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的瞳孔瞬间紧缩，倒在地上的齐纪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静止在林桑的脚边，仿佛死神凝滞了他的时间一般。
“齐纪……齐纪！”林桑惊呼着摇动褐发少年过于纤细的身躯，但无济于事，少年好看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是带着最后一刻的惊诧大睁着。
并且似乎再也没有了自己闭上的可能。
林桑感到后背汗津津的，冷汗已经随着先于恐惧浸湿了林桑的衣襟。
但齐纪是「不死」。
就算是被刀伤穿透胸膛、就算是支离破碎，齐纪仍然会安然无恙地恢复成往常的样子。毕竟上次林桑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地上之后，齐纪却先于自己回到了医生的写字楼。
但这次十分反常的是，齐纪后背似乎被钝器所打击，仅仅是这样的伤口，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他还“活着”的意思。
林桑相信齐纪是绝对的不死，所以，齐纪这样做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
“下一个就是你。”
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透过那些还未装修的灰色墙壁进入了林桑的耳朵。
“请、请问我该怎么样？”
林桑鼓起勇气问道。
“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吗？”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男子，“我就知道那个小丫头不会跟我说实话的。她根本不愿意让我要找的人过来，啊啊，反正我也时日不多了，就这样最后疯狂一次吧。”
林桑皱了皱眉，他悄悄地瞥了一眼齐纪，却看到后者仍然双目无神地趴在地上。
现在基本可以把“敌人”——也许是向林桑喊话的年轻男子——从记忆协会的分解者们所敌视的“吞噬者”中排除，也就是说，他和之前要找林君哥哥的大姐姐根本不是一路人。
齐纪的「不死」对于那些可以通过记忆引发超自然现象的人们来说几乎人尽皆知，由此也可以推断出，这个男子有很大概率没有让林桑头痛的超自然能力。
那么对付普通人的方法——
果然只有报警了吧？
* * *
“你如果想要立刻去死的话，请自便。”
男人的声音在林桑的手机上显示出报警电话的时候说道——不知在哪里的他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这是林桑的第二个结论。
“或者说，你愿意让小姑娘陪你去死也行。”他在停顿片刻之后说道。
“他目前还不能伤到我，别在意我。”林君打字速度极快，一条新的信息出现在林桑的手机上。但纵使林桑瞥到了消息，男人也没再说什么。可能是看不清这样小的字体，也有可能是男子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他身上。
林桑轻轻点了点头。
“在6楼。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监控室。”
林君的信息出现在林桑的手机上，而这次，二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幸运。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脆响像是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在楼道之内。
“我是让你叫你哥过来的！不是让你给你小男友发求救信息！”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好啊，是你叫他来的，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把他……”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狠话，却欲言又止。但这也着实让林桑出了一身冷汗。
“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哥哥自己来呢——”
“对了！我们直播吧！”他更加疯狂，“通过网上最大的那个直播平台——”
林桑冷笑:“你这样做只会更快地招来警察。”
“哦?”男人阴阳怪气地笑道，“可惜就算是警察来找，他们也找不到呢。”
“为什么？”林桑事实上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明知故问似乎是装傻充愣的最好方法。
“尊敬的F小姐，现在是时候展开您说的那种让别人找不到的屏障了。”他似乎在跟某人通电话，只可惜杂音很多，林桑也无法听清对面人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
林桑终于找到了楼梯，他脱下上衣，蒙在脸上，只让眼睛露在外面看路。
“用直播嘛，他看到自己妹妹受伤的话肯定会来的，那个时候还要拜托您把他放进来了。”男人仍然恣意地聊着电话，林桑加快了脚步，向着六楼冲去。
“没关系的，您相信我。”
“嗯，空间子弹用了一颗，解决了一个不要紧的人，毕竟是您说的，有什么人进来就杀了他。”
“是个褐色长发的混血呢，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嗯？”
“您说您要过来？”
林桑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冲刺，蒙在头上的上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十分滑稽。
“好的，我在此等候您。”
又是一声轻微的脆响，林桑感到似乎有什么划过身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额前一直让自己感到瘙痒的长刘海，又再次变短。
而蒙在脸上的上衣，也变成了灰白色的校服上衣。
他的手中，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条状物逐渐成型——那是一把木质刀鞘被漆成黑色的古旧长刀。
* * *
“啊啊……我等你们好久了。”齐纪站起身，身上原来狰狞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愈合，“说起来，吞噬者们掌握的记忆结界的等级很高啊。”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有着猫耳兜帽的帽衫，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丝弧度。
蓝色的等离子态长剑不知何时开始在他手上闪耀着光芒，冰晶一样的质地的外壳再一次覆盖在了那柄造型优美的长剑之外。
* * *
“这里果然有问题。”身着白色长衫的医生眯着眼看着面前空旷得不正常的烂尾工地。
沈部长抽出来自己的折扇:“其实打开一个缺口的问题你大可以交给我。”
“那我们重新确认一遍战术。”医生说，“一会你来打开缺口，我靠感知力去寻找林桑。猫应该会和你里应外合——我相信他。”
“我身为部长，也相信作为搭档的你们。”黑发的女子拍了拍矮个子萝莉的肩膀，“就看你的预测是不是准确了。”
“林桑就是林君哥哥的事情吗？”医生的手中也凭空出现了一本古书，“但愿那孩子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毕竟他还有太多需要面对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