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联系

作者:星辰与月 更新时间:2011/5/17 16:51:08 字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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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历273年(按照帝国纪年法)

中华联邦,红旗省,征途城。

4月26日,中午11:00(一周后,中午)

吴岩松从一堆文件里痛苦地醒来,发觉自己在办公室的桌上再一次

睡着了,更糟的是,他还没有完成手头几个案子的起诉文档。

“阿伊,”这位年轻、事业不算怎么成功的私人律师咽了口唾沫,

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些能刺激神经的饮料:“麻烦你为我冲一杯咖啡

。”

“吴先生,你又在办公室里睡着了。”负责打扫办公室的,是一名

叫做阿伊(简称)的黑人妇女,她身材矮胖,但从未抱怨过一句工

作辛苦的话,也没有要求加过一次工资:“难道那些大公司的坏人

已经藏在你家门口伏击了吗?”

“或许吧。”吴岩松苦涩地说道——阿伊是一个好人,一直支持为

那些被大公司迫害的贫困人民打官司的吴松岩,并尽心尽力地照顾

大学毕业后就不擅长应付生活问题的年轻律师(无论有没有拖欠工

资),很多时候,吴松岩感觉阿伊比自己更配得上“好人”这个称

呼。

“那家公司——‘天之扉’,它又赢了。”结果热腾腾的可可咖啡

,吴松岩道了一声谢谢,却没有急着喝掉它:“我和贫民律师联盟

事务所的人达成一致,好不容易联合了这座城市里另外七家烟草公

司的高层干部,达成了联军,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天之扉’雇

佣的律师比七家烟草公司加起来还要多出一倍,它为了这个案子打

官司花的钱就远超过能获得的经济利益,更绝的是,它买通了法官

。”

吴松岩禁不住去回忆那个狂妄自大的法官判他和他的同事藐视法庭

时候的扭曲表情,暗自揣摩他到底收了多少斤的钞票。

“我就说过,那些大公司不值得相信,”阿伊摇摇头,一副“我就

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它们都是压榨民生的榨油机,比外国公司

好不了多少。”和以往一样,一点也不明白案情历程的黑人妇女发

表自己一贯的评价:大公司没好货。

“至少它们没有做出危害这座城市的事情,只是单纯地为了自身利

益,适当进行剥削与控制”吴松岩揉着太阳穴,尽量不去想那些让

人心底发寒的资料内容,“而‘天之扉’。。。。。。。这家公司

很特殊,它是帝国的一条触手,从世界的另一端、越过大洋伸来,

已经爬到了中华联邦的内部,深入的太过分了。。。。。。。”

“我们总有一天会让它们都‘吃不了趴着呕的’,”阿伊用自己还

不熟悉的中文俗语安慰老板道:“吴先生,你是个好人,应该坚持

下去,但不要太强迫自己了。”

年轻的律师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他看着辛勤的黑人妇女打扫完

房间,向他鞠躬离开,再一次为这个世界上有种族歧视这种不平等

现象感到厌恶。。。。。。就在他快把那家公司——天之扉,和不

少黑人偷渡案件联想起来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打断了他的思路。

“征途城,‘爱莫能助’民间律师事务所,我是律师吴松岩。”他

说,心想这会不会又是一通浪费话费的恐吓电话。

“吴,松岩。我看了你侄子的博客,也知道你父亲的事情,”电话

那头,如吴松岩所想的一样,是经过变声器加工的扭曲杂音,辨不

清男女老少:“我手里有能证明你父亲那场车祸是人为的证据,”

声音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可以把你梦寐以求的这份资料交给

你。”

吴松岩的脑袋像是被万斤大锤狠狠砸了一下,以至于他不得不紧紧

抓住话筒,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你是谁?

