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夜的晨光(上)

作者:詩音一弦 更新时间:2011/11/7 17:44:39 字数:0

這,是多少年前的狀況了?

***********

「松田火夏位置確認,對於塔納托斯的調查還在進行當中,暫時……還是沒什麼發現。」我淡淡在心中說話,把訊息傳回幻界。

作為大天使的我,被委派到現界設法去接近、調查「塔納托斯突破宿主、覺醒」一事。雖然我搞不懂為什麼明明是神族,卻要用這種低級婉轉的方法去處理事情,但畢竟如果跟塔納托斯正面交鋒的話,就等於向整個下幻界宣戰……那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狀況。

自從松田佐羽子──松田火夏的第二任妻子撇下了丈夫一走了之後,這個家庭就漸漸變得奇怪。松田火夏──就是我這次的調查目標。大女兒松田一冴跟隨著父親在生化研究組織工作,那孩子貌似是天才少女,才十四歲就已經是研究組織的幹部成員;至於小兒子,松田二音;該怎麼說,總之就是沒什麼突出的平凡少年吧──

「噯~小──愛──」一把男孩的聲音如像陽光般綻開,他一邊跑,一邊向著我揮手。「早安啊~小愛!」他揹著背包,挺起胸膛對我說,他穿著工人短褲,踩著黑色的皮鞋笑著說。

「早上好,二音。」我恭敬的回應他一句,現在的我,設定上是這個男生的朋友吧?我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但畢竟他是松田家的相關人物,說不定也會有什麼情報可以透出來吧……

「吶吶小愛,妳在等我一起去學校對吧?」

啊……我幾乎都忘記了這個為方便行動而下的設定。簡單來說,現在的我是海歸派子女伊瑪奈莉。芭絲。愛佳,也是二音校內的插班生。由於是隨便下的設定,所以名字也沒怎麼細心去考慮過。那個男孩──二音自顧自的給我起了一個暱稱……嘛,那樣看起來可以令我更接近松田家,所以還是安然接受好了。

「吶吶小愛~怎麼不講話啦?」那男孩跑到我面前,一邊扶著後腦勺倒著走,一邊問道,

「……那我要講什麼。」我淡淡的答道,這也有八成是真心的說話吧,畢竟我對現界的認知還不怎麼多,現在的孩子玩意我全部都不懂……嘛,不過我主要的工作的調查嘛,這些東西就別管他好了。

「誒~~妳不喜歡講話嗎?」

「……那你要我講什麼了?」

……

──……

────……

沉默。

一片的沉默,這樣就來到學校了。以小學校規格而言,那大概也算是相當大的面積。我慣性的坐回屬於自己那窗邊的單人位置,眺望著窗外的風景。

「你看你看,那個無口插班生。」

「誒──都已經十一月,還沒交到朋友嗎?」

「笨蛋~你看她整天臉癱一樣木無表情,誰會跟那種木頭做朋友啦!」

「啊~說的也是呢~~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夠了!你們給我適可宜止吧!」男孩的聲音又一次從耳蝸響起,他拿著自己的背包,狠狠在桌子上摔了一把。「欺負人也有個程度吧!小愛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二音攤開不怎麼寬的肩膀攔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好像是要保護我的樣子。雖然說幻界的規條,是大天使不可以對現界的人動用任何術式……不過,大概那種程度的人類我也能應付啦。那個群男生向二音投放了不屑的目光,而我則是被二音保護在後面。

我不懂得被保護的感覺是什麼。作為大天使,素來只有執行任務、捍衛幻界邊境等工作。而且作為幻想結界的操作者,就更是不懂得何謂「被保護」。沒想到我竟然在現界嘗到了幻界沒有的感覺,那就是「現實雖然痛苦,但卻引人入勝」這種說法的由來嗎?

「你剛剛說什麼了?你這小不點!」其中一個海拔很高的男生走來對著二音說,那男生的體形,在小學校而言大概已經是巨人的級別了,他站起來差不多要有兩個二音這麼高。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保護我呢?

「小愛是我重要的朋友!小愛才不是那種人!你們通通都給我住口!」

朋友?什麼是朋友?

我不懂,只知道心臟跳得好快好快。不,大天使應該是沒有「心」才對──

我明明是為了任務而來,不是嗎?眼睜睜看著兩個男生打起上來,扭作一團……為什麼我會有悲傷的感覺呢?為什麼眼框會變得灼熱起來?為什麼淚水會滴下來了?

也許,我是在自憐吧。

我孤獨,但其實也害怕孤獨嗎?

我獨行,但其實也害怕獨行嗎?

