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弥修

作者:白白磨断了刀刃 更新时间:2018/8/8 23:09:53 字数:3090

第一章 弥修

“言,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听到了刚刚夸张而奇怪的声音,弥修推开门,在台灯强盛的白炽光芒中,她看到那具名为莎尔的人偶倒在地上,手腕流着腥红的血,已经汇成了一小滩。

弥修仿佛是呆了一下,然后歪着头对言氏问:“你杀了她吗?

她不疑惑,也不好奇,因为言氏所做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正确的,不需要怀疑其原因,哪怕他是在犯罪。

言氏收起手里那把锋利如光的细长刀刃,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轻笑着说:“不是说在生我的气吗,怎么愿意主动来我房间了?”

“我才没有生你气……”弥修伸出手,轻轻地按住自己头上的那只手,不让它离开。这是她难得的撒娇了。

“那就最好了,”言氏温柔又欣慰地说,他将视线移向地板,对着弥修说,“人偶小姐现在正经历着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打扰啊。”

弥修眨眨眼:“你不是要杀她,却不给她包扎。”

“哪里需要什么包扎啊,”言氏指了指莎尔左手手腕上正在流血的地方,“来吧,一起仔细看看。”

弥修走过去,蹲在莎尔的身旁,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那道可怕的伤口,意外地发现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快……”她有些意外。

“因为是人偶,”言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是女孩。”

弥修看着地上的莎尔,不解地摇了摇头。

“其实她和你有点像,修,”言氏说,“你知道她的经历吗?”

弥修歪着头想了想,说:“听说过一些……她是战争用人偶对吧。”

“我和西泽聊天时曾聊到过这个话题,那人偶军队里的人偶,其实有一部分只是临时戴上了「战争用」这个头衔而已,”言氏看向宛如尸体一般苍白的人偶,“他们是被制作出来,陪伴制作者的,是被视为家人的存在。但这样的他们,却在议会提案的执行下被送上战场,服从命令,用端茶倒水做家务的手去杀人。”

如果莎尔还有意识,那她可能立刻就会想起文克威尔所说的,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真正的命”,她一直以来都误以为那是命运,其实现在言氏口中所说的才是文克威尔所期望她明白的——“找到文克威尔下达的,真正的命令。”

听完言氏的话,弥修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些,站起身来,回到了言氏的身旁,罕见地笑了笑。

言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言…”弥修低着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莎尔,“我们能找到他么?”

“当然能。”言氏肯定地回答说。

“可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你会离开我。”弥修呢喃,这些天来便是这种预感搞得她失眠不安。

“如果这种预感成真的话……”弥修又忍不住去想。

忽然,她的背后传来一阵温暖,与此同时言氏的两只手围住了她的肩膀,她整个人都向后倾着,倒在言氏身前的怀里。

“不可能,”言氏轻声地说,“除非我死去,不然我绝不会离开你。”

弥修忽然有些说不出话,俏脸弥散出一阵热意,微微变红,她低下头,修长的刘海遮住目光:“笨蛋,别这么说啊……一点也不吉利。”

“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平淡的事,也不会很痛苦。”言氏的眼睛微微闭着,低声地说。

弥修不解地微微摇头:“又是这种好像已经死过一次的语气啊。”

言氏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是解决了。”『喝完酒的女人』忽然出现,倚在门边上,“女孩子真是好哄,要是我来不一定要花你多少毒誓和诅咒呢。”

“那还真是庆幸我怀里的女孩是弥修而不是你了。”言氏回头对她说,这害得怀中弥修的脸变得更红。

“切,男人,”女人亮出手里提着的红酒瓶,喝下一口又呼出一阵酒气之后,终于说明了来意,“那些人出动了,要来抓她哦。”

她用晃荡的手指瞄了瞄昏迷的莎尔:“话说你俩为什么不把她抱到床上去?”

