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盲症 (全)

作者:MelonCheung 更新时间:2011/8/10 21:03:12 字数:0

一如既往,这是个平静的日子。

鸟语花香,读书声朗朗最适合形容学校的景象,现在这个时间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饭堂。

“哎,怎么又是我输了?”眼看桌子中间的糖果全都转移到对面的男孩的隔壁,女生气急败坏地直跺脚,且不顾形象地大声嚷嚷。

男生嘴角弯起贼贼的弧度,右手拖着腮,说:“翁艺纪,是你自己提议要玩的啊,输了还要用埋怨腔哦……”顺手拿了一颗糖,晶莹剔透的鲜红色,他美滋滋地吃起了糖来。

“文启岚!你稍微让我一下会死哦!”艺纪骂得更大声了,“我是女生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堆糖果,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罢。

启岚顺势给了她一个“当头劈”,然后对她展示“你想也不要想”的表情。

“啧啧,就凭你的抢糖三脚猫工夫,还不行呢。况且……”他的身子往艺纪挪近一点,“你这也叫女生?”

轰!火山似乎要在艺纪的头上爆发,她恨不得把笑得差点倒地的文启岚撕成碎片。

“我……我不管你了!你这个变态白痴爱吃糖果的怪家伙!”艺纪快速地提起一旁的膨胀书包,头也不回地往饭堂门口走。

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翁艺纪和文启岚由于某件小事发生的争吵,当然,输家只会是翁艺纪,她不是猜拳输掉糖,就是打扑克输掉糯米鸡,今天也一样。也恐怕,饭堂的常客早把这种事当作情侣耍花枪的戏码了吧。

“诶,别生气了……就算生气也不用加上那么多难听的修饰语呀。”启岚无奈地说着,挽起书包,跟上艺纪的步伐。

“你——管——我!”艺纪的狮吼功果然老练。

学校的文理班各分在不同的楼层,物理、化学在四五楼,历史、政治在六七楼,启岚的物理功底不错,所以毫无疑问地扎身物理重点班内。而艺纪,文科成绩出众,挑了历史来读。

把文启岚送回了他们班,翁艺纪一肚子气地往自己班走去,途中还不停地咒骂着启岚。

“呼,终于回来了。”放下书包,艺纪拿出水杯准备到饮水机饱饱地喝上一顿。

“早啊!”笑嘻嘻地对着阳台的两个女生打招呼。

似乎两女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错愕。

“早啊,什么事让你心情那么好啊。”靠在墙上的一位首先开口,她有着随和的性格和阳光的微笑。

“曹茜~我好想念你哦。”艺纪没有正面回答曹茜的问题,反而狼扑过去抱紧了她。

“你别欺负小茜了。”犀利的眼光扫过艺纪, “她要是碎了的话,洛德爸爸会找你晦气的。”

艺纪用哭笑不得的眼神攻击可爱无比女生,不过女生却懒理,还幽幽地补充一句:“看你笑成那白痴样肯定是因为早上和文启岚在一起吧。”

一下子工夫,艺纪突然转变为红彤彤的直立番茄。“什么呀,沧蓝你别乱说,我没有高兴。”她迅速收起了兴高采烈的神情,接而别过脸。

“真的吗?是啊,你喜欢人家就和人家说嘛。”曹茜半打趣地说。

“可能我们的艺纪大小姐害羞吧。”沧蓝故意把害羞二字说得很大声。

“可是我和啊德也过得挺好的,喜欢就是喜欢,那是要说出来的。憋在心里会有病的。”曹茜说得一本正经。

“你和洛德的事公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们不害羞嘛,何况洛德爸爸的成绩犀利的好,又不怕。”沧蓝咬了一口面包。

“好啦!”一直被忽略的女主角艺纪大喊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了喜欢文启岚那头猪了!”说完还不忘大喷两口恶气。

曹茜和沧蓝对视了一会,异口同声地说:

“你和他都是猪,很般配啊!”

