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加油

作者:B503雪風 更新时间:2024/4/25 0:23:56 字数:2664

亚莉希德是被人抬出驾驶舱的。

飞机落地的时候,大部分电子设备都已经失效了,只有纯机械的备份姿态仪还可以工作。驾驶舱舱盖被卡住了,她几乎无法从里面打开它。那些欧拉西亚的地勤强行通过紧急救援扳手炸掉了舱盖,这才将她从弹射座椅里连拖带拽地拉出来。当她离开驾驶舱的时候,才发现这架飞机从外部看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但左侧发动机舱附近的蒙皮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破洞,这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东西击穿了引擎。

不论如何,发动机伤的应该不是很严重。当亚莉希德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漆漆的镜面上方;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飞机的左侧和后方有隐隐约约的海岸线。她竭尽全力地回忆着,似乎只有欧拉西亚的黑海符合所有特征。505“幻影魔女”的战斗机正飞在她上方,她看起来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为了维持续航,阵风战斗机将油门收到了一个非常低的位置,这让它不得不高高抬起机头来维持升力,鸭翼在这样的迎角下不断颤抖着为飞机配平。她看了一眼高度计,当前她们正位于三万英尺(9144米)的高度,而毫无疑问,两架飞机的燃料都快见底了。

她开始紧张。无线电通讯不可用,这意味着她无法及时呼叫周围的友军单位来进行补给,也无法联系到最近的机场和空军基地;更麻烦的是,塔康信标和甚高频着陆引导也已经失效。天色正在慢慢变暗,很快她们将无法目视着陆。

亚莉希德开始着手启动已经关闭的左侧发动机。万幸的是,当空中重启按钮按下的时候,虽然MFCD已经不可能发出任何反应,但亚莉希德听到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后是涡轮引气的嗡嗡声:发动机重启成功了。EF2000重新活了过来。她试着启动MFCD或者HUD,但它们都纹丝不动,大概是彻底坏掉了。

她抬起头往前看去,正好看到天边有两个小黑点在快速逼近。RWR没有反应——它现在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或者说就算那些天线探测到了什么,系统也不可能将其转告给驾驶员。亚莉希德只能暗自祈祷这些小黑点不是敌人——它们应该不是,因为如果是涅洛伊,在进入目视距离之前它们就该开火了。

小黑点越来越大,亚莉希德看见熟悉的轮廓从黑海的日落里一点点变得清晰:流畅的机背,高耸的尖锐双垂尾,小巧的鸭翼,拖着两道加力留下的长长航迹云。那些是欧拉西亚的苏30SM歼击机。

两架苏30再度越过她和鲨鱼21的座舱盖,往后飞去,随后绕了一个圈,在她们的高六点方向减速并与她们并排。亚莉希德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机号:红色36。那不是波罗的海的飞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架苏30靠的很近,亚莉希德能清楚地看见驾驶员的眼睛:很明显,红色36号的前座有些恼火,她脱掉面罩,冲着亚莉希德比了个手势,亚莉希德看见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实在是听不到。

她晃了晃机翼,摘下氧气面罩,指了指头盔的耳麦部分,随后比了一个X的手势,意思是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她希望那些暴躁的欧拉西亚飞行员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奏效了,至少从结果看是如此。“红色36”的前舱说了些什么,随后另一架苏30从编队后方打开加力,飞快地超越了编队里的其他战斗机,在亚莉希德前方摇晃机翼。随后,亚莉希德注意到,那架苏30的机腹中线上挂着一个东西,她一直以为那是副油箱,但从后面看去,她看到了那东西后面的伞形“羽毛球”锥套:那是一个伙伴加油吊舱!她早该想到的:她其实从来就没见过苏30,或者任何“侧卫”歼击机挂载过副油箱。能占据机腹中线的“副油箱”肯定要么是电子战吊舱要么是伙伴加油吊舱。而这些苏30很明显猜到她们远道而来,需要补给能源。

亚莉希德心中燃起了一丝火苗:她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EF2000的电动可伸缩加油管不要出岔子。她决定让鲨鱼21先进行加油,阵风战斗机飞了一个来回,经历了空战,机腹中线的副油箱早就烧空了,内油或许也不剩下多少;她向一侧压杆,让出苏30身后的空位。鲨鱼21迟疑了一会,直到红色36的飞行员又做了什么手势,她才开始转向携带了伙伴加油吊舱的苏30,。阵风战斗机只拥有固定式的加油管,虽然阻力略微增加一些,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反而不容易出岔子。

苏30从机腹下放出加油软管,“羽毛球”在空中随风飘着。鲨鱼21几乎是立刻就对接上了:看来飞行员基本功过硬,在几乎没有仪表的情况下,以目视的方式完成了对接。几分钟后,“阵风”收起油门,向左滚转脱离编队,她的加油已经完成。

现在轮到亚莉希德了。她按下了控制面板左侧的加油管开关:飞机机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她看见那支加油管缓缓地——很挣扎,但终归是——升了起来。这是一个好兆头:这意味着飞机里那些由电机控制的部分至少没有损坏(她早该想到的!EF2000是一架电传战斗机。它的许多舵面都依赖电机控制,或至少是电机增稳和配平;如果整机电气全部失效,她根本不可能飞到这里!)。

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在飞快地流逝,注意力开始不能集中;但最终她对接上了。她能听到航空煤油从苏30的机身里经过加油软管,再流进RAFE体内的脉搏声。她的驾驶舱里没有机械油表,因此她也不能确定当前的燃油量,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个一直亮着的燃油告警灯终于熄灭了;她决定不再多加,主动退出。她看见“羽毛球”飘出一股白烟,那其实是雾化的航空煤油,那些航空煤油喷射到她的挡风玻璃上,随后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色36的前舱又在向亚莉希德打手势了。但是天色越来越暗,亚莉希德开始无法看清她在比划什么。很显然那架苏30SM并没有关心她有没有看清,它左右摇晃了两下机翼,随后开始左转。亚莉希德猜测,它或许是想让自己跟着它:于是她也压坡转了过去。在这个过程里她看见那架苏30打开了航行灯和编队灯,这进一步验证了她的判断:欧拉西亚的飞机在正常作战时是保持灯光静默的,只有编队飞行的情况下才需要打开这些外部照明。

鲨鱼21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跟上了她们。高度在下降,亚莉希德时刻跟随着苏30调整自己的速度。当她意识到海岸线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见暮色下的军港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前方出现了一条跑道:灯火通明,像是由导向灯构成的海洋。

那架苏30带着她和鲨鱼21着陆。它飞的很低,速度也很慢,亚莉希德惊讶于它能一直跟着她们着陆而不会失速拍到地上;当这两架战斗机打开减速伞,在跑道上慢下来的时候,那架苏30猛地推开加力,刺眼的蓝色火焰在夜空下格外醒目——随后飞快地提速,爬升,离开了跑道。亚莉希德知道,她们准备兜一圈,再走一个五边进近程序,与她的队友一起落地。

当她最终在停机坪上停稳飞机,关掉发动机的瞬间,她脱力了。一路上过于集中的精力让她体能消耗的过快。那些欧拉西亚的地勤炸掉座舱盖,将她从飞机里拖出来,扶下登机梯,爬上等候在一旁的救护车。鲨鱼21在她的对面,那个高卢魔女同样喘着粗气,眼睛空洞无神。

她们显然都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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