”他问,心里担心这不过是一个玩笑,或者陷阱。

对方沉默了,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者说不打算回答。

“你必须要让我相信,我们才能说下去。”吴松岩喘了口气,感觉

心脏在激烈地跳动:“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姓名。。。。。。假名也

行。”他补充了一句,不敢失去这个可疑通话对象。

“叫我‘洗衣板’好了,”电话那头的电子音显得有些无奈,甚至

透露出几分自嘲——这说明对方是个感情蛮丰富的家伙,不像是威

胁电话的发起人。。。。。。“听着,吴,松岩,我知道你正在做

关于‘天之扉’的私人调查,你也是在这座城市过去历史里,唯一

一个敢于抵挡‘天之扉’数千名律师轰炸阻碍,把它逼到法庭最后

判决的人。”

“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付诸东流。”吴松岩苦笑道——他早就料到

了这样的结果。

“重点在于,你这么做了。”洗衣板(吴松岩认为自己应该没有听

错)强调道,一字一顿:“你有这种勇气。”

“我正在做‘天之扉’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调查,有什么可以帮助

的吗?”吴松岩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说你只是来专门刺激我的

,拿我父母的事故来骗人?”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太可惜了。”洗衣板干脆地说道:“我知道

的关于‘天之扉’非法交易的事情比你这些年来收集的资料还要多

一百倍,你侄子最近在校网博客上公布的那些军事行动——‘天之

扉’接管南海省南部几个岛屿、在中华联邦东海收购战略小岛、招

募雇佣兵与中华联邦和谐部队统一行动。。。。。。。在我看来都

不过是冰山一角——甚至连一角都算不上,吴,松岩——你知道自

己真正的对手是什么怪物对吗?我知道那只怪物的秘密,而且我可

以把它们全部告诉你。”

“那只怪物——帝国?”吴松岩屏住了呼吸:“你难道是帝国的。

。。。。。”

“别说出来,哪怕在中华联邦的总理办公室里。”洗衣板半开玩笑

半威胁地说道:“要是你拿到我的资料,只需要把它们复印一百份

然后打包从直升机上扔下去,‘天之扉’就会完蛋——铁打的完蛋

,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它所有的主要经济部门会在第二天关门大

吉,全世界的分公司都要在第三天倒闭。”

“我可以向法庭申诉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必须见面。”吴松岩聚

精会神,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皮肤上甚至鼓起了因为兴奋引发的

鸡皮疙瘩:“我认识很多在传媒方面有影响力的人——李维精,他

是这座城市的狗仔之王,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扳倒天之扉——”

“好好冷静一下你的头脑,吴,松岩律师先生,”洗衣板的声音毫

无变化,反而多出一丝厌恶的语气:“你知道自己在冒着多大的危

险,实话告诉你,我曾和你致力于相同的事情,但现在,我失去了

一切。你的敌人绝对不会安分地坐在法庭上和你规规矩矩地分出胜

负,就算中华联邦的总理介入,举着牌子宣布与其抗争到底,它们

也毫不畏惧,那只怪物为了保护天之扉——它的这根最长的触手,

以前曾把整支航母舰队开进你们的海域,以发动全面战争为要挟逼

迫联邦政府收手。我们是在互相利用——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来让天

之扉完蛋,好让我可以松口气继续活下去。”

吴松岩看着话筒好一会儿,好像希望自己可以看到电话线另一端洗

衣板的真实表情:“你要我帮忙公布那些资料、扳倒天之扉,为此

你会把我父亲那场事故是人为的证据——铁板一样的证据交给我吗

?”

“我甚至可以嫁给你,只要你没死,而且把资料成功公布出去的话

。”洗衣板的话一下子变得非常急促,仿佛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你我会尽快联系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做’还是‘不做’,再

不要跟我讲什么‘安全保障’之类的屁话!”