数学课,艺纪那着铅笔小心翼翼地把草稿纸戳得“千苍百孔”,接着叹了口气。天花乱坠地想,人家又不像曹茜和洛德那样,恩爱得要命之余几乎也要身边的人甜死他们才安心。去表白,哪有那么简单啊……

况且,我也已经不想再失败第二次了——

那次表白失败发生在一年前。

天空中的云朵像染了一层浓灰,行人由于察觉到快要下雨的原因,不得不加快了脚步,马路有了个萧索的模样,大街上只可用“冷清”这类词语形容。

“大小姐,你就走快点行不?快下雨了呀。”启岚往半米外的艺纪喊了一句。

“又不是没带伞,你怕什么啊?”艺纪手中的香芋派散发着浓郁的芋香味,这诱人的香气让艺纪忍不住想往那派上咬一口。

从天空的裂缝中挤出了细小的雨丝,落在艺纪的派上。

“啊呀,‘酸雨香芋派’啊!还能吃么?”艺纪不停地抱怨,她好像忘了自己还站在雨中。

艺纪的白痴行为被启岚尽收眼底,他觉得没有办法了,便一下子把艺纪拉到一旁的屋檐下,嘴里不时还吐出一句:“你是笨蛋吗?”

艺纪偷笑,她忽然觉得启岚生气的时候也有股无法言喻的魅力,以往正在踢足球的他,在她面前耍点赖的他,对着甜食狼吞虎咽的他……组成这个真实的他,喜欢这个词语,也应该很容易说出口才对啊。

雨丝在此时密集了起来。

“呆呆的干什么?”启岚话上埋怨着,却向艺纪递出了一张纸巾。

接过纸巾,艺纪心口里流窜着未知的暖意,浅淡的红晕不知不觉地爬上双颊。

“启岚,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恩?是谁啊?”

“他啊,喜欢踢足球,喜欢耍赖,也喜欢和一大帮人挤在一起打游戏机。”

“啊?是广兼还是靳棠啊?”启岚往上空吁了口气,浅薄的刘海抖动了一下。

“他姓文……”故意把话说得很小声,脸也埋在手掌心里。

世界如同沉默了一般,密集的雨丝逐渐地变成豆大的雨珠,从高空坠了下来,砸在地面时形成好看的水晶花。俩人不约而同地向外面的景物看了看,视野外一片潮湿。

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艺纪稍微往启岚的脸扫了一眼。他好像呆住了,双眼直视那湿漉漉的世界。

落寞漫上了心房,艺纪从他怔住的神情看来,这是对一个不合情理的告白所产生的抗拒。是对告白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

“那个……艺纪——”

“不过,”艺纪抢在启岚开口前说了话,“那已经是以前的事啦。我现在不打算谈这些。”

启岚的神情微妙地变得冷淡。

“哦,刚才什么事啊,我刚才挂念着看雨,没有听到你的话诶。”

“没有啊!没听到也好!”艺纪拿出包包中的伞,熟练地打开,“好了,我陪你去坐车吧。”

目送着启岚上车,转换了几个姿势后,他找到了适合的姿势定定地站着,还不忘向雨中的艺纪扬手。

艺纪的笑容僵在脸上,失落融成泪滴滑过脸庞。但他全然不知。

“原来发生过这等事啊。”曹茜听完诉说,恍然大悟似的。

艺纪的神情有些郁闷。

“哎,我也不是不想告白啊,天也不让我告。”

曹茜的脸上闪过难过的色彩。

“不过没有关系啦,我和他现在好好的,比没有告白前更好呢!”

真的吗?其实曹茜心里打了无数个这样的问号,她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能开心更重要,可是——艺纪这丫头真的开心吗?

“曹茜?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你开心就好。”曹茜摸摸她的头,脸色温和起来。

是啊,朋友是一个安全的界限,起码不会受伤。

又是平凡的早上,平凡的戏码又在饭堂里发生。

艺纪在第三次输掉扑克时,开始对着启岚说着不正常的句子,句子如下:

“我的糖不是给你的耶,虽然输了,也不能给你。”

“糖果啊,我是你娘啊,快回来。”

……

这情况果然又一次地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启岚是一个抛弃老婆的无良丈夫。启岚低下了头,显然非常的不好意思。

“艺纪,一早回来就听到你在大喊大叫的。”不远传来一道迷人的声音,高大的身躯立即映入俩人的眼里,那男生还不忘浅浅蹙起他的微笑。

艺纪的眼中似乎看到救星,闪烁着星光。

而启岚——

他整个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紧。

“靳棠!他拿我的糖。” 艺纪还觉得蛮压韵,有些得意。

靳棠二话不说步伐缓慢地走到艺纪身边的空椅,坐下。

“艺纪乖啊,我一会儿去买新的给你吃。”靳棠贯彻了他“好男人”的宗旨,面对艺纪这个好朋友,温暖的宠溺味不知不觉地就浮现在脸上。

启岚没有说话,闷闷地吃起糖来。

“靳棠,启岚欺负我,他把我的糖都抢走了。” 艺纪嘟起嘴巴。

“好了好了,我等一下帮你打他好了。”

第二个糖果包装被扔在桌面。

“靳棠,我还要吃雪糕——”

“好了,真是小女生。”靳棠说。

“靳棠,你很好!”

