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黑,地上却闪着银白。泛着红晕的云朵徘徊在冷色调的夜空,却一点没带来暖色调的温暖。
两行脚印和一路车痕,延伸着连接了一幢红漆楼和两条街以外的,这个小城里面最大的超市。
由浅至深的自行车车痕,压在还未扫去的雪地上,隔开了一大一小两行足迹。
“啊啊……这下子荷包算是清空了。”针织黑线的左手手套末端,只在手腕上栓了一环的蓝色线绳钥匙飘摇着,线绳末端的金属块叮叮当当作响,而手套的中指指尖,触在黑色胶皮套上的段车把上,打了个小小的回弯。
“啊哈~~好好吃的说!”
白色羽绒服的少女左手捧着手掌大的纸袋,里面装满了冒着热气的各种肉丸,右手食指和拇指间,夹着一根尖尖的竹签。少女正把一颗白色鱼丸扎起,送入口中,嚼得滋滋有味。
对我逝去的荷包进行了长达两分半钟的默哀,看着车筐里面凌乱地堆满一塑料袋的冷鲜肉和土豆,还有某种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蔬菜,以及加了牛奶的大白馒头,寻思着拿肉丸把她糊弄过去的我,晚饭该吃点什么。
钱包里真的是半个硬币都不剩下了。而用来维持我一个人生计的那张银行卡,此时也没带在身上。
钟楼上的指针,重叠在了六和七的罗马数字之间的空位上。而钟楼下的小面馆外,我透过卷帘门,音乐可以嗅到牛肉面汤的浓郁和牛绒大葱馅两块钱馅饼的油香。
“……咕噜。”推着车子路过面馆,却终究没能鼓起勇气往那并不明亮的黄色电灯下的小门厅里瞟上一眼,只是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便强打起精神,又往前赶路。抬头远望,却不幸的望见了路边那家小小的面包房。
看来挑这个时候从超市里滚出来还真是倒霉。不,有歌词怎么说来着?对,我活该。
“喏——”
一阵香气猛的扑倒鼻前。我闭着眼睛乱想又是哪家该死的饭店放出拦路的猛兽招呼过路的行人了,鼓起胃里最后一丝底气撩开眼皮,准备看清楚这一丝气味的源头。
“……你干嘛?”
面前,是一根穿着虾球的竹签。
“只给你吃一颗。”她笑嘻嘻的看着迷惑不解的我,大概我此时的脸色是让人看了就很想笑那种吧。
“……吃你的吧,我还不饿。”我把脸转向了街对面的面包店。
“嘿!”
她猛的把虾球按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利索的抽出竹签,有些烫嘴的虾肉在嘴里滚了两圈,最后被压在了舌根下面。
“你在干嘛啊!”我有些恼怒的问。
“鱼丸里面混进来的,不愿意吃而已。”她又扎起一颗鱼丸,自顾自的吃着。
“那你也别强行塞给我啊喂!”
“不愿意吃的话你可以吐出来。”
“浪费是可耻的!所以我吃了!”
猛嚼了两口然后咽了下去。
还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