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8.
“我们这么翘课是不是不太好？”游说道。
“有什么的，游你周考不还是第一吗，翘点课没事啦。”夕轻描淡写。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学习可比之前努力多了，有时候晚上十点半都写不完作业。”
“你这话可千万别在班里说，会招众怒的。”
“这也是你的功劳啊，在老班那里夸下海口，害我也得陪着你去追那个虚无缥缈的第一，姐姐。”
“不好吗？学生的本职工作不就是学习吗？”夕嘻嘻笑，让游拿她没办法。
这是周三的上午，打了个请假条的两个人，驱车赶往市郊的天雪市一中。
老班这次批假条没有难为他们，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学生会的，而学生会负责的，准备节目在一中校庆上表演的事，在校领导看来可是大事。
也挺好，物尽其用，在其他同学认真准备月考的时候，这两位不怎么担心考试的，让他们来忙活，所有人都能满意。
所以学生会甚至答应报销他们俩今天的伙食费。
“你和小春说过了吗？她知道我们今天要去一中吗？”夕问游。
“说了说了，我可是很期待在全市都很有名气的市一中食堂，要好好宰一顿春。”
夕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明显是出了问题，“你自己做饭不好吃吗？干嘛非得去人家食堂尝试？”
“学习嘛，无论学什么都是永无止境的，而且你们一个一个都不愿意待在厨房，还不得我来做饭，又要抱怨菜式品种不够，我不多学两招能怎么办？”
“我会做饭呀。”夕很不服，“游你住院时难道没吃过我做的饭吗？”
“……只能在断腿时才能吃到别人的饭，我也太惨了些。”
胡乱聊些轻松的话题，这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排，一点都不心急。
当然了，合理合法被允许的翘课，还没有时间限制，这不得多多珍惜，急着回去上课吗？疯了？
公交汽车颠簸，不是因为道路崎岖不平，单纯是由于市里实在是太堵了，走走停停，况且车尾是发动机的位置，会抖动个不停也是正常。
“好久没坐过公交车了，连刷卡的APP我都是刚下载的。”夕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过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游会带着我在市里慢悠悠地逛。”
不是因为拖时间吗？而且前天才支出好几万，省点钱挺好的。
游想起那天回去后向雪解释为什么会借来跑车接她放学的场景。
“去撑场面了。”
“什么场面？”雪看着跪在床下的游，盘起腿，她要听完整的解释。
雪是不介意花钱，要是介意她也不可能会把那几张卡交给游了。
只是借来的车不是专门为了她，这让雪有点吃醋。
“我们班里有位同学，在夜店里工作。”
已经很含蓄了，游同时要照顾保护小清的隐私和尊重雪的知情权，只能说到这种程度。
“夜店？是那种喝了酒就可以唱歌跳舞还没有嫌你唱得不好跳得不好的地方？”
“嗯……算是吧。”都忘了雪是如何没有社会经验的人，这张描述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猜猜，游你这一身装备冲进去，是不是就把那位不好好学习的同学救了出来？”雪笑，带着危险和寒意的笑，游不寒而栗。
“不是不是，我被赶出来了。”
中间的过程就省略掉吧，太不健康了。
“被赶出来了？这不是游的拿手好戏吗？心灵鸡汤和质问内心，刀糖一起吃，女生哪有不吃这套的？”雪冷冷哼了声。
姐姐啊，你不要就这么代表女生啊，再说教训我就算了，把自己也拉上也太狠了。
“真的被赶出来了，完全失败，没办法，只能放弃，跑来接你了。”
“真的？”
“看我的眼睛，我在说谎吗？”
省略不算说谎。
“唔……好吧，这次原谅你了，希望，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游快点学会开车，有一天真的跑来学校门口接我。”
闹半天果然还是吃醋啊，游很崩溃。
“喂，发啥呆呢？”夕在他面前挥手，“有听我说话吗？”
结束回忆的游回过神来，“啊，稍微有点迷糊，你说。”
“这座城市，是有生命的。”
“生命？”
“嗯，不是说我们，而是这座城市本身。”
游不说话，他静静地听。
“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行驶，繁多却不混乱，复杂却很有秩序，每个人每件事，东升西落，遵照着自然的规律，一天天发展扩大，这不是和生命很像么？”
“这是社会吧，社会可不止城市。”
“哎呀，你理解就行，难得抒情一下，别挑刺。”
