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怠惰码字恶势力大主教 更新时间:2018/6/26 21:47:28 字数:2733

1999年7月1日 晴 红旗村

那些森林还有野狼的事情,奶奶全部知道。她老人家腰不好,听说是年轻时搞大生产,率先带大家冬天挖河的缘故。我是不信的,但很心疼奶奶。我对森林感到好奇,所以在没事的时候便缠着奶奶讲。她给我讲一些奇怪的故事,但是要在我给她按摩腰的时候。

奶奶说,红旗村还不叫红旗村的时候,来了一队鬼子兵,把村民叫到一块,说着吱呀乱叫的话,大意是说这森林里面有一座神殿,埋着价值连城的宝贝。村民们哪知道这件事,全都摇着头。鬼子头见村民不知道,脸色瞬间如恶鬼,用刺刀杀了人,逼着年轻力壮的男子在深山前开路,于是几十人就带着镐和枪,大队人马就进山去了。

我问奶奶,这山里真有什么文物吗?奶奶摇摇头,说她也是从自己妈妈那听来的,这靠山的村庄一百多年都没有听过还有宝贝的传说。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骨子里对山和森林有着特殊的敬畏,如果真有宝贝,那也是属于山神爷的,不能乱动。动了山的魂,是要遭报应的。果然,那群鬼子兵和村民组成的队伍一个月都没有回来,村民的警惕慢慢放松下来。就在某天夜里,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倒在了村口,大家拿火把一照发现是村里的单身汉。他形容骷髅,嘴里喃喃着没有逻辑的话,大致是自己看到了土地爷,错了,自己犯事了……最后,脑袋一歪,瞪着眼睛不动了。

之后,这座山就开始不对劲,有些时候整晚都有刺耳的尖叫回荡。村民们每年都会举行祭山仪式,以告慰冤死的灵魂。有时候,那些冤魂依旧没能得到救赎,徘徊在深山里,从那边听到声音。早些年还有人看到有白色人影成群结队的朝大山深处走去呢。

好吧,我不相信那些故事,故事就是故事,口才好的人现编都可以。比如说我——哈哈,奶奶讲的故事被我这么一改,读起来还不错嘛!这说明我有着当作家的潜力!估计以后我出名了,人们拿着我的日记会怎么想呢?大概真的会组成探险队来大山里搜查吧。

不过,我写到这里反而害怕了。那些树,是真的诡异。这一点是没错的。

明天要到村子里唯一的学校帮几个孩子教数学,我很期待。

——

1999年7月14日 阴 红旗村学校

那个傻子是真的讨厌!今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教室外摆弄石头,我原先也没在意,可没多久耳朵边就炸了一声——那个家伙竟然朝我扔石头过来。那石头还带着骚味,妈的!摸了下耳朵,发现热乎乎的液体流下,这家伙!我当时拿起扫把就朝他头打去,那个傻子吃了疼吱哇乱叫的跑开。这次我可不会饶了他。怎么,觉得前几次我不跟你计较就代表我好欺负?我拿着扫把对着傻子的背就是一顿抽。没几下扫把就断成两截,但我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容易报仇的机会,追着他就跑到了村口。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几棍子传到虎口的震痛感让我不敢再下手。但傻子还继续向前跑,跑向森林里去了,傻子的衣服在过程中被树枝刮到,但那似乎影响不了什么事,他跑没影了。

晚上村长提着鸡蛋来到我爷爷奶奶家,笑脸赔着不是。谈话间我知道了那个傻子是村长收留的,当年傻子和父母进山采药,那种药在山里面很深的地方才有。没想到傻子的父母死在了山里,尸体被动物啃食只剩下骨头。而傻子就在旁边痴痴的笑着,谁叫他也不应。

听到这,我有些惭愧。自己竟然对这么一个身世悲惨的人出手,还打的那么重。最后,我先向村长道歉,说自己当时不该那么冲动。当然,鸡蛋没有收。村长说傻子到现在也没回来,大家正动员找他呢。

