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安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样。随着他接近大殿，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以太越来越稀薄。
等到真正进入大殿之后，以太便完全消失了。
巫首站在圆台之上，手掌上托着一团快速旋转的气流。看来，这就是巫首这几天
“准备”出来的成果。卢修安和莱莉亚好奇地靠近前去，仔细查看。
“小心，不要触碰它。”巫首说，“周围数百米内的以太，都被吸纳并且束缚在这个球体中了。抱歉，我花了这么久，才制造好它。”
“既然周围没有了以太，也就是说，谁也不能在这附近施法了？”莱莉亚观察着那团气流，说道。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是的……彻底清除掉这附近的以太，我们才可以去拜见那位大人。”巫首回答说。
卢修安困惑地皱起眉头。
“走吧，跟我来。”
巫首擎着气流，走下圆台。卢修安和莱莉亚紧紧跟在她身后。他们穿过堆满财宝的长廊，进入了巫首的寝室。
不是要去见“那位大人”吗？为什么巫首带他们来到了房间里？
正在卢修安疑惑不解的时候，巫首用目光示意着地板。地毯已经被掀开，卢修安注意到，某块石板上有一只拉环。
卢修安和莱莉亚弯下腰，合力将石板掀开。那下面，是一条黑幽幽的逼仄通道。老旧破损的石阶上满是裂纹，一直向下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我们下去吧。卢修安，端上那支烛台，好吗？”巫首说。
卢修安点点头。
狭窄的通道仅能容一人通过。端着烛台的卢修安走在最前面。
向下的石阶七扭八拐。凭借蜡烛的些微火光，他只能看清脚下几步的距离。
卢修安感觉浑身发冷。眼前的情景，不由地让他想起幽影谷的地下遗迹。他想起那个身体可以变形的女孩，艾莎，以及她被邪灵那蛮不讲理的力量轰成碎片的情景……还有，身材高大，缠满绷带的夜鸦。
地下的洞窟，让他感觉很糟糕。
“巫首大人……难不成，您说的‘那位大人’躲在这下面？”卢修安问。
“是的。他正在这座山体内部的空洞中，深深沉眠着，连呼吸都已断绝。”巫首的声音，从卢修安的身后传来，“这位大人身患一种特殊的疾病。对他来说，空气中的以太与剧毒无疑。每一口呼吸，都会削减他的寿命。”
“这可真是一种怪病……”卢修安说，“还有，我没听说过，有人断绝了呼吸还能活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智慧和能力，世所罕见。我能隐约地看到未来之事，全都是凭借着从他那里分得的力量。不过，我所看到的未来清晰不明。当世界发生巨大变化时，我们便会拜访并求助于他……这是只有历代巫首才知晓的秘密。”
“那……您带着我们一起去见他，岂不是破坏了规矩？”
“没关系。”巫首和善地说，“总有一天，莱莉亚会继承我的名号。早一点了解秘密，也无妨。这我已经在预言中看到了。”
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莱莉亚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原来，巫师间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就在刚刚，巫首本人已经亲口确认了。
巫首叹了一口气。
“至于你，卢修安……灾祸即将席卷世界。而你，恐怕会置身于漩涡的中心。”
巫首的话里，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卢修安回过头去，看着她。巫首擎在身前的气流卷起威风，将她的灰白长发向后吹拂。火光摇曳下，她脸上的担忧显露无疑。
“你是墨丘林的子嗣。与那位大人，有着很深的渊源。”
听到这话，卢修安心生慌乱。又是与墨丘林有关。一个邪灵已经够他受的了，这次，又会出现什么呢？
他决定不再追问。等真正见到“那位大人”，一切自会见分晓。他心想。
通道逐渐宽敞起来。
前方传来潺潺的水声，越来越清晰。那应该是一道流淌在山洞中的溪水。
根据脚步声的回音来判断，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庞大而开阔的空间。空气不再令人憋闷，而是带着沁人的凉意。其中，还混杂着潮湿的水气。
“我们到了。”巫首说。
卢修安停下脚步。
到了？可是，没见到任何人啊……“那位大人”在哪里呢？
他眯起眼睛，仔细瞧着周围。
溪水汇入了一个宽广的水塘。在水塘对面，靠着岩壁的地方，有一个漆黑而巨大的轮廓。起初，卢修安以为那只是一堆巨石。但出乎意料地，那轮廓移动起来。
他分辨出一只细长的脖颈，以及逐渐伸展开来的翅膀。
卢修安屏住呼吸。
那是龙。
与他曾经见过的，飞过头顶的骨龙有所不同……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巨龙。
“这就是那位大人——曾经与‘驭龙者墨丘林’并肩作战，名为‘苍铎’！”巫首高声说道，“他已经在此地沉眠三百余年。守护在此，直到他的生命终结，便是晨星山历代巫首传承至今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