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远方，已经能清楚看见火光围绕着昔日和平的水都，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注目。
“糟糕，看来还是来迟了一步！”
要是天亮再出发的话，水都恐怕要从这个国家的版图上消失。一直驰骋沙场的凯尔，承认如此规模的城镇毁坏并不多见，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制定策略。
“六个人集中在一起的话，效率并不会很高。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分组行动。如何？”营救的高效率意味着能够拯救更多普通人民的生命。
“赞成。”
“对。”
“我没意见。”
“正确的策略。”
法拉赛恩也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凯尔指了指水都的标志建筑物，给人们一种一柱擎天的感觉的——水都时钟塔。“怨气从那儿散发出来，指领着恶魔军团。我和法拉赛恩就直捣黄龙，进攻时钟塔；翼和星河一队，从水都东门突进，那里居住的人民较多，应该为优先营救的地方；至于小……樱和小银，炼金术师工会是水都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而且离南门比较近，想必炼那儿的金术师们也在奋力抵抗恶魔，所以请你们从南门突进，并迅速到那儿增援他们。
最后……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立即行动。”
说完，他们便兵分三路，接近这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城市。
…
……
整个水都被一片恐怖笼罩。生灵涂炭。
到处逃窜的人民的悲嚎声、撕杀着手无寸铁的恶魔的咆哮声、以及火烧建筑的倒塌的轰隆声，如今都交织在这个原本安静和睦的水上之都。
任何一个还有点怜悯之心的人看到这样的惨景都不禁会感到心惊肉跳，尤其是对一个骑士来说。但是过多的止步感叹只会让牺牲者增多，没有迟疑，法拉赛恩的“迪兰塔尔”已经紧握在手，把挡在他前方的恶魔都一一用锐利的冰刃将其撕碎。
凯尔没有猜错，时钟塔果然是恶魔的集中之地，其恶魔的密度比人口密度还要大许多，灰黑的雾气分散在黎明的天空，指挥着恶魔。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使他们俩一刻也不能松懈。
头领所在之地必定士兵众多。
凯尔不断挥出带有魔力的白色风刃，杀得眼睛通红。
法拉赛恩显得非常在意在时钟塔里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即使剑风依然凌厉，但是也掩盖不住他那份焦急。他不断地回头瞧一下身后的塔，要么是零在里边指挥恶魔的战斗，要么是另外一个人--也许就是他正在寻找着的、那次在赤沙之庙里间使出终极冰系魔法的、法拉赛恩曾经的老师--圣泽尔菲斯先生
但是塔的入口被漆黑的影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令人一步也不能靠近。
“菲莎——”凯尔喊出了法拉赛恩的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名字。
法拉赛恩把头一扭，手中的冰剑并未有停止挥动。
“待会我用‘裁决之雷火’破坏塔门，顺便帮你开条道，然后你就立刻冲进去吧！”凯尔清楚他很在意塔里面的人。他这么提议道。
“……”
“‘他’——你一定有什么想要问他的吧。去吧！圣剑保佑你！”
凯尔已经把银色的圣剑高高举过头，浮游的白色光子围绕着他的身旁，驱散了灰色瘴气般的浓雾，被旭日染红的黎明的天空出现在凯尔的头的上方。
“轰------！！”
凯尔的元素圣剑射出的光束，像怒吼的龙卷风一般卷袭大地，把所有碰着白光的物体都瞬间燃为灰烬。从凯尔到塔门的两点一线之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白光吞噬得一干二净。此刻，时钟塔的黑色大理石大门已经变成了粉状碎片。
“去吧！毫不后悔地去吧！”
法拉赛恩点了点头，便收起剑，像深海潜行的黑色剑鱼一般，快速窜入时钟塔破碎的入口。
光束把炫目的光也把仍未褪去所有黑暗的黎明的天空染白，昭示着白天的降临。
…
……
漆黑的凶魔群紧紧包围了残喘的炼金术师工会。所有的炼金术师们已经死守他们最后的根据地多时，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增援上。
眼睛通红的凶魔像一群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疯狂地挥动爪子攻击炼金术师们，并不断把它们的包围圈慢慢缩小。
突然，正苦苦抵抗的炼金术师们与凶魔之间，一团水雾毫无预兆地扩散开来。凶魔眼前被青蓝的水雾遮住了视线，顿时疯狂起来，挥动骇人的尖爪试图赶走面前的障碍。
“这是水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炼金术师马上意识到是自方的增援赶到了，便提醒道：“大家快退到水雾里边！”
很快所有人的身影都隐没在水雾中。在这治愈魔法的范围之内，他们的魔力渐渐得到恢复。获得了一个如此难得的喘息的机会，所有的炼金术师们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静静等待一次偷袭恶魔的机会的出现。