他会不会出事?我想到奶奶跟我说的故事,如果我现在处在灯光温暖,有冰棍和汽水的城市,跟同学聊着天,我怎么都不会怕。但现在不是,我就在故事当中。旁观者永远没法感受到我现在的心情,那混合着羞愧和恐惧的感情……

看来今晚睡不着了,但千万不要做噩梦。

——

1999年7月21日 阴 红旗村

我必须写下来,必须!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十几年以来经历的奇怪的事。说不定这里真的有妖怪存在!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然后是下午和刚才!我的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看到的是什么?下午那个场面弄的我现在心里毛毛的,那个形象现在不断徘徊在我脑袋里,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还有刚才,那种感觉我真的一辈子不想再有。我那些哥们兄弟说的那些离奇经历和我刚才所遇到的完全没法比。如果说恐惧有最大限度,那我估计刚才就处在那里吧!我现在根本睡不着了,幸好爷爷留下了手电,借着光亮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写下来。

这一切的开端是今天早晨。

村长大早上就来了,急促的敲着门,我迷糊中听见村长说发现傻子了。但似乎出了什么事,村长的脸色不太好,苍白的要命。我想听点,但村长发现我后就附耳告诉了爷爷什么,接着爷爷就穿好衣服要跟村长离开。本来我也想去,毕竟我也和这件事有关,可是爷爷却口气颇为急躁的让我坐下,自己和村长离开了。

可这怎么能难到我呢。装作没有兴趣和奶奶吃饭,但眼睛已经记下他们离开的方向。没多久我就说自己上厕所便跟了出去。奶奶当时也没有起疑心。我拐了弯跑上几步就看到了爷爷,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围成一圈,中间的地上躺着什么,被子盖的死死的。我躲在树后,偷听着。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傻子死了,死的很凄惨。一个老人说他发现时傻子的头埋在了小水坑里,口鼻里全是泥水。他们把被子掀开,我看了一眼就赶紧回过头深呼吸了好几下。那真的是人的身体吗?完全不成人形,除了脑袋外全身就是皮包骨,就像用火柴棍拼出的小人一样,反射着人类不可能有的光泽,散发着至今为止我能想象出的最恶心的恶臭,似乎还滴着半透明的黏液?村长叹口气说作孽啊,没想到还是晚了,当年傻子的父母就是这样死的。我一听,傻子的父母不是被动物啃食的吗?难道说……这时候我爷爷开口了,他老人家说赶紧找人埋了,自己要和村长去傻子出事的地方看看。我当时多么想冲出去阻止他们,因为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有声音告诉我一定要阻止他们,不然会出大事。傻子的死绝不是偶然。但是,我更怕爷爷发现我跟了出来,最后我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我没有放弃,跟在他们后面一点点前进。路程中村长和爷爷两人没交流,沉默的和两旁的树一样。我们三人来到了一处我从未到过的,也是爷爷奶奶禁止我进去的森林深处。村长指了指一块地,然后用树枝画圈。他们现在背对着我,我看不到爷爷的表情。爷爷蹲了下来,一步步向前挪动。没几分钟在一处异常茂盛的草丛中停下,然后和村长两人开始割草,没多久竟然清理出一块类似石碑的东西。是谁的墓碑吗?我这么想。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惑,因为我看到这个东西是个雕像,虽然还没有清理出许多,但我能看出现在清理出的石碑上方有一只巨大的手抓着它。这个石碑应该只是树木和杂草包裹起来的巨大雕像的一部分。接着爷爷竟然和村长跪下来磕了十几个头,土地传来沉闷的响声。

爷爷起身后对村长说,准备好牲畜,把成年的牲畜全部拉过来献给山神。谁家不想拿出的就多给些钱,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村长连忙点头,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嘴里喃喃着什么,他的背影忽然苍老了不少。

待他们离开后,我悄悄从树后跑出来,走到那块石碑前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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