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期盼的模样吗？真是意外的，美丽呢...”伴随着那道贯穿天地的惨白光柱，苍穹天际都好似抹上了一层白雾雪皑，在柔和月光的映射之下，一层梦幻的白色光环笼罩在大地之上。
所有人视线都好似变得朦胧模糊了起来，再加上周围柔和白光的缘故，给人一种置身梦幻仙境的错觉。
而这轮光晕冰雾的散发中心，便是破法过后的女将军。
原先的银色铠甲自动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纯白无瑕的白色霓裳羽裙，尽管依照本人的意愿，进行了大量魔改化，变成了大胆清凉的设计，雪白如脂的肌肤，粉嫩如桃的樱唇，还有美丽成熟的精致五官。
都无不在挑明着这名女将军的真身有多么惊艳美丽。
那双白哲修长，用各种冰晶坠饰所编织点缀的双足长腿，更是能让圣人失魂动摇。
“怎么？见到我这般美若天仙的姿态，自愧不如了？还是说，觉醒了你奇怪的癖好，打算对同性下手？”女将军略带挑逗的说道。
她那微咪眼神，轻吐信舌的妖娆媚态，总能令鬼婆想起某人的存在。
遥想当初，她也曾故作媚态，但在鬼婆看来，她不过是知晓自己是个女儿身的男儿而已，所谓女人，不是她卖弄搔首就能学会的复杂存在。
“欣赏美丽之物是动物的本性，跟性别无关。你很漂亮，至少，比我漂亮的多。”这算是鬼婆的真心话，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忘却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甚至不得不伪装成男人，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有个人依靠。
这种事情，无论要谁承担，都太过沉重，也许这就是，梅蒂丝能吸引到无数英明能干的女豪杰原因吧。
女将军挑挑眉头，晃动了一下纤长美腿，风中冰片碰撞发出的清脆响亮，与她白皙修长的美腿形成美妙的绝景：“哦？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打算，姑且...说声谢谢吧。”
“我看见，你眼中的杀气消散了不少，你果然...”女将军从中读出了怜悯，她不知鬼婆是何想法，但这种行为，无异激怒了她。
鬼婆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听某人说，破法其实是心之所向，它所呈现的姿态，跟当事人内心渴求，或是灵魂缺失最多的那部分有关。通常来说，像这类美丽而纯洁的姿态，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听到这番话，女将军眼帘逐渐黯淡了起来：“那可真是，幼稚至极的说法呢...此番姿态，是为了给他人降下霜寒苦痛，让其悄无声息的被埋葬，沉睡。不好意思，无论是从哪个点来说，我都跟你想象中的所谓纯洁无瑕，善良正义者相差甚远。”
“我想...也是。”察觉到冰冷杀意的鬼婆，重新握紧了双拳，电蛇在她身上不断闪现游离，连带着，眼神也逐渐变得凶悍犀利起来。
“你，不打算破法吗？还是说，连破法的体力都不再有了？”女将军一双雪白赤足，踩在冰冷山地之上，不自形成霜寒地带。
鬼婆能看出来，她对自己的杀意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坚定犀利了。
“那，你得亲自试试才能确认了。”收起那心血来潮的怜悯，鬼婆的眼神也变得如女将军那般，她们各自凝视着对方，尽管毫无动作，但因她们对阵而外泄的能量，都足以令空气凝固，岩石开裂。
其实，实力相近的破法者是要尽可能拖延破法形态出现的。也就是说，实力接近的破法者，谁先破法，谁就劣势。
因为高阶破法者之间，实际上能力都相差无几，比的是谁能力运用和战斗经验更为丰富，破法者之间的战斗，情报永远是首位。
除非出现实力断层，像是海啸级打地震级，地震级打暴雨级这种直接展现实力就能结束战斗的，不然谁先破法，谁就先把自己的情报告知给对方。
因为实力接近，所以即便进入破法形态发动全力猛攻，在面对能够熟练运用操控破法能量的强者，也很难做到速杀，一旦形态能力统统暴露，但又没有结束战斗。
那么，胜负就基本已分了。
不过，这终归只是常理推论，实战中有太多的因素可以影响对决胜负，体力、增援、智力、超感甚至于运气，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但无论如何，破法形态都是破法者的最后底牌。
把它当成进攻还是防御来使用，对自我形态和能力上都有很大差异。
女将军现在，可以说是被迫打出了破法形态，这在心理上就有天然劣势，因为她最初的预期别说是破法了，连人都想活捉。
