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番外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八点半。
完美的平安夜，家人团圆恋人开房，整个世界都洋溢在喜悦祥和的气氛中。
“我……我没来晚吧？”
楚气喘吁吁的，也是，他连着跑了快二十分钟，可不得扶着膝盖喘会气。
“还行，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二十秒，算你合格。”弥摁灭手机，“走吧，任务完成得早，我们还能去游那边吃点剩下的。”
楚苦着脸，任务早不来晚不来，居然安排在平安夜，这不是搞人心态嘛。
想想看，按照游那边的传统，今天的Party应该是安排在夕的家里，夕的爸爸妈妈都回本家了，一群高中生在足足四层带顶楼游泳池的房子里疯，想吃啥是啥，想玩啥玩啥，这也太美好了吧。
“我不想吃剩的……再说了，这次的任务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类型，能不能和医生说说……明天再弄？”楚还想争取一下，他知道，弥的说辞纯粹是安慰他，他们连剩的都没得吃，最大的可能是在街面上随便找家店吃个面。
平安夜，吹着冷风，吃一碗面，太凄惨了吧。
“那你去吧，任务我一个人执行好了。”弥检查装备，外套内侧裹着一把刀，最经典的Ka Bar1217，美军海军陆战队同款，她使得最顺手的武器。
“……算了，还是执行任务吧，”楚叹气，“每次都用这招，你分明知道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个女孩子的。”
弥笑笑，握住刀子，抽出，翻腕，反手回鞘，行云流水的动作，“废话，你可是我男朋友，这点小手段都没有，我还怎么当你的女朋友？”
楚耸肩，“游他们要是看到这样的你，世界观会崩塌的吧，耍军刀的女高中生？”
“呼，游和夕他们呢，只需要活在光亮的那个世界就好，”弥笑笑，“为了不让他们的世界崩塌，我们就更加努力一些吧。”
“要是我当初没握住你的手……我现在也还是活在那个光亮的世界吧？”
“没有后悔药吃的哦，选择了这条路，你身后就只剩下悬崖了。”
楚看着将头发束成方便活动的单马尾，又看看她身后的大厦，一片深黑。
“走吧，行动开始。”
……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单纯。
十年前的一个大雨夜，天雪市降下了灾难。
自那之后，魔物横行，被怪物侵蚀神志的人也不断出现，它们在城市中作乱，借用着人类的皮囊满足自己的欲望，无穷无尽。
当然，人类这边的反应也很迅速，官方或者民间都有着自己的应对措施，解决魔物的“处刑人”出现，官方成立了研究所和执行部，民间则是出现了一批接受委托收钱办事的“猎人公司”。大家都用着自己的方式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不让那超自然超现实的一面出现在普通大众面前。
这就是弥口中的“光亮世界”。
“我需要一个搭档，一个技术后援，你能来帮我吗？”一年多前，重逢不久的弥向楚发出了邀请。
过普通平静的生活，还是看看世界的反面，虽然可能会有些危险？
楚选择了硬币的另一面。
“你……你有什么超能力吗？”然后楚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是不是加入了组织之后，自己身上的隐藏力量就能被激发出来，获得什么炫酷逆天的能力，然后成为“The One”。
楚到现在还记得弥那时的眼神，看傻瓜一样，不，比看傻瓜还要过分，好像他问出了什么智障问题。
“就连被魔物侵蚀心智丧失自我的人都没有超能力这种东西，你我普通人而已，别想了。”弥摸了摸楚的脑袋，“乖哈，我知道你电脑技术很厉害，所以用的上你。”
“……那还有什么意思嘛，怪物存在，我们要靠着肉搏吗？”
“执行部有不同的组合，我们这种新人，会派发的任务都是些无关人命，没什么危险的。至于那些魔物，当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也必须要靠着人类的躯体才能活下去，就和病毒与宿主的关系一样，”弥给楚解释，“凭借着现代科技和严密的计划书，我们对付的，也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至此，楚开始了他以前没有想过的高中生活。