说完,洗衣板——姑且认为是女性角色的她,“砰”的一声挂断了

电话。

吴松岩放下话筒,感觉激动与恐惧一起想自己袭来,他的脑里急速

闪过自己搜集的资料:数不清的黑市毒品交易、走私枪支的违法渠

道、高价收购国土的莫名举动、海外的秘密岛屿开发、城市部门的

大力渗透。。。。。。。所有能在三流英雄漫画和一流经济入侵提

案例发现的事情,都可以在‘天之扉’的行动里找到,这家跨国公

司的触手伸遍全世界,但它自己也仅是一根强壮的触手,这个世界

上有成千上万家跨国公司,但只要被那只怪物收购或者击垮,就变

成被触手卷死操控的木偶——所有触手的那一头,是共同的大脑,

共同的主人。

——帝国。

吴松岩闭上眼睛,让自己在黑暗的世界里放松神经,尽情发散思路

:他不是神人,也不是什么政治家,但他有着得到过市长和狗仔之

王这样重量级人物认可的敏锐嗅觉:中华联邦或许在军事力量上并

不畏惧可怕的帝国,但却无法在这种无形的经济战争里取得胜利—

—帝国的恐怖阶级制度、那看似腐朽却牢牢把握着统治权,中华联

邦的各大公司企业,之所以无法在正面商场上赢得胜利,因为它们

的对手:那些来自大洋彼岸的跨国公司,背后的老板就是那该死的

帝国皇帝。

金融界有这样一句冷笑话:杀死中华联邦的总理,对亚洲经济体系

毫无冲击;但帝国的皇帝打一个喷嚏,整个世界都会陷入经济危机

——不过这些与吴岩松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就算平日

里表现的再如何公平正义,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高级

研究家费尽心思想明白帝国那种让人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的政

府控制企业经济的制度是如何形成的、那些联邦高管渴望搞到手的

政府控制经济方式——吴松岩毫无兴趣。

但当他睁开眼,看到桌子上自己家庭的照片:他的父亲、他的母亲

、他的弟弟和妹妹。。。。。看着所有死在当年那场车祸里的家人

,他就无法原谅天之扉,原谅那些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原谅

。。。。。。帝国的皇帝。

如果洗衣板说的是真的的话。。。。。

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吴松岩抓住了话

筒,用下定决心的语气说道:“洗衣板,我决定了,你说吧。”

“洗衣板?”电话那头,传来一名中年男子惊讶的声音,“吴松岩

先生,是你吗?”

吴松岩拍了拍额头,有种撞墙的冲动。

“我是,真抱歉,我在——等一个家具商的电话。请问您是哪位?

“刘舒其,你应该认识我,我是你的朋友•市长林星辰的老校友,也

是这座城市现在的副市长,”电话那端的男子笑了笑,似乎察觉到

吴松岩的不自然:“无需紧张,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希望可以和你

碰个面,在一起吃段午饭,就像我和你父亲以前那样。”

吴松岩的嘴巴突然不受大脑控制,“我有时间,先生。”

“很好,中央区和平路街23号,有一家叫‘安心’的饭馆,很实惠

温馨,咱们现在出发,在那里见,放心由我来请客,如何?”刘舒

其的话风趣且机智,但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的,先生。”

吴松岩第二次放下电话,他对那个男人给自己打来约午饭的电话赶

到不可思议:刘舒其是征途市的副市长,也是林星辰的死对头——

两人曾一起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但他们间的关系确却是帝国与中华

联邦的翻版(众所皆知,毫不夸张),刘舒其在这座城市里的影响

力仅次于正市长林星辰,甚至有人说:刘舒其和中华联邦的高层有

特殊关系,他本人可以控制中华联邦十三省之一的红旗省部分地区

,甚至可以与一些中华联邦的最高层会面、乃至于平起平坐——所

以理所当然的,他能做到很多林星辰都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这个在这座城市、这个省份、甚至这个国家政坛上都有一席

之地的男人,亲自打电话给自己,约默默无名的民间小律师出去吃

个午饭,还是由他来请客。

吴松岩突然感觉自己置身的这个世界变得不真切起来。

国际历273年(按照帝国纪年法)

中华联邦,红旗省,征途城。

中央区和平路街23号, ‘安心’饭馆

4月27日,中午11:20(20分钟以后)

当吴松岩喘着粗气迈进‘安心’饭馆时,刘舒其已经在包厢里点菜

了,年轻的律师被房间门口护卫的两尊门神大汉示意保持一定距离

,直到刘舒其亲自出来才放行。

在最近的市长竞选中,刘舒其处于明显的下风,但他似乎并没有被

这种失败所困扰。

“真不好意思,不过眼下风声正紧,林星辰正在为他儿子那起城市

黑道斗殴事件打官司,而大部分市民都以为我要借此打击他、一边

精选下一任市长职务。”刘舒其哈哈大笑,拍了拍吴松岩的肩膀:

“别紧张,年轻人,我还没有自私到拆散一个幸福的家庭——林星

辰对你而言是人生的导师,对我而言则是曾在一条战线上奋斗过的

亲密战友。”

