莉斯又反問道：「既然如此，那又為何用俯視的眼光來玩弄世界？」
「世界？雙關語嗎？你所言的世界指的是生命吧？」他輕笑道。「真令人發笑，想不到你竟然會如此在意這種無趣的事情呢，【預言】。」
艾莉斯沒有回答。
「你問我為何要用俯視的眼光來玩弄世界？理由不是很簡單？當然是因為有趣啊！人類不也是如此？口中喊著平等平等，結果別人只要一侵犯到自己，便會兵戎相見。以人類的語言來說的話，就是他們膚淺、弱小、無知。為了拯救這些膚淺的傢伙，值得讓你如此拼命？哈哈哈──令人發笑啊！【預言】！」
「因為膚淺，因為弱小，因為無知，所以你就如此玩弄著他們嗎？」
「哈哈哈──！難不成你會因為殺了幾隻小蟲子就感到愧疚嗎？對那些二足類的蟲子，我何必產生這種如此無趣的情感？」
「還是跟以前一樣呢……狂妄自大。」艾莉斯冷不防的說道。
「哼──！在我眼中，你的所作所為才是無趣至極。只不過是再地面上爬行的二足類蟲子，我何必傷心？何必哭泣？何必愧疚？無趣至極、無趣至極啊！【預言】，你的所作所為無趣至極啊！」
「看來我跟你無法交談呢。」語畢，艾莉斯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對你們來說，他們就只是排擠無聊的存在嗎？」
「不是喔。」他輕笑道。「是群即便哪天全數消失也不會感到後悔，不會感到愧疚的存在。若以人類的語言來說，就是因為他們弱小吧。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如此而已。」
「是嗎……」艾莉斯向前走了幾步。「果真是相反呢……【真言】與你。」
「哈哈哈哈哈──！」聞言，他大笑幾聲。「正因如此，所以生存下來的是【謊言】，而非【真言】啊！」
「還真是……腐敗得可以。」艾莉斯依舊向前走著。「但願你的夢想成真呢……【謊言】奈思‧●●●‧雷頓。」她碎念完後，消失在黑暗中。
「嘿嘿嘿……正好相反啊！【預言】！」他輕笑道。「正因夢想不會實現，所以我才會存在在這裡──繼承【真言】的一切，真理無須存在，虛假亦能取代一切。那麼，你看得見結局嗎？【預言】艾莉斯‧雷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