我懷著這種無法詮釋的悸動,看著那拳腳交加的小男生──

***********

「你是笨蛋喔!難道你不知道那大塊頭是學校的惡霸嗎!?」那個叫海斗的男孩對著二音大吼,二音的額角瘀青,鼻孔、嘴巴也帶著血絲。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反正我都已經習慣了孤獨、習慣了被排擠、習慣了自己一個的生活──

──不,該說是迫不得已地習慣了才對吧。

只是──我是大天使,大天使就不會有親密的人──

只是──我──

「亨!誰嬌他悶掃燒艾滴歪話!(哼!誰叫他們說小愛的壞話!)」二音的嘴角腫了一個包,令說起話來整個音都扭了。

「那個我說啊……你這樣講話不會很勉強嗎?」海斗一臉沒氣的說,

「掃神馬!俄掃話還可踹踹──哎喲!痕東耶!!!(說什麼!我說話還好端端──哎喲!好痛耶!!!)」

「呵……」那是一個有趣的畫面,似乎那個叫二音的小男生說話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又刺激到嘴邊那個腫大包。痛得淚水直流的他,先以一副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後又立即擺出一個「這只是小菜一碟」的表情。

人類真是有趣的生物啊……


「耶!剛剛小愛笑了!」

「咦?有嗎?我看到只是她嘴皮抖了抖耶!」

「說什麼!她剛剛『呵』了耶!」

「咦?不是『嘻』嗎?」

「你不是說沒看到嗎!混蛋海斗!」

伴隨著兩個小男生的無謂爭吵,我莞爾一笑──

「笑」這種東西,頭一次出現在大天使的臉上。

************

「我……我回來了。」嘴巴稍微消腫的二音,總叫可以回復正常的咬字了,他戰戰兢兢的說著。家裡沒有了媽媽,連爸爸也常常不在家中。基本上都只有一冴和二音住在這幢房子裡,我就經常被邀請來這邊玩。對於調查行動來說,那還真是便利。

「松田二音同學,你可不可以告訴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了?」那很難想像到,這是一個十四歲少女講話的腔調,簡直就像是母親在質問兒子的腔調……

二音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咬緊牙關的強忍淚水,緊握雙拳放在兩邊大腿旁邊。似乎在他心目中,姊姊已經有著跟母親同等的威嚴與地位了。

「一冴姊姊不准欺負小愛!因為那傢伙說小愛的壞話,所以我就把他揍飛了!就這樣而已!」二音攤開雙手擋在我面前,小小的身驅,展開半長不短的雙手。話雖如此,但眼眶還是掛著淚珠。

「那、那個……其實──」喂喂喂喂,等等!這就是大天使了嗎?我現在開口是為什麼了?該不會是想望那個人類辯護吧?為什麼我剛剛會禁不住的笑了?我不是任務的執行者嗎?松田二音,不是我其中一人個收集情報的平台嗎?我為什麼要為平台辯護了?可是──

「其實──是妳引起的?」那個叫松田一冴的女人以凌厲的眼神看著的說,

「事情是──」

「一冴姊姊,我怎麼也不會讓妳過去欺負小愛──嗚啊!」二音搶在我之前開口說話,可是───

「唔呼呼呼呼~這孩子好可愛啊~~那就是『萌』了嗎?到底是什麼屬性呢?看來是無口吧?還有……傲嬌?不對,是凍嬌吧!嗯~~」她推開了擋在我面前的二音,把我整個的抱了起來──沒錯,是整個抱了起來,而且還不斷磨蹭我的臉頰。

那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啊!一冴姊姊不可以負小愛──嗚呀啊啊啊啊!」二音啪躂啪躂的跑來,一冴竟然用腳踹自己的弟弟了!那女人到底怎麼了!?

「別礙事!現在是女孩子的時間喔!」一冴瞪了二音一眼說,那人的態度轉變到底有多快了?「所以這是二音喜歡的女生嗎?」

哧!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二音的臉頰極速的發燙,甚至連耳根都發熱了。

「什、什麼!?沒、沒有那種事啦!!?」

「咦~是嗎?那麼轉來問一下……小愛是吧?那麼妳是喜歡二音的女生嗎?」

換了個句式問題不還是一樣嗎?只是──

「『喜歡』是什麼?」我歪頭看著一冴說,

「喜歡啊──」一冴低頭看著我,

擺出一副準備說出解說的樣子。「就是看見就想緊抱對方的感覺!」

「不對吧!」二音反射性的吐槽。

我沒有想要緊抱二音的感覺,所以──「那麼我想是不喜歡吧?」說罷,二音好像受到什麼打擊一個,在玄關做出了一個「Orz」的動作。

「那麼是討厭嗎?」

「……」

「嗯哼~?」

「……不討厭。」

嘛、那還可能是討厭吧……該怎麼說,好歹他也一心想要保護我,還搞得自己滿身是傷的小男生。那種人怎麼可能會討厭呢?但,要說是「喜歡」的話──

************

「啊啊……過得挺歡樂嘛~大天使。」

「沒想到她會比我們更快找到塔納托斯呢……」

「那有什麼關係呢?我美麗的酒杯──」

「說的也是,反正我們今晚,就要拿下塔納托斯──」

「還有那只臭天使的『翼』──」

夜,愈來愈沉。黑夜裡的兩個影子,也漸漸落到松田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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