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老师。”面具下的声音如此回应，“我就是花啊。”
“所谓花和叶子不过是同一种植物。要说你是花的话也未尝不可。”
安格回答道。
“您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这么说着，少女缓缓抬起刀子擦拭。
如镜子般的刃面在雪中映出寒光，亦映出那半哭半笑的面孔。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你，那洛红叶同学现在身在何处？”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学生？”
少女笑了起来，那高亢的笑声仿佛要用尽一辈子的感情。
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平复心情。
“不知道老师您对花有研究么，这世上有一种花叫做‘曼珠沙华’，叶子落了才会开花。而花凋零之后才会生长叶子。”
“不如唤另一个名字，‘彼岸花’。”
“正是如此，它美的妖艳，绽放在三途河的彼岸，是通往地狱唯一风景线。”
“这么说来，洛红叶同学已经死了么？”
“她只是枯萎了，等到适合的气候自然就会绽放。所以，现在您就乖乖闭上嘴让我捅几刀吧！”
话未说完，少女便朝男人飞奔过去。
那是如同离弦弓箭般的速度。
伴随着那嗜血的目光，以及野兽般杀意。
男人同样向前踏步，双手以缓慢的动作架起。
明明是少女的动作要更快，但男人的手却仿佛预测到对手动作一样，提前准备在刀刃的运行轨迹旁。
两拳迅速收紧，并不壮硕的胳膊却如同错杂的钢筋般卡住握刀的手臂。
“是我的错，是我把洛红叶同学拖连进来。”
“当初将仪式交给我的时候，您预料不到这种结局吗？”
“虽然对不起她，但为结束这名为‘恶’的螺旋，我所行使的‘恶’都是必要！”
“猫哭耗子！”
咔擦！
手上传来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
少女咬牙将悲鸣隐藏在喉中。
她展开掌心，手中寒刃随之掉落。
就在这一瞬间，任由手臂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她猛然蹲，用另一只手接住刀子。
然而，
“太慢！”
安格低喝。
伴随这个声音，胸口猛然传来窒息般的痛感，男人抬起膝盖重撞少女心窝。
意思甘甜涌上喉咙，少女吐出的鲜血洒在雪上。
彷如掉落的花瓣。
但安格却不会给她任何反应时间。
在少女被痛觉所填充思维的缝隙，他攥起拳，手上燃灼着火光。
朝那头颅毫不犹豫地挥下。
“嘭！”
手底传来确实传来破碎血肉的感觉。
但那戴面具的尸体却如泡沫般化成黑雾。
“是你太慢！”
身后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锋锐的气息锁定要害。
来不及转身，特性发动。
安格身后燃起火焰。
仅仅一瞬间，那偷袭的身影便化作虚无。
“啧。”用咂嘴表示对结果不满，半哭半笑的面具再次从阴影浮现。
“你的特性还真是方便呢。说起来你到底等什么？凭借‘无节制’所疯狂的火焰早就可以烧掉这座城市了吧！你……还在犹豫什么！”
“还不够！仅仅一座城是不够的！”安格张开手臂，脸上是传教士般的疯狂。
“上帝毁了索多玛，以此告诫人类，但这才多长时间？书上的故事还没有磨灭，人类又坠入其中。身负罪名而不知，肆意恶行而不止。唯有那一日（审判日）的到来方能洗脱世上的污浊。”
“你是等不及了，才忍不住抢在神之前动手吗？”
“任何种群都存在抑制力，他们会为灭绝的步伐进行中种种阻止。所以失败是必然，但如果成功，即说明有着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力量在帮助，换句话说我就是神意！”
“胡扯！与其想这些，为何不先想想把你自己的‘恶’给洗净？”
“是洗不干净的，像我这种人，最后结局就算坠入地狱也是美好的恩赐。”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但我不能到此为止，如果我停下又有谁来改变这脱节的世界？”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随口的一句应答，却令安格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
“能做到的话，由你做又有何妨？”
“……，你入了魔！”
少女如此断言。
她再次亮出寒刃。
对于已经疯了的家伙，已经不打算再过交流。
“是么……原来我入了魔啊。”安格脸上依旧是那纯真的笑容。
熊熊火焰燃起，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矗立在火焰中间，男人凝视带着半哭半笑面具的少女。
下一瞬间，抱着将对方从世上抹去的意志。
两人同时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