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午的班,先走了。哦,对了,店长说前些日子进的货好像今天到,包括几张老顾客订购的限定版蓝光BOX,知道是那几个吧?注意一下签收。”
“哦~收到。又一个人吃吗?”
“哈哈。要我顺便买什么回来么?”
“不~用~我有这个!”
看着小谢像在电视购物广告里卖力推荐三流产品一般地从抽屉里掏出烤肉味的好吃棒,本来想说教一下以零食代替正餐的害处时,想想还是放弃的好。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为小谢的营养状况感到担忧,但是每次的说教最后都是以小谢大吵大闹“好吃棒惹你了不成!多管闲事~”地收场。
戴上心爱的黑色工兵帽,披上厚重的大衣,冰冷的双手插进起毛的棉制口袋里。
站在玻璃门前,真的有点犹豫该不该推开这扇门,心里模拟着一会儿室外的冷空气将会怎样灌进这件大衣里。
但是肚子发出了不容忽视的抗议。
还是出去吧,依赖暖气生存的不是男人。
手握在冰冷的门把上踌躇了一会,下决心般用力一推,强烈冷风的正如先前预计的一样犹如站在鼓风机前一般快速地钻进大衣里。
再次向怕冷的猫一般缩在暖炉边的小谢道声再见,便跨步走上了一月寒冬的大街。
明明是中午还那么冷,太阳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
今天去吃什么呢?
有时候觉得每天都为了这种问题而困扰的站在十字路口,权衡着到底往哪个方向去填饱肚子是很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每每就在这种时候脑内会议会出现不可思议的意见分歧。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烦恼么?
说起来,到底还是觉得天气很冷呀。
还是去吃面条吧。
每次回想起吃面条时的场景就会心头一热,应该说每次吃碗面时都会想说“南方人就是应该吃面食呀!”之类不着边际的感慨。煮面的厨房总是热气腾腾的,面馆里的人都是在用筷子吸着如同冬天的天敌般的滚烫面条,尤其是煮面师傅,就像是功夫高深莫测的武林高手,一手里握着网勺一手拿着大碗,在满是蒸汽的锅炉前不一会就煮出了让人感动的面食。
啊,这么说起来,原来小小的事情也能那么伟大的呀!
感慨着自己纤细的神经,一只脚已经踏上面馆台阶。
二十分钟后,带着满肚子的感动和体内源源不断上涌的热量,走向市中心广场。
一边在人流中穿行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从自己嘴里呼出来的蒸汽在冷空中凝成白雾,然后消散,然后再呼出,再消散。
CD店,CD店……啊,到了。
呀~是到底还是暖气好呀。
“哦,是你呀,怎么,又来挑碟吗?”
熟悉的店员大哥给我打了声招呼,潜台词简直是在说“怎么又是你~”,不过要怪的话实际上也要怪自己老是找些奇怪的冷门歌碟导致售货员大哥对我印象深刻。虽然自己就是在动漫店里工作,购买歌碟本来应该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就能如愿买得到,但是店里的销售方向偏偏不包括歌碟。毕竟这种东西真正懂的人不多,相比起会花钱购买正版歌碟人们还是愿意购买漫画和动画DVD。所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在这家位于商业区中心的大型CD店里一点一点的挑出自己心爱的歌碟,当然这也是有某种“无意间挑到好货而感觉自己眼光还不错”的优越感在里面。
“不是的话我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们还真的开始卖下限物了么?话说天气还真冷呀。”
“随便啦。”
售货员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报纸一边说出了他的口头禅,意思是“别烦我,自己找去”。老早就认识到这位大哥的脾气的我也只好识相地向排列着各种CD的货架走去。
耳朵听着店内音响里音量适中地流出的近期推荐歌曲,伴随着节奏舒缓的音乐,目光顺着货架上的分类类别标签扫描过去。根据前几天店员大哥“慷慨”提供的情报,今天我的目标是一张交响乐歌碟,那是某个动画的原声大碟再改编成交响乐的形式而发售的,虽然对于这种类似于炒冷饭的伪劣行径表示百般无可奈何,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掏腰包。应该说那是那是成功的销售策略么?