吴松岩有点受宠若惊,刘舒其穿着帝国的西装——这位在经济路线

上倾向于支持帝国大公司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和他同岁的正市长•

林星辰要年轻得多、也风趣的多,怪不得那么多传媒(狗仔之王•李

维精的报纸除外)形容他“平易近人、更有领导者魅力。

眼前一花,吴松岩发觉刘舒其的亲切形象与‘天之扉’扶持的那些

政治角色、那些亲近帝国、为中华联邦执政传统派所不耻的官员们

,格外相像。

“刘先生。。。。。。”

“叫我前辈就行了,我也方便直接称呼你松岩。”刘舒其微笑着打

断道,“大学毕业后我也干过几年民间律师,后来才跻身政坛。”

午饭上来了,是一盘金黄炒蛋,吴松岩盯着这道再简单不过的家常

菜,心里在想它刚才经过了多少道安全检查:敏锐的毒素探测针、

特殊的激光扫描、从里到外的透视处理。。。。。。从最微乎其微

的毒药到恐怖袭击的纳米炸弹,重重检查以后,才被端上饭桌。

吴松岩从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当一个人要为他饭粒里是否藏有纳

米毒粒而终日提醒吊胆时,他还能不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松岩,我就直接说了。”时间精贵的副市长咽下一口炒饭,请快

地说道:“我听说你在调查‘天之扉’的某些交易?”

吴松岩深吸一口气:刘舒其的话正如他所想,“是的,”他回答道

,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至于过于扭曲,“前辈。”

“做的好。”——双手合一,刘舒其下面的话完全出乎吴松岩的意

料:“你做的很好,那些外国的大公司——像天之扉一路的货色,

全是该关进收容所给城管教育的垃圾。”吴松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

名中年男子破口大骂自己的资金援助方,无法做出对应的回复:“

我注意到你在做的工作和你所致力搜集的资料——不得不承认,我

敬佩你的勇气——那些个王八蛋公司,它们全都该下地狱!”

“。。。。。。我会和你站在统一方战线,松岩,我会向那些跨国

大企业:三星、港湾、佳宜开展,我来这里,只是希望得到你的协

助——加入我,咱们一起让它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松岩感觉喉咙有点干燥,不禁咽了口唾沫,他正要点头答应刘舒

其——耳边却想起了半小时前,那通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恶作剧的匿

名电话•洗衣板说的那些话。

【。。。。。。你不知道自己冒着多大的危险,实话告诉你,我曾

和你致力于相同的事情,但现在,我失去了一切。你的敌人绝对不

会安分地坐在法庭上和你规规矩矩地分出胜负,就算中华联邦的总

理介入,举着牌子宣布与其抗争到底,它们也毫不畏惧,大洋彼岸

的那只怪物•帝国,为了保护天之扉——保护它的这根最长的触手,

曾把整支航母舰队开进你们的海域,以发动全面战争为要挟逼迫联

邦政府收手。】

“也包括天之扉吗?”吴松岩瞪大了眼睛:“还有它现在正在做的

那些事。”

“天之扉?。。。。。。当然,我们迟早要料理它。”刘舒其挥了

挥手,像是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它比其他跨国公司要大的多,

和政府的解除也要亲密的多,没有那么容易被扳倒。”

“但它与帝国的关系也最深!扳倒它们就相当于砍掉帝国的一条大

触手!”吴松岩感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刘舒其借机想引开话题,

但被一直关注着点的他看穿:“现在,它甚至开始收买我们国家的

政治官员!”

刘舒其放下刀叉:这名亲近帝国的重要人物,从来用不好筷子:“

松岩,那不是收买,只是一定程度的政治捐款。。。。。。”

“今年新入党的一百四十三名中华联邦大会堂议院里,有超过一百

人——超过一百人的竞选资金直接或间接来自同一个地方。”吴松

岩举例反驳,心里却愈发绝望。

“来自哪里?天之扉?它可没有这么做,明里暗里的交易记录上写

的清清楚楚,松岩,你需要冷静下来。。。。。。”

“来自数不清的跨国大公司、合法民营企业、慈善机构捐款——来

自这些从法律上完全正确——但却被共同主人在幕后控制的势力—

—来自•帝国!”吴松岩最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言语间的愤怒却

无法掩饰:“我无法、无法忍受这种入侵国家统治体系的行为,前

辈——你应该向那些公司企业——以天之扉这样的跨国垄断公司为

代表,宣战。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接受那些名正言顺的汇款收据支

票账单、然后出卖自己的同僚!”

