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圣诺亚，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极力看出些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道：“一般情况下，只有魔鬼才会和人做交易。”
圣诺亚朗声大笑，直震得周围光幕都微微荡漾。
果子身子不动，眼珠子却左右顾望，他不知道面前这个自称“半个创世神”的骨灰级教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圣诺亚先前所言，似乎并不知晓自己有《穿越者习题集》这种超常规道具……同这个已经活了六百多年的“内测玩家”做交易，那无异于与虎谋皮。要不然趁着他力量消失，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不不，虽然他声称自己没有曾经的实力，但可信度基本上等同于微信上加到的卖茶老姐，更何况习题集抽技能需要欧气，一旦不慎赌输，只能原地裂开……难道我应该先虚与委蛇，暂且口头上答应下来？嗯，这倒是个办法，毕竟脱了身，其他的事情才好商量……
察觉到果子神色飘忽，心思完全没放在和自己坦诚相待上，圣诺亚渐渐收敛起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戒备，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魔鬼，你也不是凡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你想象中要亲切和谐得多。”
圣诺亚说着，微微露出失落的神色，似乎很伤感于果子所流露出来的浓烈敌意。
果子不置可否，他抬起头冷冷道：“先说说你的交易，我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
圣诺亚点点头，微笑道：“我只需要你去一个地方，拿到一样东西。”
“去什么地方？拿什么东西？”
圣诺亚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去托比斯王国，拿到即将铸造完成的圣器。”
“托比斯王国……你说的是那个矮人王国？”
“没有错，矮人们倾尽全族之力，在上古之炉中铸就了一件圣器，圣器一旦出世，就会成为所有圣阶以上强者的噩梦——这件圣器，拥有灭杀圣阶和传奇的绝对力量。”
“灭杀传奇？！”
果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眼睛瞪的老大：“我dio，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之**的宝贝……这圣器凭什么有这么大能耐？”
圣诺亚并没有回答果子的问题，他的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些矮人们还以为这力量是天启，是上苍赐予矮人族复兴的福祉……殊不知，那是一把真正的双刃剑，神剑现世，既然能毁灭掉别人，难道就不会毁灭自己吗？”
果子一脸费解道：“我还是不明白……这圣器在你口中那么残暴，连圣阶高手碰上了都要爆炸，传奇强者见了都要麻爪，谁还能安排得了啊？”
他指了指自己：“我你也看见了，就是个手无寸铁混吃等死的臭废物，估计闻闻圣器的味儿就得化成灰儿，你找我拿圣器，不就等同于用水气球填火山吗？”
“你的表达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
圣诺亚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笃定道：“我知道，你曾在天启圣城陷入颠覆时扭转乾坤，拯救圣城于水火之中。如果说这是一个奇迹，那么，你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创造奇迹的人往往不会让人失望……总之，我既然选择了你，你就一定能够做到。”
果子哼了一声道：“你不是第一个对我抱有如此盲目自信的人，我很难理解你们这种人的心路历程。”
圣诺亚摇头纠正道：“正因为我不是第一个，才证明你的值得相信。”
“我到底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果子好像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他梗着脖子咆哮道：“我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确定得了的！叶子吃了禁果，未来一片黑暗；小跟班公主之尊，婚姻任人操纵，我自己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是险中求胜，就连所谓的“拯救”了天启圣城，也是把它交到了被禁果毒害了的洛儿手里……难道你觉得，【色欲】力量控制下的圣城，会比直接沦陷了要好么？”
他自嘲一笑，萧然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卯上的人物却个个都是Boss，面对的事情也远远超出了我的个人能力，这就是我的命。可以看到，不久的将来，我早晚会被某个脾气暴躁的老哥或者老姐一拳干死。”
“是吗，我看未必。”
圣诺亚负手于背后，淡淡道：“你自己也说了，是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可若是拿到那件举世无双的圣器，你不就能改变命运，扬眉吐气了吗？”