嗯,找到了。
店员大哥接过冰冷塑料膜包装的碟盒,确认了一下封面和售价,便草草包装递给了心和钱包都在流血的我。
“出奇的贵,但还是不得不感谢你的情报呀。”
“随便啦。”店员大哥一脸砍下了敌人首级的新兵接授奖赏似的表情,靠在柜台上重新抖开报纸,不再理会其他事情了。
摇摇头。
算了,反正都已经买到了想买的东西了,识趣的就快离开吧,要不然这家伙又想起了什么“了不起”的碟要推荐,自己也没这个把握可以抑制住自己不去买。
应该说这家伙对我的口味了如指掌。
真可怕。
接下来是……与其现在无所事事的回去不如去后山看书吧。
所谓的后山是指在市北的一座不大的山,上面都是常青的植物。模糊记得以前有人说过那是当年解放战争还是抗战时就留下的花岗岩碉堡阵地,反正现在确实是有个杂物室大小的花岗岩雕堡孤零零的屹立在山腰上,面朝当它还年轻时就守卫着的,现在依然在流淌的河道。那是近年来才开始翻修的,被改造成观景台后就成了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风景点之一了。
来到山脚下才开始犹豫,今天那么冷,该不该上去呢?说不定石凳子很冷。
不,读书这种优雅的兴趣怎么能因为天气寒冷而终止呢,良好的习惯是要靠坚持来培养的。
那么想着,一步一步地踏上石制台阶。
果然好冷。
再次把脖子缩进实际上根本不暖的大衣里,早已失去温度的双手尽可能的往口袋深处寻求温暖。
来到了山腰平台。
观景台就在眼前。
大概离自己有十来米远吧。
吸吸鼻子,都是自然山林的泥土气息。
不知道为何的深深吸一口气,是自己的体质下降到爬那么一段阶梯都会喘气了么。
想着有用没用的,迈出了走向冰冷石制凳子的第一步。
这一次带来的书就在垮包里。顺便说一句,这是自己最得意的挎包之一,是在网上淘到好货,军用卡其色挎包,其内容量之大让我自己也为之吃了一惊。
跨出第二步时,手感受到尼龙面料的质感,在包中寻找着新带来的书。
当找到时,已迈出第三步了。
今天带来的书讲述的是一个旅行商人和狼神的商旅故事,我一直很喜欢这个系列,怎么说呢,大概是跟自己小时候憧憬做商人有关吧。
心中期盼着这次又带给我的是怎样的故事时,不知不觉就已经迈过了第四步。
第五步。
一个安逸的阅读下午就在眼前。
但就是不让人好好读书。
突然!真的是突然,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有点倦意而带来的错觉。
这个平台在抖!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在前一步时就感觉到了,怎么说呢?气场,气场不对劲。别问我气场是什么,反正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不,应该不会是第六感,我才不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我怎么觉得眼前的树林和石凳子好像是混入了牛奶的咖啡一般开始扭曲模糊了起来?
然后是一道极其强烈而耀眼的白光从旁边那个不起眼的蓝色破旧垃圾桶的方向迸发开来一般射出,直逼人的视网膜。
可恶!垃圾桶君机器人变身吗!
但是似乎不是如三流机器人动画般的剧情发展。
一会儿,我估计没有什么动静了,才连忙退后两步,实际上刚才就应该这么做了,但是由于太突然了反而没反应过来。
意外的是,居然还扬起了不小的尘雾。
还有。
有人的咳嗽声在里面!
冷静!冷静!
但是犹如小女孩子般的腿抖出卖了自己故作冷静的心态。
“喂……”
试着叫一下看看。
千万别是外星异型,千万别是外星异型。
“呜哦!”
真的是异型!
