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她昏沉的眼眸中此刻却仿佛隐约闪着一道光，那是温柔的属意。
即使外表如坚冰，她心中却温暖得像是一个小太阳。
对，这才是红伶。
那个被司马依、夏姬、叶刻当作姐姐的人。
她单薄、清冷的声音像是被努力带上了温度，我边隐约感受着她轻轻的吐息边听着她温柔的话。
“我能用成那样是因为我习惯操使兵器，你不要太急了……记得吗，这空间的时候对外界而言几乎不会流动，我是在这里努力了……很久很久才像样子的。”
她不擅长安慰人，说话显得犹犹豫豫，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的言语一样。她的声音也是，即使她已经尽量放柔了，却仿旧有一股挥之不散的清冷气息。
但这样的她却将心意好好地传达了出来，我接收到这份心意，心中感动，像是接过了无比贵重的东西。
这是他人的心。
一颗善良、跳动着、炽热的心。它好似连接着我的心脏，我们的心跳都仿佛同步了一样。
渐渐的，我找回了信心。就像她所说的，她是付出无数时间后才做到今天这地步的，我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一下子就做到她的程度呢？
她绕到了我的身后。
感受到耳朵边温热的气息我才发现这一点，她现在握着我的双手，颇具规模的柔软抵着我的后背，我似乎感知到了突起的形状。
一时间我不由得心猿意马，明明她是为了教我才贴近我的，我明明应该认真跟着学的。
但
——我做不到。
她那张冷淡的脸，昏沉的仿佛笼罩着雾气的眼睛，鲜艳的嘴唇……明明那张脸此刻不在眼前，甚至恰恰相反，她处于我视钱的死角，但关于那张脸的印象在现在却更加清晰。明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可我的思绪却随着想象飘乎不定。
她的双手握住我的手臂，就像是家长教小孩子写字那样，温柔地引导着我。
“认真感受一下差别。”
她清冷的声音提醒我，让我好好理解她的教导。可我却感到恍惚，这温热的气息与清冷的声音……就像是本不相融的火与水，可它们却这样巧妙地结合了。
“好。”
我轻声应答，即使脑海里的思绪乱作一团，视线却紧紧盯着自己被她所移动的手臂。由于是被控制着做动作，所以这次练习似乎更加不像样子，但感觉到她柔软力道的我似乎能够从歪歪扭扭的动作中看到它“本来”的样子。那是几近完美，极其标准的动作。
当她松开我手臂，两人身体不再贴合的时候，我隐隐感到有些惆怅若失。是因为什么？担心刚刚的教学不够能让自己理解上手长枪还是……
我心中有着答案。
我一直以来都喜欢温柔的人。不是喜欢那种对谁都寒喧，脸上带笑的人，而是喜欢真心实意为对方思考，并待人温和从不强迫他人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大概非常稀少，否则这世界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感到绝望。无论我那噩梦已经做过多少次，每次从梦中惊醒我都会感到惊悚恐怖，那是人间地狱……
而且是人为的人间地狱。
但幸运的是，我最近就碰上了四位这样温柔的人，她们是这世间最真挚而温热的存在。
“学会了吗？”
她退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外，眼睛有些躲闪，双手好像无处安放。这细微而娇羞的动作配以她淡漠的声音一时间令我有些失神。不难想象她是不习惯那样亲近的，但她为了我却做到了。
这份心意传达到了我心里，有人能为了我而勉强自己令我非常感动。是啊，这才是红伶，一个面冷心热的大姐姐。
“应该学会了。”
“那再试试吧。”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听到我这话一愣，随后将紧绷的脸舒展开来，笑着说：
“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事啊，就凭你勉强也要那样认真地教我。这话我当然不会说，虽然自己深受感动，但如果将这句话说出去，空气中怕都会弥漫淡淡的尴尬。
好，那么就以实际行动回应吧！我压下身，握着长枪摆出姿势。
随后出枪，一点寒芒后跟着的是犹如在狂舞一般的黑蛇。真是奇怪，明明被引导的时候内心疯狂跑小差此时的状态却意外的好。
一套操作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汗流不止，注意力过度的集中于动作上而忽视了自己的状态。但这是好事！我至今的生涯告诉我，只要可以足够专注，世上就没有什么难事可言。
可当我势在必得的看向红伶时，她的表情却让我心里打了个堵。只见她冷冷地看着我，双手环胸，一脸冷漠的样子……
又搞砸了？我顿时感到心慌。
还好，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知道，我不是动作出了问题，而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出了问题。
“做得……非常好。”
正当我做好准备挨一通臭骂的时候，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这时看向她，原先感觉是冷漠的神色，看起来像极了愣滞。
“你已经基本把长枪掌握好了……真的，进步很大。”
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擅长夸奖的样子，我不由得偷笑起来。一方面觉得这样的她真是可爱，一方面也不免得有些自满起来，表演者最大的本钱就是观众的欣赏呀。
但训练理所当然的，并不会就此结束。在简单地夸了我几句后，红伶又重新正色。
“熟悉武器只是战斗中基本的基本，真正的战技是需要无数的练习打磨的。”
“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垂着手拿剑，身子直直的正对着我，脸上神色满是凛然。这时我才想起来，她在偶尔的松懈之余，更多时候是像冰山女王一般凌厉而干脆的人。
我也丝毫不怀疑她所说的“无数练习”究竟有多辛苦，比较她的年龄与战技，毫无疑问，她曾经有在拼了命的磨练自己。
但这又有何惧？
我迎着她的目光，坚定地给出了回应。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