“扬眉吐气？呵呵，扬眉吐气！”
果子冷笑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难得死嘎（什么情况）？！”
果子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让我拿到圣器，然后不要它，难道送给我？”
“怎么，有什么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必须可以啊！”
果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满腹牢骚一扫而空，无限复读的样子可悲又可笑，俨然一副市井小民的万恶嘴脸。然而他稍微想了一想，又挠挠头不解道：“如果这就是我们的交易，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天上掉鸟粪我相信，天上掉馅饼还是算了。”
“哈哈哈哈……”
圣诺亚再次开怀大笑，他和声道：“我是创世神的化身，是世界的缔造者，只要这个世界能得到好处，就是我圣诺亚最大的好处。”
教皇冕下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非常之自然，他的面容上甚至泛起淡淡神圣的湛金光芒，一时间都晃得果子有些睁不开眼睛。
“所以我的好处就是拿到圣器，你的好处就是世界和平之它好你也好？”
“并非如此。”
圣诺亚摇摇头，道：“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还有不到300天，世界将会陷入一场浩劫。”
“哈？你这开的什么国际玩……”
果子下意识想笑，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凝固！
300天……这个日期，让果子浑身的血都凉了一下。
他的脑中过电般闪过数个血腥无比的画面，似乎用不着圣诺亚继续形容，果子就能自行脑补出一副天地变色，生灵涂炭的惨烈画面。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他被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扼住喉咙，窒息在半空之中。
“你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圣诺亚面露善意询问道。
“不……你继续说吧。”
果子否认道，事实上他刚才差点头痛到晕厥，幸好只持续了几个呼吸就慢慢缓了过来，不然肯定露馅。
圣诺亚点点头，继续道：“作为创世神的化身，我拥有预知未来的权能，但因为力量的缺损，权能也相应受到了一些削弱，所以我只能预知到不久之后灾难的发生，却无法确定灾难的根源……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以不变应万变，被动地排除掉一切有可能破坏世界平衡的因素，这就是为什么我拜托你拿到矮人族的圣器……只有你的本源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只有你能够压制圣器那足矣毁灭传奇的力量。”
“教皇冕下……这些也是你猜的？”
面对果子的质疑，圣诺亚微笑着点点头。
“好吧，天塌下来有你们大人物扛着……”
果子呢喃着，此时他的精神依旧处在恍惚状态中，脑海里，那些莫名出现的画面挥之不去，冥冥中他有一种直觉，如果放任圣器在矮人族中诞生，可能真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圣诺亚以为果子在权衡利弊，所以他再次开口道：“接下来，我说出你真正的报酬——正如我知道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同样，我也可以将你送回那个世界。”
闻言，果子再一次震惊地抬起头。
“你真的能把我送回我的……家乡？”
“当然。”
圣诺亚淡然一笑，道：“以创世神的名义，我既然能创造世界，自然也可以连通世界。”
“那么，也就是说……”
果子全身上下都欣喜若狂地颤抖起来。
“没有错，只要这一次你能解除圣器带来的威胁，我可以让接下来这个世界所有的灾难都与你无关。”
“我……”
内心深处的执念让果子下意识就要开口答应，但再最关键的时刻他还是刹住了车，他的脸色从光彩夺目渐渐转为黯淡：“我……我还有在意的人，我身上还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你指的是那个叫做叶子的女孩子吧，这你大可不必担心。”
圣诺亚面不改色却一语中的，他又是一挥袖袍，果子眼前就浮现出一颗小巧玲珑的树，这棵树似乎也是由纯净的能量所凝集而成，树冠上一共只有七根姿态各异的枝干，繁茂的枝叶无风自动，间或有梦幻的光点从中飘舞而出，萦绕在果子周围，久久才消散开来。
“这是伊甸园之树，生长在世界核心，是创世神和【禁果】诞生的地方。创世神诞生之前，这片空间只是虚无，在这之后，才慢慢有了花草，风云，山水，乃至于生命。而【禁果】和创世神一同被神树所孕育，在本源上等同于创世神，都源于最初的世界核心。”
圣诺亚指向树枝上本应生长出禁果的地方，悠悠道：“叶子的本源本该也因此归属于世界核心，可她的一半本源却属于你所在的世界。果子，正因为与【禁果】因果合一的人是你，才能造成如此奇异的结果，也正因如此，我可以让叶子和你一同回到你的家乡……”
话已至此，圣诺亚露出掌控一切的微笑。
“怎么样……成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