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涅汐影气恼又无奈的想要拍一下这个透明的屏障之时，吴忧的脑袋后面似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来了。
看见涅汐影恶狠狠地瞪着他，吴忧放下书，轻而易举地越过那个看不见的屏障，向两人走去。
涅汐影瞪大了双眼看着吴忧，刚想要开口，吴忧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轻声道：“我们出去聊。”
涅汐影也深知这里禁止吵闹，于是点点头头，随吴忧一同下楼。
三个这么静静地绕着在这一眼望去不见底的楼梯上行走，空气中只有微不可听脚步声回荡。
涅汐影不禁心里腹诽，方才看吴忧这进出结界自如的本事，竟然没有快速下楼的方法。
方才她上来的时候就暗暗埋怨这楼层之高，最主要还不能用真气，现在却还要重复一遍刚刚的过程。
就在涅汐影有些心烦意乱之时，她终于从楼缝中看到底层地板那熟悉的花纹。
三人刚出藏书阁，便往旁边的树林走去。藏书阁本来就很少有人前来，这里的树林更是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涅汐影摆了摆手，对涅浅沂道：“我与乌导师先谈一会儿，你先回避一下。”
涅浅沂看过涅汐影先前的盛怒的表情，自然是乖乖的说了一句“好”。
待涅浅沂的背影渐行渐远，已基本看不清之时，涅汐影转过身来，用严厉地目光盯向吴忧，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吴忧摆出迷茫的神色，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涅汐影听闻是差点气极，原来这个追魁祸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怪不得看他方才一副气定神闲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十七个人给我提交了退出申请书，退出炼剑会！”涅汐影声音直线升高：“总共我们只有十九人啊！”
涅汐影都可以想象到其他导师带着一批学生在那里闲谈，而自己只有两个弟子的尴尬场景了。
“可是，他们应该都是自愿的吧？”吴忧弱弱的回问道。
涅汐影听了更加抓狂，她正是想知道吴忧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都乖乖的自愿退学。
可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吴忧又问道：“如果不参加炼剑会有什么后果？”
“呃，怎么样？那当然是颜面扫地。”涅汐影想也不用想，这种行为无异于是给家族蒙羞，那些人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活着不就好了吗……”吴忧轻声道。
涅汐影因吴忧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愣了一下，这句话似曾相识。
那是一个邋遢的老头，他苍老的面容，如同树皮一般枯燥的皮肤无不述说着他的落魄，但是家族里的大人却反而明面里很尊重他。
当那些大人在说，年轻人就应该去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之时，他却说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好吗？
当大人们说剑客就应上战场杀敌之时，老人却蹦出了一句“苟且偷生也许也不错。”
此话一出，那些大人们的脸色大变，却只是敢怒不敢言。事后还将孩子们拉到一起警告他们，这人尽说些疯言疯语。
当时的孩子没有人会老者的话，为家族赢得荣耀，做一名人皆所知的英雄是每个孩子的梦想，又或者说，若不留下半毫功名，又有谁会记得你的存在。
最后，那疯老头只留下这句“活着不就好吗……”消失在他一直蜗居的草屋之中，无人知晓他去了哪……
“不……不是这样的。”涅汐影大声反驳道：“虽然炼剑会对于那些没有经过历练的孩子的确有些危险。但是只有经历了这些，他们才会成长，可你却把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涅汐影觉得自己的理论十分有道理，语气越来越坚定。
“他们并不适合这条路。”吴忧认真的说道。那些人没有绝对的目标，又怎么会有不惧生死的信念，在死亡的路上犹豫不决，最终只能葬送自己的生命而已。
可是，随后，吴忧的眼神一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对方是否适合这条路呢？
“抱歉，我不是无意想赶走那些弟子，只是，若他们连这道坎都过不了，还是不要参与这是是非非了……”吴忧的语气微凉，说完也不等涅汐影再说些什么，就走了。
在远处观看着的涅浅沂看见吴忧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只是还未开口，吴忧便道：“你留下来不后悔吗？”
涅浅沂一愣，吴忧看她有些迷茫的神色，换了一种问法：“你怕死吗？”
涅浅沂回想起昨日发生的惊魂一刻，心头一凉，吴忧看涅浅沂的神情心神领会，继续追问道：“若这是你接下来走的路，你会害怕吗？”
涅浅沂听了吴忧的话如同被重锤敲打，无疑她十分恐惧，恐惧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可是自己却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追名逐利的人。
就在涅浅沂心神扰乱之际，吴忧已经默默离开。
院长眼神复杂地看着心事重重的涅浅沂和涅汐影，哀叹一声道：“唉，这么早就要让她们做决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