艺纪此刻的笑容有着温暖世界的温度,仿佛有阳光洒在每个人的心里。靳棠也笑了,还不忘揉乱她的头发。

灰霾弥漫在了启岚的心中,酸涩的感觉哽咽在他喉咙,让他不能说话。

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喏——”启岚把赢回来的糖推到艺纪的面前,尽管他的刘海遮了眼,但阴霾还是从心里漫了出来。“给你,我不要了。”他又提起了书包往肩上一拉,“我先上去了。”

艺纪的好心情也随着启岚的离开而跑掉了。

“启岚他怎么了?”靳棠看到启岚的离开,脑袋里一团乱絮。

对啊,文启岚他到底怎么了?切,他的事情与我何干,我那么紧张干吗啊?艺纪盯着桌面的糖,它们正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隔壁的靳棠瞄了眼神情正在变换的艺纪,好像明白什么。“艺纪,吃颗糖吧,脸色那么难看啊。”

“谁说我脸色难看啊,死靳棠,我只是觉得那头猪把所有的糖都推过来真的怪异了,他明明是只爱甜食的猪啊,世道变了!请他吃也不吃,摆架子。” 艺纪说。

靳棠顿愕了一下,动作停在半空中。

艺纪接过糖,心里有些闷。

“艺纪,文启岚他物理很厉害哟,而且人很好……”

“那又怎样啊?” 艺纪往天花板扫一眼。

“我想……”眼睛有些深邃,“应该会有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他吧。”

不知名的感觉洒落在了艺纪的感知上,蒙蔽了她某种知觉,隐约的疼痛从心里的罅隙中冒出,就像蚂蚁啃咬着皮肤一样。有些风从饭堂的门吹近来,扬起艺纪的发丝。

靳棠伸出手,把她的头发掠到她的耳际。

艺纪反射性地挪动了身子。

“干吗啊……靳棠……”

“没有,你头发乱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所以靳棠你不用……”

这个场景好像有些尴尬。

艺纪踌躇之际,瞧见了N米以外的洛德和曹茜拿着饭盒打情骂俏。她心里想,救星啊!

“哎!洛德爸爸,曹茜妈妈!早上好哦!”

声音比打雷还响的说,吓得N米外的俩人打了个颤。

靳棠安静地坐下,便没有再说话了。

五节课,简直是痛苦的洗礼啊!对于物理班的同学来说,五节课里有连堂的物理课,简直是要上到累垮的,启岚游荡在虚脱和半虚脱之间,对着那道老师布置的物理题投以几乎昏迷的眼神。

“哎,又来了……”叹口气,启岚决定提起精神,“不知道翁艺纪怎么样了?早上我突然离开……”眼前又浮现艺纪对着靳棠才有的笑容,“切,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口袋里有吃剩的苹果味糖,那是种口感清新的水果糖,吃下去的时候冰凉的苹果味从味蕾散发到身体内,叫人百吃不厌。

那也是翁艺纪给的糖。

启岚的手心沁出了汗。“我们能保持朋友的关系,也应该会安全一些吧。”

打从心底这样问自己。这时候,翁艺纪的身影从他身边的窗外经过。

这时候,翁艺纪的身影从他身边的窗外经过——

开朗活泼的踏着碎碎的阳光前来,在班门停住了脚步,“麻烦你——叫靳棠那个小子出来好不好,他答应我要买糖给我吃呐!”股起腮帮的样子倒有些可爱的味道。靳棠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叫自己,便一个劲地从迷醉在游戏堆里的男生群中抽出身来,脸上挂着十分好看的微笑。

“好啦,好啦,现在和你一起去买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艺纪在转身之际浏览到启岚更加深邃的眼睛,但她并没有读懂其中的什么意思,漆黑的夜色好像在启岚的眼睛里流动似的,明亮却带有疼痛。

艺纪的脸色也随之变化起来。

“文启岚那家伙,干吗呢?”