现在她的心态已经从活捉→杀死→全力以赴的方向发展变化，那么她的决策和意志，也会相对应的发生改变。
对于未破法的人而言，也并不会因对方转形态而陷入极度劣势。
至少，对海啸级破法者不会如此。
到了海啸级的破法者，都追求能量内敛了，不再将破法能量做为胡乱挥舞的工具，而是有计划有目的想法的去使用。
海啸级强者之间的战斗，不会因为破法而绝对逆转，这是跟其他级别的破法战斗唯一，也是最根本的区别。
“咔....乓！”女将军于冰雾之中，凝聚提炼出了一把晶莹冰剑，它就是纯粹由超薄透明的冰片所打造而成，看起来一碰就碎，但它，光是被拿着走动，其划过空气的呼啸，都好似被撕裂吞没了那般，令人惊颤不已。
鬼婆知道，速度对于现在的女将军而言，已不再是致命的硬伤了。
她必须寻求突破。
女将军短暂的征途之中，见过不少在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老实说，她之所以能杀的如此痛快，毫无罪孽，这都要“归功于他人”。
正是他们毫不像样的抵抗，让女将军杀人从来没有负罪感，也更加坚定的走上了这条路。
他人，即是魔鬼；他人，即是地狱。
我，即天使；我，即救赎。
想要这么麻醉自己，再简单不过，所有的人，要么跪地求饶，痛哭流涕；要么因绝望而崩溃，失魂落魄；要么，便是恐惧到极点的破口大骂，而后丑陋扭曲的向绝望祈求怜悯。
“你们，凭什么？”女将军如此俯视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将长枪刺穿他人血肉之躯。
对于她而言，杀人不过是拿牙签戳棉被那般，找准地方刺进去，随后拔出来，以此达到解压的快意。
她从来，没遇到过反抗的“人”。从来没见过，有着跟她同样眼神的“人”。
女将军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她再度将绝望投向他人，向以往那般，高举冰剑，以优雅的华尔兹赐予对手至高死亡。
然而这一次，她没能遂愿。
诚然，对于女将军突然的冰雾华尔兹，鬼婆无法防范，被其冰雾冻伤，但也很快凝聚了体内的破法能量，由双拳变掌，狠狠向女将军的方向推了出去。
在那刹那，女将军愣住了。
因为她第一次，在反抗者身上，看到了属于人的眼睛，那是一种，舍弃了生死，只为理想胜利而存在的信仰瞳孔。
它是如此绚烂，如此闪耀，就像是...
【轰！啪啷——】
女将军的冰剑在被无形爆破整个打碎，她那只紧握冰剑的芙柔纤手，也随之一同破碎。
“是吗？你果然，成长了呀...竟然，懂得利用电流击穿空气对敌人发动致命强袭了...”女将军凝视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掌，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女将军抬头望向那名渴望胜利的信仰之人，自己在她那股意志面前，是如此脆弱，甚至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她那双充满火焰的眼神，在电离子的环绕下，如同浩瀚星河，宇宙旋涡那般令人敬畏。
鬼婆调动全身能量，将自我信仰与胜利渴望，仇恨、愤怒统统注入自己右拳之中，做殊死一搏。
女将军待在原地，没有采取任何动作，鬼婆认为，她是被自己的电流麻痹了全身，无法动弹，于是瞄准这仅有的机会，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向女将军心脏全力砸去。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两人的视线完全交汇，鬼婆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女将军根本没被自己的电流所麻痹，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必须，赌上自己的性命，才有可能战胜强敌。
刹那之间，时间仿佛在电流中凝滞了下来，鬼婆的头脑也好似被流电洗髓了那般，视线与思维，都变得无比宽广。
这个状态，她好像听梅蒂丝讲过。
那是，所有超凡者领悟瞬间，都会拥有的刹那时刻。
鬼婆，不仅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战场动向，还看到了沙漠中蛰伏的巨蝎毒蛇，所有人在她的眼中，都变得无比清晰，光从他们的模样姿态，就能感受到他们此刻所要表达的意志。
在那头脑风暴的中心，女将军的容颜天籁，最为瞩目。
...
一起又一起愚蠢的悲剧重复，愚昧无知的凡人，永远都在重复着同一个错误，就像出了错的系统，没有尽头...
