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问答
“请您宽恕那些士兵吧，来自东方的帝王。”
“······”
“他们真的是无辜的，请您不要白白夺取他们的生命，拜托！”
“······”
“他们对您没有丝毫威胁，并且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您的身份，不清楚您的力量，以至于对您不敬。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怎样愚蠢的事了，请您发发慈悲，宽恕这些可怜的士兵吧！”
“······”
“在下愿意用自己来替他们赎罪，在仁义范围内，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丝毫没有理会双膝跪地，神色凝重，保持着大唐最标准跪拜礼仪的吉尔伯特。
端坐在悬空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直都在远程遥控焰尺，静静灼烧着不知轻重的某位臣子，开始有些许不耐烦的李曌，已经厌倦了吉尔伯特的一言一行。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白棋兢兢业业为大唐做了这么多年贡献的份上，吉尔伯特连踏上赤凤的机会都没有，早就被她一个姬能风暴，从天上扔下去，脸着地······算了，太可惜了，脚着地吧。
而他体内那翻滚的神奇姬能，确实罕见，毕竟男性神姬的的确确是世界的宠儿，他也确实配得上这个身份，姬能储量按大唐的标准，已经足够进入钦天阁。
换做是其他神姬，为了和吉尔伯特打好关系，或许会给他一个面子，签下各种协议，把面子放放，以换取一个男性神姬的人情。
毕竟世界上很多事情，女性神姬不适合去做，这笔买卖不亏。
但可惜，他的算盘打得很响，但从最开始就算错了。
她是谁，是大唐女帝！是神姬最强！
但凡是她想的，皆是上天的意愿！
别说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有趣男子，就是她钦定的皇城宰相，也不敢随便质疑她的选择！
区区蛮夷，死不足惜！
为了这些垃圾来坏我的心情？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些许可笑的姬能就敢自以为是，认为世界必须按照他的想法来运转？
可笑！
不就是男性神姬吗，朕分分钟就可以找一个出来！你看那边那个趴在那里躺尸，失去了朕提供的姬能，只会像一条咸鱼一样装死的赵凡，他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玩具。
虽然现在看来远不及吉尔伯特这个极品，但是只要好好调教，慢慢打磨，终会为我大唐所用。
所以——
“朕拒绝！”
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哦，不，她本就是在万人之上！只是，谁又知晓她的心中的一切，高处不胜寒，所以，她永远只是一副冷酷的模样！
如玉般的雕刻模样，完美的眉型更衬她的英气，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被什么事所烦恼，可是就这皱眉的模样，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若说她之前与赵凡交谈时是秀媚婉丽，那么如今与吉尔伯特对视时，则是雍容华贵。
明亮的眸子里幽深似谷，璨然一笑令日月容光失色，薄唇轻启，修长如玉的手挥了挥。明黄的黄袍加身危坐于九天之上。
“汝打算命令大唐的帝王？很好，朕见了这么多人，汝是最不知死活的！”
“不，在下从未有过——”
“住嘴！”
“！”
“朕什么时候允许汝开口了？！跪着！把头低着！朕何时允许汝目睹朕的尊容了！！！”
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跪在凤凰羽翼上，时刻忍受着高到惊人的烈焰侵蚀，并且姬能反噬不断的吉尔伯特，才一抬头，就受到了犹如万吨巨压的冲击！
“唔额！”
内脏，软骨，盆骨，肌肤······
就好像是被人用手术刀从身体内部划开了一般，浑身各处都火辣辣的疼痛的吉尔伯特，别说抬头，就连保持身形都很困难，完全抵抗不住面前这位至尊的威戒，身体即将崩溃！
于是，吉尔伯特只能低头，向神姬皇帝臣服。
“汝真是无知无畏，不仅不顾朕的忠告，强行忤逆朕的抉择，还胆敢向朕提要求？汝以为汝是汝的姐姐吗！只会一味装圣人的虫子！”
“咳”
沉重的闷哼声从吉尔伯特嘴中发出，口中溢血，被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姬能压制，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生命，士兵？士兵本就是应该做好失去生命的觉悟，才可以被称作士兵！既然对敌人举刀相向，那就应该做好被对方蹂躏致死的准备！无辜？可笑！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要一个一个可怜，一个个去同情吗！可笑！”
“······”
“要是他们的敌人不是朕，而是其他的神姬，恐怕那漫天的追航导弹，早就将那些神姬炸成烟尘了！朕现在之所以可以高高在上，接受他们的失败，听你的祈求，就是因为朕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他们的不敬！倘若朕实力不济，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那时，你会从他们手里，可怜可怜朕的尸体吗？！”