文启岚那家伙,干吗这副表情呢?

“我猜九成是吃醋了!”洛德一边捣乱沧蓝的头发,一边说。

“有什么可能,我不是说了,没可能的!” 艺纪把饭送到了嘴里。

“德……”曹茜掰开洛德正在捣乱头发的手,“你就随便地应艺纪一句没可能吧,再不同意她,她可要发疯了!还有,你再搞沧蓝的头发,她就要哭了!”

艺纪嚼完了那口饭,回想起了和启岚对视的那刻,她没读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真的越来越乱套了,她——翁艺纪可要疯了!

难道,真的如洛德爸爸所说的,他看到我和靳棠打闹,吃醋了?艺纪想着。但是没有可能啊,他明明拒绝我了啦,那他有什么理由再去吃醋呢?

那顿饭,艺纪吃得非常生气。

外面下起了雨,密密麻麻的雨丝模糊了世界,艺纪站在课室门外,正为没有雨伞而发愁。

“别挡路啊!”背后传来突兀的女声,艺纪把身体往外挪了挪,娇媚的女生模样映入了艺纪的瞳仁。

“真是,在门口发什么呆。”女生带着她的轻蔑,消失在走廊。

艺纪把眼圈收窄了一些。

班里有一部分人不喜欢艺纪,对她的态度可以用针对来形容,其实连她自己也很奇怪,之前并没有和她们有过太多交集,憎恶的眼神却随之而来。

艺纪深呼吸,干笑了一声。

“算了,连老师也要我退让,就算我再怎么说不是,也没有用吧,要讨厌就讨厌够吧。”她缓缓地往饭堂的方向移动。

没有伞的缘故,艺纪只好冒雨前行。

往雨世界里走了几步,正要踏上往饭堂的走廊的台阶,抬头,却发现熟悉的男生身影,但他隔壁,多了个女生。

文启岚隔壁,多了个叫倪语的女生。

——启岚你真是的,那笑话好冷哦。

——是吗,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它很冷耶。

——不过你真是个大好人,帮我解决学习题目,又帮我搬书啊。

——小意思嘛,诶,倪语,你吃糖吗?

——好啊……

启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包装,青色的水果糖躺在他的手心里,只见倪语接过,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那颗糖,是艺纪给启岚的。

艺纪的腿好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她感觉到,此时的雨丝就像无穷的玻璃碎片,从天而降,划破了皮肤,悲伤汩汩地往身体外泄。

两人仍是话语不断,没有容纳艺纪的空间。

她正要抬脚,给一滩水滑了一下。

失去平衡。

踉跄一两步后,背部贴住了某个温热的胸腔。

“艺纪——怎么了?”

艺纪扭过头,同样熟悉的高大的男生,他的身影遮挡住视野外的天空。

——是靳棠。

“看你,都湿透了。没带雨伞却又往外跑啊,真是。”靳棠把手中的蓝色雨伞靠近艺纪,竭力地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没……没有事。”艺纪心虚地擦擦额上的汗。

“那不是启岚吗?”靳棠指着不远处的启岚,说,“隔壁那个是倪语耶,怎么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啊。”

艺纪用力地捏紧拳头,想尽量保持平时的态度,想一如既往地面对启岚。

可是,泪水不知不觉地溢出眼眶。

揉着眼,发现眼睛因为泪水稍微地肿起来。

启岚听到靳棠在叫他,停止了和倪语的对话。

“怎么了靳棠?这么迟啊?”

“对不起嘛,有点事……所以迟到了,你好啊,倪语。”靳棠灿烂的微笑谁也无法挡哦。

倪语静默了一下,才说:“靳棠学长好。”

“倪语真的好有礼貌啊,是启岚的女朋友吗?哈哈!”靳棠笑起来露出了牙齿。

“哎!死靳棠,人家好说好歹也是女孩子耶——”

“那样啊,”靳棠转身,看了看艺纪,“那刚好两对啦,我和艺纪,你和倪语哈!一起吃饭好不?”习惯性的玩笑话。

艺纪清楚地听到了靳棠的话语,平静地走到他们三人的圈子里,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我约了沧蓝吃呢,你们吃吧。”语毕,她又窜回雨世界中……