“我相信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富有远大的目光,他们是真正的正义无

私,团结一致,按照‘四个代表’的思想引导中华联邦走向光辉的

未来。”刘舒其这么说道,却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

“要是我们的领导人连自己身边的同事都无法信任,他们还有什么

办法团结一心?”吴松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全明白了,

刘舒其约他出来的意图,虽然还不知道与“洗衣板”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刘舒其把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却不知道他手里可能很快就可以掌握引发一场金融大爆炸的资料。

——只要那个女的,洗衣板,她没有骗自己的话。

下定决心的吴松岩推开椅子,把一张中华联邦的纸币放在桌上——

他无法接受眼前这名被帝国贿赂的政治家的请客费,选择转身向包

厢出口走去。

“松岩,”背后传来中年男人略带疲倦的声音,渗着一丝无奈:“

不要被感情迷惑,被人用你父母的事情所利用,要看清楚前面的路

。”

吴松岩面色一僵,但没有停下他的步伐,因为他在很多年轻,亲眼

目睹父母那不成形尸体从燃烧的汽车里被救援人员拖出时的一幕起

,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哪怕前面是悬崖峭壁,他也不会停止冲锋。

“我知道,您其实从未喜欢过林先生。”最后点破了刘舒其与林星

辰之间的真实关系,吴松岩间接告诫了他自己的战线。

“你和他在这点很像,都不爱听别人的劝说。”刘舒其苦笑着,似

乎微微叹了口气:“从来。”

吴松岩什么也没有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国际历273年(按照帝国纪年法)

中华联邦,红旗省,征途城。

郊区,某偏僻地域的别墅内。

4月27日,下午4:25分。(几个小时后)

“那个屁股上还没长毛的小杂种,我要叫他付出代价!”

阿曼瑟抬起头,对着位于黑暗里的神秘男子,这么吼道,但在他全

身上下打满绷带的情况下,反而显得底气不足,虚张声势。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却小了许

多。

几个小时以前,这位曾在征途市整个地下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

,输掉了他花费全部积蓄投入的一场官司——那些该死的陪审团、

该死的法官、该死的律师——尤其是那些见钱眼开的西装败类,他

们甚至在法庭休场时间里,全部联合起来,义正言辞、苦口婆心地

对他说道:“阿曼瑟先生,就算你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证明自己说

的都是实话,也也赢不了这场官司。。。。。。。还是放弃的好。

黑暗里的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暴露出他过于年轻的事实,他操着一

口流利的帝国语,却带着明显的中华联邦发音习惯:“我告诉过你

,那个男孩的父亲•林星辰是这座城市的市长,他的死党•一个叫李

维精的新闻编辑,掌握了狗仔队与媒体的眼球,你赢不了这场官司

,因为没有人愿意帮助一个黑道对抗掌权者。”

阿曼瑟咬紧牙关:“可那个家伙他确实把我的手——把我的全身的

骨头给错位了!”

年轻的男子轻声说道:“阿曼瑟,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尤其在你

我所处的世界里,事实是怎样的并不重要,民众并不关心有多少人

被冤枉,”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联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只要这些被冤枉的人与他们没有关系。”

阿曼瑟痛苦地呻吟,似乎无法承受失去一切的风险。

“大人,您得帮帮我——我不可以再输了,”这个不过三十来岁、

正当壮年的黑道汉子,捧着脸,颤声说道:“我已经输了一场官司

,再这么下去还会输更多,然后整个城市的黑道都会以为我们您—

—被组织抛弃了,警察局的新局长会开着警车闯进我家把我逮捕、

其余眼馋我地盘收入好的家伙也会砸了我的场子,连移民局的那帮

废物都会翻出我十几年前偷渡到这里的案例来抓我。。。。。。那

我就完了,我的女人,我的店子,我的人生。”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恐惧:他在输了几个