正如弥所说，上面派给他们的任务都很小，抓小偷或者是逮住骗色的臭男人……很多次他们也搞错了，普通人类和被魔物侵蚀的人类都会犯错，因此他们有不少次其实是在做着“一般通过好市民”的事情。
“我发现了，我们根本就是外围人员吧，鸡毛蒜皮的事情，十次有七次抓的都是普通人，上面根本没找到判断魔物和人类的方法吧？”
想要区分，目前最快的方法是放血，普通人的血是红色，而被魔物占据身体的人，它们的血是黑色的，黏稠如原油的黑色。
但总不能见着个人就放血吧，普通人的话要怎么办，会被认定是故意伤害的。
“那啥，不是有很多仪器嘛，能看到人身体内的，高科技什么的，”楚也不确定，不过为了安慰弥，他只好这么说，“但对每个怀疑对象都用也太浪费了，我们就做点基本工作，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不是挺好的吗？”
“我的刀都没怎么用过！”
就您那技术，还是尽量别用了吧，在训练场打枪都能把手震到的主，我可不信您的刀术就能好到哪儿去。
“不行，我得去申请，咱们一定要干一票大的！”
弥兴冲冲就跑去和医生抗议了，楚无奈，只能随她去，虽然是接触了世界的背面，但女孩的性格没有丝毫改变，青春冲动，不管做什么热情都很高。
本来楚以为医生是不可能搭理弥的，没想到就在昨天，平安夜的前一天，计划书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
“这次的对手是个网络犯罪高手呢，”弥在楚身边，“利用银行系统漏洞偷钱，已经有三家公司被洗劫一空了，虽然不是人命关天的任务，但总比守在超市门口抓小偷要好多了。”
他们正在大厦的监控总室内，靠着楚的技术，他们能够事先把监控黑掉，这样不会留下什么麻烦的痕迹。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楚操作着他的小笔记本，“魔物喜欢钱吗，它们洗劫公司金库有什么意义吗？”
“这就不管我们的事了，执行部只管执行，抓到之后送到研究部，他们总能把想问的问出来。”
楚擦擦额头，“好吧，只希望在网络叱咤风云的魔物最好和我差不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放心好了，魔物也是借用的宿主的记忆和经验知识，也就是说这个可怜家伙被侵蚀之前就是个超级黑客了，不会很健壮啦。”
“借您吉言——”
啪——
灯黑了。
应急照明系统启动，幽绿幽绿的灯光，楚和弥面面相觑。
“断电了？”楚看了下手机，“市里发来通知了，街道的变压器烧了，正在紧急维修。”
“计划，还照常吗？”
弥犹豫了一下。
“继续，顶楼，二十四层，走楼梯。”
她是真的想证明自己啊，楚不好反驳，只好收起电脑跟上。
他就是个技术后援，除了负责黑掉监控还有待会在魔物的电脑把证据保存下来，其他的，还真的得倚靠弥的战斗力。
脚步声很轻，这样在光线昏暗的狭长楼道内上下感觉真的不好，楚总是不自觉望向身后，他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蹦出来。
“到了。”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铁门，钢铁要塞一般的大门，厚实坚固，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会装的防盗门。
“人家早就准备过了，咱们要怎么进去？”楚摸了摸门，电子锁机械锁都齐全的，他最多暴力拆解掉电子锁，至于这种最传统的，转来转去的机械锁，他没辙。
“我们从那里进去。”弥指了指楚的身后。
楚回头看。只看到了灯火灿烂的城市夜景。
“喂喂喂，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从不开玩笑，来吧，我教你保险扣的用法。”
楚的腰间绑上了保险锁，看着绳子绑着的另一端——消防水管，感觉人生幻灭。
真见鬼。
“对，不要看下面，跟着我，我们从水管这边踏到空调外机那边，然后翻进阳台，进去把他逮住就好。”弥拍了拍楚的肩，他们两个人已经在楼外面了，冬天的冷风吹着，二十四层的高度，楚别说是看下面了，他连眼睛都不太敢睁开。