“干吗呢?艺纪这丫头从刚才就不对劲了。”靳棠扫视了一下周围。

倪语没有说话。

“还不都是你,说什么两对的玩笑啊!”启岚出乎意料的加重了语气。

“哟,启岚生气了……好啦,既然艺纪说了和沧蓝吃的话,那我们三个吃好了。倪语,走吧。”

“又忽略我了。”

启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艺纪消失的方向,眼里的情绪复杂起来。

艺纪头发、衣服都湿了一大片,但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不听话地涌了出来,她疯狂地奔跑着,耳朵里倒灌了风,弄得大脑嗡嗡直响。

“对不起。”撞到了同行的一男一女的肩膀,艺纪压抑着颤抖的声调说了声。

“艺纪?”曹茜说了句。

艺纪回头,洛德和曹茜错愕的脸容被泪水模糊着。

“怎么呢?”洛德走近了艺纪,摸摸她的头。“湿得很厉害呢,这样淋法,你会发烧的你知道吗?”

“洛德——”艺纪一头扎到洛德的肩膀里,放声大哭。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曲折了,怎么会突然冒了一个倪语出来啊?”洛德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啊,看来艺纪受到很大打击的说。”曹茜看了艺纪半天都没有换过的呆坐动作,转过头来说。

“沧蓝,你好歹说说话嘛……”洛德把饼干塞到口中,对着半米以外的沧蓝说。

“哎……没救了!”

洛德和曹茜脸上尽是‘诧异’二字。

“别这样啊沧蓝……你忍心看她死啊……”曹茜嘟起了嘴。

沧蓝扭头望了望这两个诧异的面容,说:“她很快就没有事啦,何况——”她瞥了一眼发呆的艺纪。

——这是她的事情,要怎么处理,真的看她了。

“那……”曹茜还想说什么,隔壁的洛德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艺纪她有想法的,我想,没有人能干扰她。”洛德的声音很柔软。

曹茜半天答不上话,只得‘恩’地回了句。

她自己的事,由她来解决。

走出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多了。

天空里漏出几点迷茫的星,它们发出亿万年前温暖的光,让人类看到亿万年前它们就已经这样的美丽。

艺纪没有和沧蓝一起走,说是要自己一个人静一下。

路上有喧闹的声音,不时有三两群同校生经过自己身旁,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和艺纪截然不同的气息。

“启岚你真是的,那笑话好冷哦。”

“是吗,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它很冷耶。”

“不过你真是个大好人,帮我解决学习题目,又帮我搬书啊。”

“小意思嘛,诶,倪语,你吃糖吗?”

启岚,艺纪曾经以为,这是她对他的专用名词,只有她才可以这样亲昵地叫他,启岚。曾以为启岚肆无忌惮的笑容是属于她的。曾以为,能亲近启岚,能站在身边的女子,是她。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了。

现在有一个叫倪语的女生站在她身旁。

她像是一个失败的过往,堵在时间的长河中,任凭悲伤的水流往身体冲刷,冰冷的刺痛感扎着皮肤。艺纪忽然觉得,自己在文启岚心里,好像不那么重要。

如果重要的话,她给的糖果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落入别人手中?

如果重要的话,他阳光的笑容应该是保留给她才对——

艺纪在此时停住了脚步。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一直以来,我还是喜欢着他?”

眼泪无声地滑下来。

心里一直不敢承认,还喜欢他的感觉,竟然在这么一件小事中给掏了出来。

还喜欢他吧,虽然他拒绝了自己。

只是一刹那,突然感觉到左手上的重量被夺走了。

害怕把艺纪拉回现实。眼前一个鬼祟的男子抱着自己的兰色提包慌张地往前方奔跑。

一瞬间,窒息的感觉涌进头脑。

“抓——抓贼啊!”艺纪喊着,眼泪随之哗哗直流。

不记得事情怎样地结束的。

刺眼的灯光闪进眼球,一名男子利索地扣住贼人的脖子,瞬即,把他压倒在地。

是便衣警察。

“同学,你没有事吧?”

“恩……”艺纪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

男子把提包递给艺纪,说:“有没有东西弄丢?”

艺纪麻利地检查了一遍,直到看见钱包在,才安下了心来。

“以后小心一点。”男子用绳子捆住贼人的双手,说:“如果有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要立刻说哦。”

如果有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要立刻说哦。

如果心里重要的人不见了,可以说吗?