“······”
体内血液翻滚，拼了命去压制的吉尔伯特，听着李曌的斥骂，狠了狠心，再次姬能将姬能燃烧，以可能会危及生命为代价，强行抵抗住了来自神姬帝王的威压，挺直起腰杆，昂起头，怒视李曌。
“那，难道士兵就应该死，沾了血的人就得死，已经失去希望的人就该死，那是不是说，只要沾上过罪孽，就必须要用死来偿还！”
“汝以为呢？抱着死的觉悟举刀，就应该同样抱着死的觉悟被别人举刀！”
“可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有资格举刀！”
“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汝以为那焰尺是怎么来的，汝以为那庞大的姬能是平白无故产生的？可笑！都是他们自己作孽，自己尝到自己苦果罢了！倘若最开始不对朕不敬，现在又怎会被朕抹杀？！”
“那您给过他们道歉的机会了吗？您给过他们谈判解释的机会了吗？您给过他们放下刀的机会了吗？”
“朕不需，朕也不必！朕只需要知道，他们消磨了朕最后的仁慈，那朕也只需要消磨他们的生命！”‘
“这本来都可以避免的！您是伟大的神姬，是拥有世界级别力量的神姬帝王，您随时都可以亮明身份，然后让他们停手，终止这一场无意义的屠杀！但结果呢？您不但隐瞒了身份，也在最开始隐瞒了力量，故意引诱他们犯错，以便占据大义！这种行径，和那条伊甸园里的毒蛇，有什么区别！您为了满足杀戮，故意控制了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在注定绝望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您会难过吗，您会自责吗，您会保住自己那王冠的纯洁吗？！”
“朕该怎么做，不需要汝这个夷人多嘴！”
“多嘴？在下只为公理而来，只求您还他们一个公道！将希望还给这些无辜的士兵！”
“他们没有资格和朕谈公道！”
一声怒呵打断了吉尔伯特的所有思维，那本就在苦苦支撑，随时都可能力竭败亡的白棋，肩上的压力再次剧增！
那本该阻隔一切光热的暗幕，开始显露一个一个小光电，星罗棋布，犹如大厦将崩前的裂痕，预示着绝望的到来。
“你这是在亵渎生命！”
“那汝说，什么是生命？！”
“你！”
察觉到士兵与白棋的生命开始一分一秒的流逝，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的说服面前的无敌帝王，吉尔伯特的理智开始摇摆，思考逐渐失去理性。
“汝以为，有白棋的关系，朕就不敢杀汝吗？就算是白棋自己，敢这么和朕说话，现在都已经罪至万死，应受斩首之刑了！看在汝姐姐的份上，朕可以留你一命，毕竟男性神姬，实属世界的奇迹，朕也不愿做个世界的罪人。可要是汝不知悔改，执意要与朕作对，那朕就要汝看看，朕凭什么坐上这龙椅，又凭什么引领大唐的！”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现在，朕，等汝的结果。是生是死，汝想好了，再告诉朕！”
话题开始偏离吉尔伯特的掌控，暴躁的大唐至尊加大了对吉尔伯特的压制，再次逼他低下了高昂的头。
“呵呵······”
一声冷笑，被吉尔伯特吐出。
他的目光就这样散落在不断摇曳的火羽上，而阳光就这样散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的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闪烁的是让人心碎的悲伤。
缓缓抬眼，可以看见他碎金的瞳仁中，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从那似乎平静无澜，甚至与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大彻大悟的疯狂。
配着僵直的嘴角，没有一丝笑容的面孔，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他，好像失了乐园的路西法，觉得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的绝望，才孕育出他如此忧郁悲伤的眼神。
用这样的眼神去陪伴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眼中便封存进了辽阔的幽怨；用这样的眼神去凝视树梢的绿意，眼中便融进了新生的苦难；用这样的眼神去映照明镜般的湖水，他，将湖中的景象看了个彻底，却怎样也无法化解自己的忧郁
“是，是，您是大唐至尊，是神姬最强，是拥有生杀予夺的无敌帝王！您很强大，您说的都有道理，您的意志无法忤逆······可这就是在下与那些士兵们，应该屈服的理由吗？！”
“······”
“弱小，并非屈服于恐惧的理由！被绝望淹没，也不是放弃希望的借口！”
“······”
“既然从头到尾您都不愿和我们这些弱者平等交流，那么——”
青筋暴起，姬能逆行！
突破了李曌的威压，立起膝盖，抬起脸庞，冷静的注视着一脸惊讶的皇帝。
吉尔伯特金眸里闪现着的，是永不屈服的顽强！
“——让您看看，弱者，也是有所谓的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