才怪。
但是也无法迅速理解眼前的一幕。
直径五米多的泥地都呈半球形地陷下去了,就像被一勺子挖走的哈根达斯一样。
圆心上有个女孩。
她似乎是被推倒的坐在地上,第一让人在意的不是她那头瀑布般的亚麻色柔顺长发,而是她的声音。
她在哭。
哭得很厉害。
简直是无视一切般撕声裂肺地哭泣。
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的话,应该会为之动容的吧。
哭得让人心疼,不管有什么理由。
“喂……没事吧?”
绅士风度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当然不可能没事,她身上穿的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洋裙到处都是裂痕,虽然不希望它是,但是那明显的一道道利器所伤的细细血痕,叫人触目惊心。
她终于转过头来了,应该是注意到有人叫他了。
她真是漂亮,皮肤就算是沾满了灰尘依然无法掩盖其白皙。就算是脸哭得一皱一皱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看到叫她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一双红琥珀色的双眼,自从我学习生物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红色的双瞳,而且深邃得似乎会把人吸进去似的。
好一会她才注意到旁边有人,马上极力地抑住了泪腺,责备自己不争气似地用力擦干净脸,摇摇晃晃的尝试了两次才站起来。虽然很想去帮她,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别管我!”的尖锐磁场,让人靠近不得。
好娇小,都不到自己的衣领高。
她并没看过来,不当刚才一回事地带着些微哭腔开口了。
不过绝不是中文。
听上去似乎是英文。
她好像也发现了我没听清她的话。
似乎看着腔肠动物般的眼神狠狠从下方刺过来,真是的!明明就在别人面前哭过的。
但是,哼哼,我可不是什么三流货色,虽然老是被人称为不务正业的“宅男”,但是我可是可以自豪的在大街上大吼一声:“在下精通三种语言五种乐器!那位大侠不服尽管来比试比试!”,当然,现实中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英文当然也包含在比试列表之内。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听得懂吗?”
什么地方?真是有很有深度的问题呢。该怎么回答呢?先试试吧。
“地球。”
“啊?”
虽然想扶额说“果然”,但是眼下的问题更大了。
现在自己好像正在被外星人询问要去火星怎么走一般,当然,如果真的是外星人的话,还是今天买的歌碟封面上那个无口万能大萌神好一点。
“对不起,你从哪来的?”
“刚才还在(听不懂)里的,就是他……呜呜!”
哇哇!又哭起来了!
不过那个超级不负责的(听不懂)的什么来着?反正是个词组,好像是什么“Tower”,什么之塔?哇……
“我感到很抱歉,呃,请先不要哭了……纸巾纸巾……啊,给你给你。”
看来还不够,头撇向一边地伸手要,亚麻色的长发正好遮住了她的表情。
“你需要救治么,你身上的……”
“(吸鼻子)……不去,这里到底是哪里?”
小鼻子好可爱呀!好像上去拈一拈!
我真是变态。
“至少不是你知道的地方……大概。”
“那……你知道雅塔兰吗?”
“……”
首先我希望自己没有听错,如果是“亚特兰”的话到是有个乌托邦的家伙写过,但是我确信她要的绝不是那个答案。
“不知道?天呀,这是什么地方?难道那个是真的?”
虽然对这个娇小的女孩说的“那个”有点在意,但是眼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不介意的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就像是被问到了功绩的伟大将军似的,一改落魄的神态,昂首挺胸地回答到——
“(听不懂)!”
好长,如果是我的话复述到一半就会咬到舌头那般长度的名字。
活像是古时候的欧洲贵族们为炫耀家世的显赫而故意取长得可以比得上世界电话线总长的名字。
亏她能流水般读出来。
枉费她那么神气的一番自我介绍(只有名字)。
“尺子?”
这是我的耳朵唯一捕抓到也是大脑唯一跟上了的单词。
“是露娜!是露娜!再敢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饶不了你!”
看着她气急败坏,完全没了先前半点神气的可爱模样。
“唉……”
看来我们之间的意识鸿沟比马里亚纳海沟(平均8000米深度)还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