水雾之后，数百片樱花瓣飞舞而出，急剧盘旋落下，以豪雨般的气势大范围地攻击这堆漆黑的杀人兵器。
“特技——樱花乱舞！！”
这招范围魔法攻击威力不弱，旦对密集的恶魔群非常有效，很快受伤的凶魔群退后到了好几米远。
“炼金工会的大家！都没事吧？”
“大小姐！是大小姐！”
渐渐两个少女的身影隐隐出现在水雾中。
“大家！没事吧？”小银焦急地问。
炼金术师的目的多在于“制药”和“改造”，很少参与战争，所以并不是专门对抗恶魔的士兵，所以炼金术师的战斗力比较低下。小银担心的就是这个。
“嗯……没什么事……不过有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是吗！那么应该优先救援伤员啊！小樱，你来帮帮我吧……”
“等等！”小樱突然打断道。
“什……什么？”
小樱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又显得极其不寻常的气息慢慢靠近。
随着不明气息的不断靠近，小银也感觉到了。的确，这气息非常熟悉，除了“她”之外，估计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周围潮湿的水汽在小樱的手中凝结，形成一把被金色条缠绕的海蓝色巨弓。
一股紫黑之气以极快的速度横面而来，把笼罩着大家的水之保护罩切开。
“……来了！！”
果然，是穿着紫黑色轻铠甲的零持着太刀出现在众人面前。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表情，但是却丝毫未有盖住四处扩散的杀意。
很久没有见过零的小樱此刻暗暗吃惊，没想到相隔不久，零简直变了个模样，虽然她很清楚零一定是受了什么影响。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与其应战。
“暗·红莲！”零手中的暗无光辉的太刀刹那间变得通红，诡异的气息越发地明显，人未先动，杀气就已经冲了过来。
“华、炎、幻、灭、杀！”
解放了武器的魔力之后就立刻使出强大的特技，看来面前已经黑化的对手想速战速决。
像是无数的妖魔鬼怪在吼叫一般，大地被撕裂，从裂缝中浮出大量暗红色的粒子。
小银退后几步，以平常说话4倍的速度在吟诵咒文，力求在零攻击之前完成防御结界——水幻结界。多亏还有残余的水雾在，使得结界的构建事半功倍。
水元素与火元素不断高速相碰，分厘不让，就像一把锋利的钢刀在切割同等物质做成的钢球一样。周围看不见的能量不断给两方施压，都喘不过气来。
小银听说过法拉赛恩对这招的描述，对于破坏力如此之强的物理魔法，她也不是很确定是否能抵挡得住。不过如果这个抵御结界能够支撑到小樱发动特技之时，就绝对有希望。
小樱手持之弓泛着蓝光，周围又一股新的魔力波动出现。
抵抗零的攻击所消耗的魔力比想象中的要快，小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痛苦之色。
而零的魔力供给却没有任何减退，黑暗的魔力因子像洪流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
然而，零却毫无预料般地突然收起了太刀，退后了几步。
“什…什么？”
大概是零预测到了小樱将会使用魔法特技，她突然停止了正面强攻，改变了策略。
现在零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强夺藏在炼金术师工会里的水之魔力石——海念石。现为“六贤者”的人偶的她，虽然只会机械地进行强夺掠杀任务，但是以前的魔法修为和机智的洞察力并没有消失，而且黑暗的力量和零的觉醒能力“灵魂同调”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可以说，现在的被邪念石侵蚀的暗化零比起以前来实力增强了数倍之多。
暗化零一蹬脚跳上空中，跃过他们，站在工会的屋顶上，虽然充满杀意的双眼被黑色眼罩遮盖住，但是仍然看得出她在用嘲笑的眼光俯视着这群炼金术师们。
她忽然对空一劈，由黑色和紫色的魔力元素凝结成的巨大气刃又再次袭来。其速度之快让小银无法立刻再次展开结界，眼看就要来不及了。突然——
“真-华之水幕！！”
这时候小樱的身旁蓝光淡起，水纹荡漾的影子浮现了出来，接着一堵深蓝的巨大水墙拔地而起，在千钧一发之间出现在黑色剑刃的攻击轨道上，挡住了这一攻击。
两种魔力元素在不断冲撞着，连大地都在因此而颤动。
但是没有多久，水墙就被黑暗物质吞噬，开始瓦解。
黑暗的气刃也承受不住这冲击，积聚的黑暗能量瞬间爆发出来，化成微粒吸收了周围的光芒，把空气染成了浑浊。
黑色粒子像灰尘般飞舞，遮住了天空。小银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
***
法拉赛恩快速行走在黑暗之中，阴森的青绿色的晶石发出的点点光辉只能够让人看清地下的裂痕。
一个月前，他被骑士团任命为临时大将军——一个仅仅是用来套在名字后面而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的称呼，执行着搜寻圣泽尔菲斯的任务。经过了许多的波折，他终于来到了这一步，终于有机会和圣泽尔菲斯老师对峙。
师徒关系的两人，如今就要变成敌对关系了么，法拉赛恩有点自嘲。
必须要用手中的剑，去打败自己的恩师，曾经传授自己一切绝技的恩师？他有点迷茫了。
就这样想着想着，一点亮光出现在不远处的尽头。
***
阻挡了前方视线的黑色粒子终于有散去的迹象。待小银再次睁开双眼时，零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樱，零呢？她到底哪里去了？”