“谢谢……”艺纪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不用,守护大众的利益,是警察的责任。”

四周有围观的人群,艺纪看清楚了,他们没有一个是帮便衣警察的忙的,只是在看。

在看。

看事情怎么发展。

次日清早,天气有点微凉。

艺纪没有到饭堂去,而是慢吞吞地往课室的方向走,昨晚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今天她更是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兰色包包,生怕再次不见了。

紧张得像要死死地守护住重要的东西。

拐了个弯,走到了班门前了,艺纪抬头看到两个女生窃窃私语,那两个女生留意到艺纪的出现,慌张地停止了交谈。

艺纪经过她们的身边。

——这不是翁艺纪吗?昨天被人打劫的呀,我看得可清楚了。

——她还敢回来学校哦。

——呵,她该死啦,那贼谁也不抢就抢她的……

不冷不热的声调清晰地传到艺纪耳中。像尖锐的针般,起伏的调子把耳膜扎得疼痛。

“启岚,我听说哦——”广兼神色慌张地往启岚的方向冲过来。

“怎么?”

“艺纪她,她,让我喝口水啦。”广兼抢过启岚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

“喂,死男人,要说快说!”启岚蹙紧了双眉。

“她好像昨天被人抢劫了!”

抢劫?!启岚的脸如土灰般,苍黄而难看。“翁艺纪诶,她——”

“对啊,就是艺纪那丫头嘛,我也是道听他们班的人说了才知道的。”广兼接过启岚的话,眉毛紧锁。

启岚感觉到心脏被一只有力的手钳着。

无法言喻的痛楚涌上头颅。

艺纪站在六楼某个隐蔽的角落,呆滞地望着铺着灰色气雾的天空,郁闷的难受随着风倒灌进鼻腔,一阵酸涩。

昨天被抢劫的时候,脑袋里最先想到的——

是谁——

洛德?曹茜?还是靳棠?

都不是——

拐角处有某个身影在不断接近,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棱角分明。紧张的脸,被汗水稍微湿透的刘海。

昨天想到的——

“艺纪,我总算找到你的。”男生的话语包裹浅淡的温暖。然后他慢慢走近她身边。

是谁?

艺纪收窄了眼圈,缭绕的雾气湿润了眼眶。

“是启岚啊。”

“昨天……没有事情吧。”启岚垂下了眼帘。

“没……”

“真的没有受伤么?”

“没……”

“明明就有。”启岚留意到她手上一小截的新伤口,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昨天不小心,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艺纪看起来心有余悸。

“有事要说的,憋在心里会病。”

“你说话越来越像曹茜……”艺纪半天挤出‘嘻’的一声。

挠挠后脑勺,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话题,尴尬一瞬间产生,俩人的嘴巴都紧紧地闭上,周围更迅速地流动一股暧昧的气息。

“诶,启岚,那个叫倪语的女生,很漂亮。”似乎找了最不适合的话题。

“恩,是挺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启岚的眼定格在外面的风景。

“切,我又没有问这个。”艺纪吐舌,尴尬的气氛渐渐消散。

把视线转移回艺纪的脸上,温暖的眼神像是有着蛊惑内心的力量,艺纪不知不觉地绷紧了身子。

“我还以为你在意……”启岚笑着说。

“艺纪!”突兀的女声响起,然后是曹茜跌跌撞撞地‘撞’进他们的视野。结果三个人你眼望我眼互相扫视了一圈。

半天曹茜懵懂地冒出一句,“对——对不起!还有艺纪,老师找你。”

待曹茜离开后,艺纪与启岚发出爽朗的笑声。

——启岚,谢谢你。艺纪在晚上发了通短信给启岚,无限的甜蜜涌上心头。而他的那句“我还以为你在意”更烙在了艺纪的脑海,使她揣测着,究竟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难道……是那个意思,怕我吃醋么?

热气轰然冲向头顶,艺纪把被子拉近一点。

怎么会想到这里去了——

俩人的关系恢复到以前的快乐时光中。

还是打打闹闹,一样的是艺纪每次都被启岚气得龇牙咧嘴,接而会跑到正在开开心心打饭的曹茜与洛德身边大肆投诉,弄得他们无奈至极。

“又把我的糖给偷了,死启岚。”

“哈哈,你输了又说我偷,笨死了翁艺纪。”启岚戳她的额头。

“艺纪——”启岚收起了刚才笑嘻嘻的样子,“有些话要跟你说。”

艺纪看到严肃的启岚,也闭上了嘴,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有件事,很早就想和你说了。”

“什么啊?”

