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 ~Last Paradise

作者:魔魂 更新时间:2020/4/3 12:15:40 字数:2505

一度以无名自居,一度为自己的无知与无心而痛哭流涕,一度自暴自弃地想让自己走向终结的一只幽灵……如今正站在白玉楼的阶梯上。

它仰望着这高不可及的台阶之巅,视野微微收缩——时至今日,尽管它依然固执地保留着幽灵的外壳,但它已经能像人类一样控制自己的五感。

但是,它的身形已经分外庞大。明明还是幽灵之躯,但是它却已经有将近一人之高。

在它体内翻涌着的,是多到已经无法计数的,千万般记忆幽灵……

这正是它走遍幻想乡之后,得到的最终的成果。

如果说,一个人脑中所有的一切记忆的综合,构成了这个人的心灵的话。那么现在这集结了来自成千上万的人的思绪的无名幽灵,它的心灵中包含着的又是何物?抑或说……一个世界中的生灵的全部?

——你是幻想乡的时空胶囊。

茨木华扇对它的判词犹言在耳。

无名幽灵只是轻轻摇头。即便明知自的存在的意义为何,即便明知自己要踏上什么样的结局,但它终究还是选择了回来。

===

——“我……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这的的确确是出自你的想法吗”

——“你疯了不成?那里可是……”

是啊,直到现在,这只幽灵都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本与自己并无瓜葛,甚至它都不应该存在于此的土地上。

可能只是因为,即便自己百般不想像木偶一样被他人的指令操控着过活,在听到这些流落在外的幻想乡民“想要活下去”的告白时,它也产生了如鲠在喉一般的,感同身受的酸楚感吧。

它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一直在百般苟且。她们为了不被抛弃在虚无中,也在努力思索着可能的解决方法。

而且,在那段思绪的最后,出现在这只特别的幽灵的心中的,并非“上面的妖怪”的神秘莫测的背影,而是一度陪伴在它身边的妹红、赤蛮奇、小伞、秦心……甚至神子和魔理沙等人的身影。

——“我还是觉得……那个地方,不应该就此死去”。

鬼使神差地,在那个时候,这只特殊的幽灵如是说道。

对幻想乡的结局的不忍?对那些和自己有缘分之人的不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个时候的无名幽灵,对于自己的心动的缘由只感到茫然。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它“确实”地,“发自内心”地想要把幻想乡从那个结局中拉出,即便代价是自己的存在。

这就够了,这就足以成为无名幽灵继续行动的理由了。

对于流落在外界的幻想乡民而言,这也正是她们等待着的,来自这只无名幽灵的答案吧。那个时候,这只无名幽灵能感应得到她们的灼灼目光。

而这只是让这只无名幽灵有些难堪地偏过头去。它的心中仍存迷惘,那个时候的它,仍不足以担当起来自她们的期待……

===

“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初的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奇怪的决定了……即便知道了这个世界把我当成什么,即便知道自己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无名幽灵转过身,看向冥界之外的幻想乡,感叹道。

那是一个已经热寂的世界。记忆幽灵的量,已经稀薄到了极点。而赖以它们的存在而使自己的生活充满可能性的幻想乡民,自然也是全数化为被残存的欲念驱使,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道路上的,活生生的躯壳。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凄惨而绝望的世界。即便幻想乡民知道了结局又如何?只要她们努力地趋吉避凶,追逐着记忆幽灵而活……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但即便如此,这只无名的,四处徘徊的幽灵,依然见证到了许多……

因自己的身份问题而被锁死在人类村落里,但依然记录历史到最后一刻的幻想乡的记忆;发行无人阅读的《文果真报》到最后一刻的,两个天狗和一个打破禁忌的人类。在丧尽可能性之后,她们仍在重复着之前写下的一切,不断地述说着她们的对幻想乡的了解。

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建起记忆幽灵的结界,但在亲人以死相谏之后醒悟,一同随之逝去的,洋馆里的“一家人”。

见证了前所未闻的一切之后,在平静的生活中静候自己的结局的,熟悉的赤蛮奇和小伞。

贯彻自己的誓言,直到结局之前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天真和自然的,人类魔法使。

维系幻想乡的精神力和生命力的流动,丧尽了可能性也不曾抛下自己的职责的贤者。看着她的姿态,无名幽灵都忘了她给自己下过绊子的事实。

……

直到自己的结局为止,幻想乡的大家都在过着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她们的选择,或是因为出于对于那般结局的一无所知,或是因为怀抱着向死而生的心境……总之,她们的生活的样貌,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改变。

而幻想乡又是缘何而生?因为外界人类的想象,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被人遗忘的事物”汇聚之地。但是,在外界人类放弃关于这个幻梦的想象之后,这个世界也就此不明不白地走向了死亡……

在这个世界的雏形被创建出来时,最初的创造者必然向其中倾注了相当之多的心血……但就结果论,对于这个世界以及其中的一切活物来说,她们被“随意地”创生,又被“随意地”抛弃,消失在时间的夹缝中。

不明不白地诞生,不明不白地死去。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们心怀着的,却依然是对一如既往的日常的憧憬。

“真是……过分差劲的结局啊。”无名幽灵喃喃道,“和我所经历的一切……不,我所经历的不足以被摆在面前。”

所以,在这最后的最后,它成功地和这个创造了它,利用了它的世界达成了和解。

无名幽灵抬头,看向面前的蜿蜒至上,深入云雾中的古朴石阶。白玉楼的阶梯,依然那么漫长。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和这无名幽灵脱离幻想乡的时候,一般无二,不曾改变。

无名幽灵向前迈进,踏上了这段最后的旅途——它很确信,这就是它的旅途的终点。

===

白玉楼的阶梯分外漫长,但对于这只走遍幻想乡和外界的无名幽灵来说,却又好似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阶梯上,少了太多游荡着的幽灵的身影。无名幽灵注意着这一切,逐渐地三步并作两步,到最后更是如飞一般,直冲向石阶之顶……

在阶梯的尽头,出现在它的视野中的,是一片已经彻底凋零的樱花林——连叶片都已经一片不剩了的,彻底的凋零,一副已经命不久矣的模样。

少了樱花的陪衬,连樱树下的日式宅邸庭院都少了不少生气。现在的这个世界,方才真正地符合“冥界”之名——而毫无疑问,这样的景象,只是让无名幽灵倍感心痛。

在樱花树间,无名幽灵依稀可见零星的记忆幽灵飘荡——相对于外面几乎是记忆幽灵的真空的环境而言,已经是比较高的浓度了。

樱花树下,那个身着属于庭师的制服的少女正在持着扫帚,扫过樱花树下的每一处角落。她的衣着和佩刀依然整齐。

“妖梦?”无名幽灵出声呼唤,“听得到吗?”

她没有回头,她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作业。

“不必再叫她了。”熟悉的,有些空灵飘渺的声音,从石阶尽头的石道彼方传来。

无名的幽灵最初的引路人,最后在此活跃着的亡灵,西行寺幽幽子,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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