小樱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零特意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她仔细地想了想，难道炼金术师工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她来的吗？……
小樱和小银突然灵光一现，异口同声地惊叫道：“海念石！！”小樱有从法拉赛恩那里听闻过，暗化之后的零一直在寻找着一类叫做“念石”的石头。
“看来她已经进去工会里了！！”小银说完，用手指着工会三楼楼顶的大窟窿——三楼正是放置海念石的地方。
“绝对不能让她到三楼宝库里间找到海念石啊！”
她们俩没有暗化零那样一跃就到三楼的弹跳力，所以只好从工会里仍没受损的楼梯上去了。
待到她们上到三楼的时候，看见暗化零已经从被打烂的宝库门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颗不规则形状的深蓝色石头。
“零！”没等小樱说完，暗化零的阴森的气息已经杀到面前。
“消、失、吧！！”刹那间，无尽的红色映入眼帘，暗红笼罩了整个楼层，沿边的窗户都被冲击得“劈里啪啦”地破碎，红光从窗口喷射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大小姐！！大小姐！！”听见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外面的炼金术师们都焦急地喊道。
随后一声巨大的响声“--轰隆！！”暗化零的红光一击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工会楼层倒塌了三分之一。
***
从狭小的暗道出来，在这个大空地内一排散发着青幽之光的巨大晶石令法拉赛恩感到非常刺眼。
但是，挡在他面前的魁梧的黑色的身影，占据了法拉赛恩的眼球。
圣泽尔菲斯背对着法拉赛恩，目光没有离开过他面前那灰色雕像。
话说这个雕像约有三米高，展开鸿翼的狮鹫圣兽“古莉芬”被雕刻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非常细致；骑在背上的骑士更是精细，它戴着一副宛如青面撩牙的面具，高举利剑，仿佛是指挥一名着精英军团的将军。
“老……老师。”法拉赛恩有很多问题非常想问面前这个男人，但还是强压下心里激动的情绪。
圣泽尔菲斯先生缓缓转过头来，一股寒冷的光芒从他眼里透出。
“哦？你来了？”
他说话没带任何感情，声音更像是冰冷的石头在撞击一般。
“看到这雕像了吗？菲莎。这就是统括‘六贤者’的暗之将军——佛雷德。”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带着丝毫的敬畏感，反而像是介绍着陌生人一般。
“这就是你的主人么？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骑士团？老师你为什么要加入‘六贤者’！？”
圣泽尔菲斯沉默了一下，然后平静说道：“哼……我劝你不要了解这么多。这个是你所不能触及的危险组织。”
“不要了解这么多？”
一听到这里，法拉赛恩想起了这些日子来不断追寻着六贤者的理由，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烈反驳道：“我也有不得不追寻六贤者的理由！雪莉在他们手里，现在我必须要救出她！”
圣泽尔菲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地激动，“是吗，你就这么想救那个女孩吗？那么，就先通过我这一关吧！”老师右手空中一挥，蓝光一闪，青色冒着寒气的长剑便持在手中，“你不会像上次一样好运的了，这回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看情况，法拉赛恩不得不与他的老师一战。
无可奈何，真要和自己的老师一战吗？
如果这是命运的话，那么，我必须做出抉择。法拉赛恩想道。
于是，他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原本清澈如湖水的眼瞳里也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气。
“这就是回答么……那么……无论是谁，挡在我面前的，都……一、律、消、灭！”
法拉赛恩的手遮住了右边脸颊，忽然红色的光从指缝里透出，右边脸颊上多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弯曲咒纹！
***
——“小银？小银？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小银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太好了……”小樱终于放下心来。小银抹掉脸上的灰尘，一脸忧伤。
“零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呢。”小银叹了口气，开始有点气馁了。
“小银你不要这么说啊！”小樱严肃起来，碧绿的眼瞳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还在奋战着呢！我们怎么能认输呢！更何况……现在也只有我们能够救阿零了！”
“是……是啊……抱歉，我遇到这么一点挫折就气馁了呢……”
“不要紧！！只要是我们俩的话没问题的！”小樱浅浅地笑了笑。
“小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