“就是——”

“艺纪,启岚,早啊!”清爽的男生出现在楼梯的拐角,神色温和。

艺纪扭过头,道了声:“早啊,靳棠!”

启岚也望靳棠的方向看了看,心里盘算着刚才的话究竟有没有被他听见。

“出现得真不合时。”

靳棠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是啦,启岚,我有话要跟你谈哦。艺纪,你可以先离开吗?”

艺纪懵懵懂懂地应了句:“哦。”

这时下起了小雨,窗外蒙上一层水气。让人呼吸的时候连带水气也一并吸到肺里,隐隐的难受。

启岚呆坐在座位上,毫无心情的翻开物理书,密密麻麻的公式扎到眼球里,恍惚地疼。

“靳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启岚缓缓地道出一句。

——启岚,你喜欢艺纪么?

——怎么这样问,我喜欢不喜欢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如果你不喜欢她,那表示我现今还没有情敌;反之……我将视你为,最大的情敌。

——你喜欢……她?

——对,你喜欢她么?

靳棠直直地盯着启岚,等待他的答案。

——我,文启岚,喜欢,翁艺纪。

艺纪打了个大喷嚏,一旁的沧蓝和曹茜被这响亮的声音吓得不轻,直问她是不是感冒。抽出张纸巾,艺纪用力地擤了鼻涕,脑袋里转着几只鸟儿。

“搞什么鬼,今天一直都在打喷嚏。”咒骂着,丢掉手中的恶心纸巾。

启岚闭上眼睛,晚风柔软得像丝般,拂过脸庞。空气因为刚被洗过而倍加清新,淡淡的树木味弥留在鼻腔,接而沁入了心脾。

“吁……”呼出了一口气,启岚的眉毛舒展起来。这几天为了与靳棠那小子对峙,弄得神经过敏,时常要处于警戒状态。现在可好了。

能好好享受这样美好的夜色。还有,艺纪在隔壁一起放学。

“我可是要走这边所以才找你跟我一起走的哦。”艺纪不知道他眉毛舒展的神情表示什么,说道。

“我知道啊……”令人酥软的声音,艺纪为之脸红了一下下,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如此好听啊。

偶而也想起过一年前的失败表白。

“是了,这些为什么不见你和靳棠一块儿啊?”

“和他对峙啊——”

“哇,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吵架啦,为什么吵啊?怎么会这样?那么广兼那家伙知不知道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在你们中间调停你们就这样啊?笨蛋!干吗吵架啊,吵架又对身心不好——”

“喂——”启岚的神情像被夜色浸泡过,眉头皱巴巴的。“你能不能少个为什么啊?原因就是因为你啊!因为我们都喜欢你所以对峙啊!我们是情敌你懂不懂?!”

连珠炮发地说出一段句子,启岚才发现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捂住嘴巴。

艺纪的脑袋像被电击中。

启岚别过脸,把下唇咬得没了血色。

哎,好端端的晚修放学,怎么弄成这样?

给翁艺纪小朋友:

我们不是存心不告诉你我们的想法,只是怕你接受不了。前几天在楼梯里本来想和你说清楚某些事情的(那你现在也知道那时我想说什么了),后来靳棠那小子和我说喜欢你,我着急了,所以就和他对峙了嘛。总之,我和靳棠这对峙是定了,如果我们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同,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还有,我很想问你一年前的表白,算不算数啊?

文启岚字

艺纪认为这是最最怪异的信了,简直想把它揉成一团,接而扔进垃圾桶里。

但是嘴角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些许笑容,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曹茜和洛德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把信抢来看了,看完之后,俩人竟会心地一笑。同时吐出一句话:“恭喜啦——”

艺纪在晚修前找到了两个大笨蛋,劈头盖脸地把他们训了一顿,沧蓝在不远处看这一切发生。启岚和靳棠像小孩子被妈妈骂一样,乖乖地垂下头。

沧蓝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面——

艺纪骂完后,对着靳棠轻柔地说了句“我喜欢你。”靳棠笑了。

但艺纪对启岚说的是——我爱你。

启岚的眼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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