“行吧，到站了，我们下车吧，大哲学家夕同学。”
夕嘟囔着，还是听话的跟着游，从车上蹦了下来。
不过，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吗？
游摇摇头，想什么呢。
该干正事了。
……
市一中，底蕴深厚的名牌高中，几年前全校迁到了市郊，拥有最新最优质的硬件设施，还有全省都羡慕的师资力量。
除了交通不太方便，地铁都还没有延伸到这儿，可以说是比市中心的六中条件好太多了。
“这个点，春她们应该已经下课了，”游看着时间，“我们去找她吧。”
“不给她电话吗？”
“在班里用手机，你是觉得老师都是瞎子吗？”
“哦……也是。”自知考虑欠佳的夕吐吐舌头。
向门卫大叔说明来意，展示了六中的学生证，在来访者登记表上填上了自己的信息，两个人成功进入校园。
“好大……”夕很诚实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超级大，面积应该有我们学校的三倍大。”
“为什么我们学校不搬到市郊？”
“市里也有市里的好处啊，你想一周都待在学校出不来吗？”游问夕。
别说在学校没法出来了，事事都要被老师或者宿管阿姨管着，手机限制使用，闲杂书籍不准带入，严格的作息时间，还有沉重得多的课业可考试。
毕竟好成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收获永远和付出有关系。
“我看看，春在高二文科，一班……”在地图上找着，游要确定春的位置。
“说起来游你是怎么和春认识的？不会真的是吃蛋糕认识的吧？”
“还真是，大叔总和我炫耀他女儿，可是每次联考我的名次都在她上面，搞得她很不服气，说是要和我一决高下，就这么认识了。”
夕撇撇嘴，“一点都不浪漫呢，这样的相识。”
身后传来活泼又戏谑的声音，“怎么，必须得是在元旦晚会上，操场旁的长椅上一起看星星才是浪漫的相识吗？”
回头，春冲着他们俩笑。
“小春！”
“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啊？”春捏着夕的腰，最软最敏感的地方，夕笑成一团。
“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到的？”游问。
“每节课下课都来瞧瞧呗，虽然每次从六楼下来挺辛苦的……”
“小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挠了别挠了，我要晕了都。”夕还在笑，被迫的笑，眼角都渗出泪珠了。
“别玩她了，时间不多，我们边走边聊吧。”
春终于松手，“行，带你们先逛逛吧。”
一中校园真的很大，可能不止游口中的三倍，绿植景观到处都是，在这种环境下努力，心情应该蛮好的。
“十月三十一日，那天我们会来你们学校表演，以六中的名义，庆祝一中建校六十五周年。”
“我知道，老师和我们说了，只是我没想到游你还在学生会干活。”
“我只是外派人员……不说这个，学生会已经定下了，舞台剧，你有好建议吗？”
“挺好的啊，讲故事，大家都挺喜欢，千万别搞的那么阳春白雪，学习压力够大了，需要放松。”
游点头，从口袋摸出个小本子。
“我负责剧本，现在有四个基本方案。”
“第一，校园恋爱，讲青春的青涩美好，结局是两个人为未来选择奋斗拼搏而不是不成熟的爱情。”
“第二，梦回民国，大家闺秀与赤诚热血书生的爱情，结局是为了救国报国，书生牺牲，闺秀终身未嫁。”
“第三，童话串烧，小红帽与灰姑娘，或者青蛙王子与白雪公主的故事，结局是被命运分隔的两个人，因为不属于同一故事不能在一起。”
“第四，未来幻想，住在钢铁堡垒中的人们，被机器决定结婚对象的制度下，不愿屈服的一对情侣，结局是他们其实将爱情想得太简单了，理性与科学最终战胜了激情和悸动。”
“怎么样？”
春和夕面面相觑。
“为什么四个故事没有一个是好结局？”
“好结局没法过审吧，这可是一中，校规森严的一中，市领导甚至省领导都会来的一中校庆。”游摊手。
春看向夕，“你觉得呢？”
夕摇摇头，“不太行。”
春也摇头，“不行。”
“那你们的想法呢？”
“第二个故事吧，也挺符合主旋律的。”
“嗯。”
“但结局我不喜欢。”
“嗯。”
“我要他们经历千难万苦，但最后比谁都要幸福。”
夕也点头，“嗯，一定要是好的结局。”
“理由呢？”
“奉献了许多的他们，值得一个好的结局。”
游本以为春会讲很多大道理，他都想了挺多的来反驳。
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反倒不好说什么呢。
偶尔，也考虑一下观众的体验吧。
“嗯，好的结局，我答应你们。”
这是游第一次决定给他故事里的人物，一个好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