小时前打的那场官司以后,曾意图找一波人,要几把枪——他向那

个中央区的黑道首领•晨权求援,因为阿曼瑟曾亲眼所见晨权当着他

和他义子(那个瘦削男孩晨初)的面,用皮带抽死一名胆敢多收税

的税收官——但是这些人、包括不可一世的晨权,全都无一例外地

对他说了同一句话。

——亚当要见你。

这座城市的黑道,无论正邪大小,无论亲近中华联邦还是暗中支持

帝国,在那一刻仿佛全度变成了绑在线上的木偶,线的另一端就在

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男人手中,这个男人——或者说是少年更恰当些

,派了一辆车,把刚从巨霸•晨权家里碰壁的阿曼瑟接上去,没有强

迫,却不容人反抗。

“我虽然不插手黑道上的事,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告诉阿曼瑟先

生的。”晨初,不过十六、七岁,却在晨权手下占有重要地位的天

才男孩,因为欠债而委身于晨权、替他办事:“义父在我印象里只

对一个人磕过头——不是鞠躬,也不是弯腰,而是实打实地磕头,

磕出了血。”他淡淡地说道,眼里却有藏不住的恐惧:“义父并不

禁止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理由很简单——‘服从比自己强太多的

人,不是屈辱’。所以我建议阿曼瑟先生最好不要拒绝亚当大人的

邀请。”

阿曼瑟咬紧牙关,一心渴望复仇的他就这么来到亚当所在的位置—

—一栋郊区的别墅,别墅比他想象的要简陋的多,别墅的主人也比

他心里打定的年轻得多:初次见面时,他还以为那是亚当的孩子而

非其本人。。。。。。。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习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足不出户,以至于

阿曼瑟这样的小头目连他的样貌都不知道,如此年轻,却让全城的

黑道都畏惧着他。

阿曼瑟不敢想象少年是从怎样的地狱里面爬出来、回到这个人间的

,他是如此恐惧——对那个打断他骨头的男孩的愤怒,与对神秘少

年亚当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头脑,他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地方:亚当

召见他的原因。

但对方似乎丝毫不急,仿佛阿曼瑟的吵闹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娱兴

闹剧,黑暗里的少年一点也没打算告诉阿曼瑟他真正的想法:那个

空手大败一打壮汉、叫人全身骨头错位的男孩,他的价值远胜眼前

黑帮头目的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为此他才特意召见这个人生输家,将他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握。

“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阿曼瑟。”阴影中的少年不急不慢地抿了

口红酒,用依旧温柔的语气说道:“你以为自己早就脱离了组织,

以为可以在名义上的退休后就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过理想中的生

活——但这个世界永远不会让你过得舒心,阿曼瑟,倘若你在一开

始就跟组织取得联系,我本人就会出面来维护你的利益。”他似乎

笑了笑,口吻愈发温和,让对面的男人不仅睁大了眼睛:“本来我

现在可以坐在你的酒馆里,和你一起探讨如何处理官司的事——那

个男孩,不论他的老爸是这座城市的市长,还是中华联邦的政治部

长,组织都会帮你惩罚他。”

“但你没有!你没有向可以信赖的组织求援,反而跑去和一群衣冠

禽兽的律师玩文字游戏!”少年•亚当把手里的高脚杯猛地砸在了地

上,鲜红的酒液泼满一地,好像无辜者流的血一样刺眼:“现在,

我告诉你,你活该。阿曼瑟。”

“不——不——”男人发出窒息般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泪水,代

表软弱的液体夺目而出。

亚当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他面前落下

眼泪,并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明白。

“组织让我放弃你,把你像用过的破抹布一样扔到大街上,让你自

生自灭。”将谈话主动权牢牢把握在手里的少年,他在黑暗里的面

庞上,露出了无人看清楚的笑容,“可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阿曼

瑟——组织让我做一件事情,非常简单,可我为了能继续在这座城

市里待下去,不得不保证它要成功。”少年仰起脖颈,眯起的双眼

闪过一丝没有感情的光芒:“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让你重获

新生。”

“我——我必须再加入组织吗?”阿曼瑟惶恐地问,他已经不再是

当年那个只知道拼命的小毛孩,这些年的世道艰辛让他明白了很多

,更何况自己的酒吧里还有洛丽塔——那个小甜心,等着自己回去

疼爱。。。。。。

仿佛看穿了男人的犹豫,亚当的嘴角挂起微妙的效益。

“不,是加入我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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