“有血,我不想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言氏说。

“有什么,大不了解释说弥修在你这过夜然后成为了女……”女人话都没说完,迅速从言氏怀里挣出的弥修就狠狠关上了房门,把她撞了出去。

言氏摇摇头,弥修悄悄回头去看他,想知道他对刚刚女人那番话的反应。

“这女人真傻,人家是皇帝直接下达命令的兵士,权大得很,只需要一个怀疑就能带走你,谁还会有闲心听你解释。”言氏啧啧地说。

弥修顿时有些哑然,说不出话。

言氏笑笑,而后语气严肃起来,对弥修吩咐道:“我来带她出城,用东方的隐法,塞万的城墙障壁对东方魔法无效。你帮我把血迹清理一下,我收拾一些纸笔,到城外给你们还有那个阴沉脸写信。”

“嗯。”一直以来弥修就是让言氏如此信任。

言氏一手伸过脖颈,一手挽过莎尔修长双腿的腿弯,以这个熟悉的姿势抱起地上的莎尔后,他回头,对弥修微微一笑,紧接着从窗户一跃而下。

在半空中极速下坠的二人,瞬间化为透明的雾气,随风飘逝不知所踪。

————

弥修看着二人远去,迅速关上窗户拉紧窗帘,窗帘的底部都被紧紧绑到地上专门布置的钩子上。

从房间角落里找出抹布,弥修蹲下身,对着那黑红的血迹狠狠擦拭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紧闭的房门外,响起了铁靴踏上木质楼梯发出的挤压声,那声音缓慢、怯怕、谨慎。

弥修还在仔细地擦拭,言氏太匆忙,抱起莎尔跃出房间时,黑色的血一路从房间中央的地板洒到窗帘下。

有人在敲门,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敲了三下,细声地询问:“有人吗?”

弥修当然不会答应,又在地上洒了一些旅店配带的花香水之后,用随身携带的另一块干毛巾迅速地再反过来擦拭一遍。

“唔……”她忽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太过突然,如果不是经过训练的人这下肯定是要疼得叫出声了,弥修从毛巾里抽出手指一看,是随身带着的一块黑铁镖,应该是她拿干毛巾时太不小心,把这东西也连带了出来。

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毕竟几滴鲜血溅到地板上,根本看不清楚也没有味道。

门把开始扭动,发出钢铁相接的声音,男人太过害怕与谨慎,以至于开门动作的速度都慢到了一种地步。

男人终于轻轻地完全将门拉开,于是他看到了这副景象——窗帘紧紧地拉着,白绒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台灯也没有光亮,除了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光亮。

整齐得过分 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他只敢在门前逗留,不敢进门仔细观察,在观察完整个房间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多想,反手关住房门后,一边后悔着为什么刚刚没有多叫几个人,一边迅速地走下了楼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

那是活人的血液。

他一直都没有进门仔细排查整个房间,也没有进门太深,所以他也没能看到一个像蝙蝠一样蜷缩着倒挂在天花板上,与门框顶部只差了十几厘米的诡异女孩。

弥修听清楼下的声响,确认他们全部离开旅馆之后缓缓地降落到地板上,松开手中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黑色丝线——她就是以此倒挂在房间顶部的,她也松了口气,不是因为那群人的离去,而是因为她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一只有线的风筝。

她还有家可归。

“干得不错。”『看起来和完全没有喝过酒一样精神的女人』推开了门。

弥修没有理会,只是用洁白的衣袖擦了擦右脸上的血迹,那是她吊在天花板上时不小心滴上去的。

弥修举起受伤的右手食指看了看,其实把血抹干净之后可以看出那真是个挺大的伤口,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宽,普通的妇人看了之后估计会尖叫着昏过去。

这里是言氏房间,所以她在四周翻了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绷带和酒精。

“你想疼死么?”弥修有奇怪的预感,什么东西正砸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将其抓住,仔细地看了看之后,她发现那是装在小玻璃瓶里的墨蓝色药水。

这是女人给自己的?

弥修回头看去,门口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她看到瓶身上面贴的白纸上写了一行字:“小心破伤风,不怕病死而且不想疼死的话就喝这个。”

弥修无声地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谢谢。”她小声地说,打开瓶塞,把药水一仰而尽。

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喝了药水之后的副作用,她迅速且粗略地用绷带包扎完食指之后,就一头倒在了言氏的床上,鼻腔所呼吸到的言氏气息使她安心,紧紧闭上眼睛之后她就陷入了沉睡。

另一个房间里的女人坐在躺椅上面对着白色的月光,暗暗感叹这出戏终于落幕。

她的影子里,仿佛有黑色的恶魔在癫狂地招摇。

在她身后的大床上,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小萝莉岚菲正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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