唯有帝国能结束他们的痛苦，唯有帝国有能力彻底斩断悲剧历史的循环...我，是如此深信着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希望，为什么我会感到迷茫，你们，为何又会如此闪耀？
那双眼睛，又为何审判质问着我的懦弱？
【薇娅，你知道，破法为何会出现吗？学者们都说它是上天赐予帝国最好的礼物，也是印证我们才是引领人类走向美好的最佳证据，可在我看来，那恰恰是毁灭我们的诱饵。】
【薇娅，你觉得，我们真的做对了吗？风精灵的身体是如此美妙，只需要极少的能量就能实现内循环，即便是死后，他们的躯体依旧会归回自然，化作生命的种子，回馈孕育他们的大自然。】
【薇娅...你看到，东方那群人在干什么了吗？真是，一群幼稚又可笑的人，不是吗？他们，竟然真的能手拉手在一起唱歌跳舞，精灵和人类，怎么可能融为一体？怎么...可以这么和谐...一直以来，我都干了些什么...我...为了...什么...】
【我们必须，补救...哪怕是微不足道，为时已晚的补救，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才真的晚了。】
你在说什么呀，老师？
为什么，我听不懂？
一向坚定如铁的您，为何呼露出如此挣扎悲痛的模样？
我，实在看不下去您的丑态了，老师...
别再，玷污我的理想和回忆了...
“真没想到啊，唐唐帝都学院教授，竟然密谋通敌叛国，这种东西要是流入永耀国的手里...多亏了你啊，薇娅学士。”
被他们带走时，老师都没再看我一眼，但他很坦率的微笑着，仿佛一身轻松。
我总感觉，他早就预感到了今天，可是，他为什么不做些什么，任由我揭发他呢？
你为何，要背叛帝国，背叛我们的理想？
我陷入了困惑，我想找到答案，但在这里，这座心灵囚牢里，不会有答案，永远没有。
于是，我...
“薇娅学士，你对帝国做出了无可估量的贡献，由你接替弗里东教授的职位如何？”
我...不想再当学者了，我要，去人间寻找答案。
“哦？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答案...好吧，念你揭发有功，就破例提拔你为帝国将军，你可以尽情去寻找你的答案，我相信，你会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答复的。”
满意答复...我，真的能找到吗？
属于我的，完美答案...
...
“人类，为什么如此脆弱，如此悲哀呢？有没有，我能为他们做的事？我想，永恒的结束这种悲剧循环，所有人都不必在经历苦痛悲哀。”
“也许，是我做错了...也许，老师是对的，哪怕是现在，我们再做些什么补救，也为时不晚...”
“如果可以，我想变成飞鸟，翱翔天际，纵览大地苍生，与和风并行，与苍穹齐肩，在大地的注视下，飞向自由。”凝视着那双赤诚的离子双瞳，女将军薇娅，微笑着迎接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砰！】
当鬼婆的意识回归时，她的雷拳已然而至。由于用力过猛，她甚至都没能将雷拳直接砸中女将军，女将军的整个胸腔，就已经被强压电流分解成了灰烬。
而打出去的雷拳，正好飞入了背对她们战场的骑兵部队，霎时之间人马血肉飞扬，他们就像是从内部爆炸了一样，血肉碎块溅了整座山头。
“薇娅，你...”看到薇娅飞起的上半身，鬼婆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告诉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只可惜，即便是此时此刻，那股声音仍源源不断传入她的耳朵。
【成王败寇，仅此而已。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西边山体内，去吧...去追逐你的理想和答案吧。】
当这股声音消散时，鬼婆突然感到无尽寒意如潮水般将她包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底被薇娅倒下的尸体砸中，寒霜冰气迅速沿着她脚底蔓延向上。
“在这个状态下，破法能力还能生效吗？可...恶...”鬼婆心有不甘，但奈何无力抵抗，在数秒内化为冰柱。
【沙...】薇娅的上半身残骸落地，正好仰望着苍穹，月光打在她惨白的脸上，让毫无血色的美丽脸颊，更显一丝凄惨美。
“果然，您的推论没错呢...大脑即便脱离了身体，也仍有意识...”
“结果...我还是，成为了您啊...”
“您，能原谅我吗？原谅那个，被怪兽吓坏了的小姑娘...”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是吗？该说，真不愧是您吗...”
“老师...您看到了吗？我，飞翔在苍穹的姿态...”
在短暂意识的尽头，薇娅，面向自己最向往的苍穹，在月光沐浴下，将灵魂放向了苍穹天际。
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她抛下一切，遨游天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