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三区的夜晚——很凉。
一般的这个时候，我应该躲在房间内看看电视机，玩玩游戏，看看小说之类的。哪个选项都应该比半夜时分出来散步好些吧。
真是的。
无奈，今天晚上还要去出任务——毕竟委托的费用已被我花的一清二白了。
学生守则第二条规定：学生尽量不要在夜里在十三区游荡，后果还是概不负责。
我X。
怎么学生守则的每一条后面都加了一句“概不负责”，这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
昏暗的路灯，瑟瑟的风声，让我联想到小时候看的一部鬼片。嘛，如果今天晚上我还能活着回到我的宿舍的话，我一定会恭恭敬敬地点燃三炷香，大喊一声：
【春哥万岁！】
好吧，妄想到此结束。
慢悠悠地走到约定中的地点——边缘之地的钟楼下。
果然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呢。比方说，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人间”和“炼狱”的分界。
微弱的灯光就不说了，连靠近“炼狱”的树木、花草都是枯的。乍一看上去都觉得那里是块墓地了。。。
不过那里本来就应该是墓地吧——我们这些擅自闯入者的墓地。
接着微弱的灯光，我可以依稀看出在钟楼前的长椅上端坐着的人影。越是靠近，那面部的表情，神态就越来越清晰。
【来了吗？】
并不友好但熟悉的声音。
其实我早就想到会和她再次碰面，但我还是尽量装作吃惊的样子。
【原来是你啊！】
【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冷冰冰的回答。看来还是在为昨天的事在生气呢。
【昨天，谢谢你了。】
我装作恭恭敬敬的样子，面部严肃地向她深鞠一躬。
如果路人经过的话，一定会以为是在开追悼会。
万恶的天使少女还是不领我的情，不屑地转过了头。
【只是顺便的而已。】
【那麻烦你今天顺便再帮下我吧。】
好了，预防针打好了。这样准备就完成了。
【原来如此。。。】
不要用那种看待无可救药、醉到一塌糊涂的父亲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只是请你帮我一下啊。
【算了，今天让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是吗？。。。。。。那我来这里干什么啊！我的时间很紧啊！】
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我得在明天之前将《鬼泣4》通关啊。
【只是会长让我到这里来和你见面，然后让我们对整个钟楼进行调查。】
【那还等什么？走。。。】
【我已经搜查过了，没什么特殊情况。】
【那让我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请不要像小孩一样连续说这么多不知道，而且还逐渐提高音量。。。
【现在只需等待。。。】
你变得太快了。。。
【是吗？】
信上的确说是午夜十二点之前。那么现在。。。
我慢慢地坐到长椅上。
现在是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
【等待吗，好无聊啊！】
【不是让你十二点之前到就行了，是你自己提前过来的。】
【那为什么你比我来得更早呢?】
【那是因为。。。】
无话可说了吧。
我用太极内功将话语转回天使少女，直接导致对方进入晕眩状态。
【想不出来就算了。】
我装作不屑的样子摆了摆手。
【什么啊？我可是在努力地想呢！】
如果真有什么原因的话，应该会马上告诉我吧。
【嗯嗯。。。——哼！】
好强的语气词转化能力啊。
天使少女再次转过头去。
果然——是小孩子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要你管。】
【是吗？那以后要多多互相关照了（其实应该只有你关照我）。。。“要你管”小姐。】
【嗯？！】
剧情并没有向我想象的方向发展，天使少女忍住了。。。没有暴走。想必知道是在言语上是奈何不了我的吧。
【Lily（莉莉）·H·华尔兹】
【不用告诉我全名的，反正我也记不住。】
莉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的名字？】
装作顺便一般问了一下我的名字。
【夏雨。】
【哦。】
你那漫不经心的回答算什么，我的名字有这么无聊吗？非得叫什么夏格雨丝之类的才好么。
莉莉第三次转过去，看着路的前方。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带着凉意的晚风扑打到我干枯的脸上，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好冷。。。】
冬天像是提前预告似的，空气中的水蒸气都似乎含了温度（虽然前面要加负号）。照这么下去，圣诞节都会提前到来吧。
我转过头去看莉莉，穿着的还是夏季的校服，短裙下面裸露的大腿只穿了一层长袜。真搞不懂天使会不会觉得冷啊。
【莉莉？】
【恩？】
停止了手上对枪械的检查，莉莉一脸奇怪地转过头来。
【昨天你不是说过，天使一般是会把翅膀隐藏起来的么？】
【。。。嗯。】
【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我提出一个全人类都想亲眼见证的要求。
【。。。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从她紧毕的口中总算吐出了几个字。
莉莉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走到道路的中央。然后，她轻轻蹲下了身子，将双手合十。
【吾之名乃莉莉·华尔兹——传播光明的天使。呼唤吾主伟大的圣乔治之名，祈求你的祝福化为我希望的羽翼。】
耀眼的白光瞬间包裹住莉莉的全身。连周围的温度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好美。】
我不禁发出感叹。
从耀眼的白光中可以看到，莉莉的身后出现了一双洁白的翅膀。不会错的，那的确是天使的形态——蓝色透明的眼睛，洁白如雪的翅膀。
不知怎么回事，白光逐渐消散开来，翅膀的形态也逐渐地化为粉尘，最后消散。周围又回到了原来的黑暗之中。
【果然。。。不行吗。】
从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怎么了？】
【我还没有拥有翅膀的资格。】
莉莉面无表情地坐回长椅上，似乎有些失落。
【是吗？果然翅膀也不是每个天使随便都能拥有的呢。】
我尽量从自己的字典里找些好的词语来安慰她。
【不，只有我一个而已。】
【怎么回事？】
莉莉像是回忆着某种艰难地过去。
【我并不是一个纯正的天使。】
语出惊人。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原来天使和人类之间没有生殖隔离。
【一般的天使从出生开始便拥有了自己的翅膀，并能加以控制。而我一直到现在——像你看到的那样，翅膀都是那种不完全的形态。。。】
阴云密布。
好像快要下雨了。
【那你讨厌你的父亲吗？】
【不是，并不是那个意思。】
莉莉人生咨询现在开始。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啦，不过既然你的父母走到了一起，这就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不是吗？毕竟人类还是有很多的优点不是吗？对了，你父亲怎么样？】
【很衰。】
【学识呢？】
【一个笨蛋。】
【人品方面呢？】
【会酒后发疯。】
。。。
结论
【你还是抛弃他吧。】
我的第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梦想破灭了。
【怎么会这样？】
这家伙的父亲完全无药可救了。
【放弃吧。】
【但是。。。】
【赶快叫你老妈跟他离婚。】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
我们俩人各自又叹了口气。
【不过呢，谢谢你。】
莉莉突然忍不住扑通一声笑了起来。
真是不了解你，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如同十七世纪的修士的样子，现在怎么又变成了精力过剩的还处在发情期的波斯猫一样了。
喂，笑够了没有？
【对不起，刚才你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一边继续笑着，一边流着眼泪（笑出来的）望着我。
【真是。。。麻烦。】
【好啦。】
莉莉露出了和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你以前的样子害的我都以为天使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积极情感的家伙呢。
【差不多到时间了。】
莉莉提醒道。
【是吗？】
【还有一分钟了。】
【30秒、20秒、15秒。。。】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见莉莉的倒数声。
【10秒。。。】
突然，数到10秒时，莉莉停止了倒数。
【刚才，谢谢你。我很开心。】
【彼此彼此，我也听到了一段有趣的事。】
【是吗？】
0秒。
钟楼上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咚~~咚。。。】
伴随着有节奏的钟声响起的——
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