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总管一脸懵逼。
连着边上那个像是油尽灯枯的、只用一口气吊着的女子也是一脸懵逼。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引得张大总管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给她顺气。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么做的时候，看得赛如月不好意思起来。
她明明是来抓贼抓脏的，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倒像是一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赛如月反而搓了搓自己的鼻子，四下看了看，差点喊出一句，要不你们两个继续，我先走开一会儿再回来一趟。
还是张大总管开了口：
“小月月你瞎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你的那个？”
赛如月竖起了自己的小拇指，勾了勾。
“说什么胡话，这是我义妹！”
张大总管看上去是个粗人，瞪圆了双眼活像个张飞显灵，粗厚的双唇不知道是被气得发抖还是因为这个形容太可笑而忍不住笑起来：
“你跟踪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告诉你，我可看见你从老鸨房里出来，又去当铺还钱了，这你可跑不掉。”
伶牙俐齿的赛如月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下意识地躲到了宿成乾后面，却仍不死心地探头说道。
张大总管沉默了。
像是被说中了痛处，拉下了脸。本来黑灰灰的房间里，就看不太清楚这个人的神情，这一下子显得更加阴郁可怕。赛如月吞了吞口水，张大总管幸运值比她赛如月高，打起来她肯定打不过。
她一个人可不敢跟过来。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有宿成乾在啊。
赛如月便推了推宿成乾，宿成乾被推得上前一步，挡住了那晦涩不清的眼神。她手上就像是有个坚固的人肉盾牌，声音还支支吾吾地从宿成乾身后传出去：
“你、你冷静点啊，我、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可带了我们护卫过来的啊！你看看这个人，他、他可是能跟100个人打架的啊！”
张大总管举起了握紧的拳头，眼看就要召唤出个什么幻灵，却憋了半天将那拳头重重砸在床边，叹了一口气。
“是我没用，还是被发现了。”
他痛心疾首，用厚实的手掌捂住了自己宽大的脸：
“我是偷了妈妈的东西，但那是因为闭月九死一生，实在需要钱买药。我——！我情急之下也是无可奈何！就当我跟妈妈借了钱罢！”
从那厚实的手掌之中抬起头来，这张大总管竟然也是一脸痛苦。最近做贼心虚，自己都要把自己逼进入牛角尖。但是他还有人需要照顾，又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心软脆弱的一面。
被叫做“闭月”的女子眼中泛起了泪光：
“力哥，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我还不如去了，你就不用做这种事情了……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个完整，眼泪还没有落下来，闭月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用力地咳起来，连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张力张大总管赶紧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眼神一时间仇恨起来：
“都是那个王八蛋害惨了你！都是他！大哥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我要是不把他扒下一层皮来，我死不瞑目！”
闭月赶紧捂住了张力的嘴巴：
“力哥，那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人！我、我自己蠢，才信了他。最后遇人不淑，也不过是自己的种果子自己吃了罢了。我一个人连个幻灵都召唤不出来，生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累赘。你从掮夫手中救下了我，已经对我是莫大的恩典。别让我拖累你了！让我死吧！”
张力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还没有出口，却被一旁的赛如月打断道：
“你这说是什么话！”
赛如月原本是躲在宿成乾后面听张力张大总管和这义妹聊天，却终于在听见“一个累赘”的时候忍不住跳了出来，脱口而出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倒是吓了张力一跳。
只见赛如月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生命有多可贵你长这么大了还没明白过来吗！这世界，有一线生机你就得死死抓着，哪怕就是苟活也得活下去！什么乱七八糟酸溜溜的腔调，你当你自己是谁啊！你有几斤几两能拖累到别人啊！别把什么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你以为你是菩萨吗！现在菩萨都不这么尽责了好吗？！”
闭月被这喝声惊得呛住，打了个嗝。
“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张力安抚地握住了闭月的手，反过来责备地看着赛如月。
“我——！”
眼看赛如月又要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蹦出一串话来，却被宿成乾抬手一拦。只见宿成乾用“那个……”开了头：
“那个……刚刚如月说的话，我来总结一下。”
“啊？”
张力、闭月、赛如月三个人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说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话，不管是拆开来听还是连在一起听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里需要人总结的地步。
便见宿成乾干咳了一下，才像一个攒着冷却CD终于可以发大招的人一般说道：
“咳……谁害惨了你——我们就去找他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