“我说，要是绳子松开，或者被魔物察觉，剪掉，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啦，我们的行动绝对保密，魔物根本不可能知道，至于绳子本身，军用级材质，我特地找医生申请来的。”
医生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给她啊，你要是分她一把乌兹，估计弥明天就会拉着自己跑去“启始之地”了，楚叫苦不迭。
十分钟后。
“我说吧，不会被察觉的，现在断电反而帮了我们，这家伙整天关着窗帘和窗户，声音根本传不进去，它估计正在因为断电惊恐呢。”
楚望着弥，她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这么兴致高涨，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一样。
“砸玻璃吗？”
“不用，到你了，全是智能系统，刚才在门外你有把屋里面的监控系统黑掉吗？”
“嘛，姑且，是从电子锁那里接进去黑掉了……但有没有备用的或者独立系统的我就不知道了。”
弥点头，“这道门也是电子锁的，你能解开吧？”
“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好吧好吧，我试试。”
楚正要拿出他的万能小接口，不过不劳他动手，门自己“咔哒”一声，锁开了。
什么？
“我的客人们，平安夜，欢迎造访。”幽幽的声音响起，来自房间内。
弥拽开还愣在门边的楚，一道闪光划过，电弧在空气中留下蓝色的痕迹，呲——呲——
“这是什么玩意！”弥大喊。
“虽然这具身体很羸弱，但这点力量……足够对付你们了。”那东西在黑暗中轻笑。
那人没有出现在视线内，只有声音，来自于黑暗。
倚靠着阳台的墙壁，楚和弥调整一下，他们听得见彼此紧张的心跳，等待着那声音接下来的反应。
可是没有，声音没有冲出来，看起来不准备和他们肉搏。
“等等……我感觉到了……有哪里……”楚大喊。
楚只感觉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一股压力从那里要爆发开来，等离子体缓缓聚集，变得肉眼可见，狂躁的力量正要毁掉这片空间的一切。
“你不是说魔物侵蚀的人类不会有超能力吗！这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根据经验总结得来的……”
“废话，那是因为你根本没遇见那些魔物，咱们，还不够格，”楚抱住弥，“要是能活下来的话——”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噪音和狂风，楚必须靠着大喊才能将想说的话传达给弥。
他抱住弥，这样就可以替弥挡下第一波冲击。
他是弥的男朋友，男朋友就是要在最危险的时候站出来，即使他只是个技术人员。
“就别逞强了！”
闭上眼睛，楚抱紧弥，他们无处可逃，只能等死。
拍手声。
清脆的拍手声音。
楚慢慢睁开眼睛。
自己，没死？
被抱住的弥，脸红着看着楚，也很懵。
灯亮起来，一个男生站在房间内，头发乱糟糟的。
“抱歉，医生派我来救场……应该赶上了吧？”
楚睁大眼睛，房间内的墙壁上，喷溅着巨量的黑血，而残破的躯体，丢弃得到处都是。
“你……是……”
“小孩子，就好好回去过节不好么，连魔王都敢招惹，啧。”男生给他们俩每个人一个脑瓜崩，“回去吧，这里会有人处理的，我家那位还等着我给她带苹果呢，明明只是初中生，居然敢指派本大爷……”
……
楚和弥如梦一样，回到了开始集合的地方。
“那个……咱们得救了？”弥呆呆地问。
“嗯，那个人，好强啊。”
超能力什么的，原来是存在的么。
只是拍拍手，一切就烟消云散。
“平安夜……要一起过吗？”
楚看着弥的眼睛，两个死里逃生的人，现在才知道节日和团聚的珍贵。
“好啊。”
“去游那里吧。”
“嗯，我叫车。”
楚点亮手机，他看着屏幕。
那个时候，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句。
“叛徒，你这个……叛徒……”
那是，谁说的呢？
[END]
（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可能是新坑，设定还在添……
平安夜快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