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渐过，扬起男子的发梢，在那明媚的阳光中，在那柔美到了极致的淡漠眼眸里，男子的形象在少女美好的憧憬中定格。
世间天地，天地何其大，纳六界之万物；市井天地，天地何其小，唯独容他一人。
师父……
是种什么感觉？
璇玑不知道，作为最低微的小叫花，她在梦中也不敢奢求，她只知道师父是很厉害的人，是只有那些仙门子弟，再不济也是世家公子才有权利享受的待遇。
师父……
蓦然间，一切都像是变得缥缈起来，在她的眼中，淡漠了阳光，淡漠了街角，淡漠的，只剩下天地，只剩下她和他，过往的一切，都像是那随风而去的烟云，在这杨花三月，在这朦胧的美梦中消散开来，了无一丝痕迹。
只剩他，也只有他。
真实，遥远，远在天边，却触手可及。
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却在下一瞬间狂跳不止。
璇玑揉开蓬松的头发，张大那双紫中透出几分喜悦，几分迷茫，几分异样的感受，千丝百缎，织出万般言语，最终却是一言未发。
她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美梦，镜花水月之外她还只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小叫花，根本就没有什么仙人来收她做徒弟，明明很想告诉他自己愿意，自己什么都愿意，却根本无法开口。
覃歌又笑了笑，俯下身子用他最澄澈，最慈祥的声音问她：“小璇玑，做我的徒弟，你可愿意？”
真的，这是真的，仙人真的要收她作徒弟了，就算这是梦，她也不愿醒来了，就让这梦一直延续下去吧。
璇玑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拜师的礼节，只是把头埋在覃歌的胸口，一个劲地点头。不过，旋即她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似乎会弄脏师父洁净的衣服，她想要退后，却发现师父对她笑了笑，脸颊片刻如同火烧了一般。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五个弟子了，在你的前面一共有三位师姐，为师姓覃（qín），名歌，号……华月。你既然拜在为师门下，就要遵守规矩……”
覃歌本是准备顺口说下去，转瞬却想起现在的世间恐怕已经没了他这号人物，再加上自己的样貌和修为都大有变化，原本大罗玄仙的肉体也被毁，现在只是一介凡胎，虽说体质为先天，怕也是不足以发挥他仙人的实力。还是不必按照仙人的规矩来了。
“遵守什么规矩。”璇玑小声问着。
“遵守你的本心。”
好在他是经历过两世的人，覃歌旋即转口，轻道：“人不犯己，切莫主生事端，人若犯己，以本为宽，事势所迫，明察观辨。”
见着璇玑一脸不解，覃歌补充道：“也就是说，不要去主动欺负别人，遇到别人欺负你，能忍则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如果真的忍不了呢？”璇玑盯着覃歌的眼睛。
“忍不了告诉为师，为师自会替你主持公道。”覃歌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家伙，可不像他当年的几个徒弟，哪里有这么多问题。不过说来也对，前世的自己，很固执，冷漠到不尽人意，行为也几乎到了独断专行的地步，放眼凤栖乃至仙门人间，似乎都没有几个违逆他的人。
“师父不在呢。”璇玑轻轻嘀咕，声音很小，覃歌却能听清楚。
那就先忍住，成仙最重要的就是韧性。
覃歌又几乎脱口而出，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望着天边，凤栖山的方向，静默了很久，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
“为师不在……”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些过往，那瑰丽的血，穿心的剑，以及少女背负的，一笔一笔的骂名，一切切的一切，都将他带到了那日，金月当空，十指交缠，历历在目。
“那就动手吧。”
“别出人命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