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飞仙台下的万众俯首对比，飞仙台上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
将实力完全展露出来的李久远超三位长老的想象，其所带来的冲击毫不亚于当年司尘两招把长歌打得多年重伤不愈。
只见李久将自己放出的冲天血气凝练聚拢至手掌，手指移动中甚至能看到空间随之塌陷破碎。居然是纯以肉身的力量影响到了空间，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说，他已经拥有了破开世界壁垒的能力，距离飞升仙界或许只差一步之遥，若是其道心足够坚定便能在无垠空间裂隙中找到属于自己那条通往仙界的路了。
此刻三位长老心中无不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算她们倾尽毓秀山的全力，我们真的能战胜他吗？
李久抬起手掌，无奈叹息，他本想通过会武来汇聚足够的战意来为计划的下一步顺利进行做铺垫，如果这一步顺利不但可以减少伤亡，还可以保留自己仅剩不多的力量，一举两得。
像现在这般用武力压制敌人，实是下下之选。
“等等！”千钧一发之际，三位长老身后的沐月寒呼喊，“几位前辈先莫要动手！”
李久瞥了一眼沐月寒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散去掌心血气，当做让步。
见这态度，沐月寒心知李久也不想大动干戈，急忙出言道：“李家至尊，敢问你举办这场会武的目的到底为何？若是挑明一切，且你无伤及毓秀山之意，我们何苦走到这一步？”
“月寒！”盈愁长老抵抗着李久的威压，神情凝重，“修真一途脱于凡世，弱肉强食之法比之兽类犹有过之，此刻他占尽上风岂能听你言语？”
立于血月下的知铭长老叹息，她是三位长老中最希望能止息刀兵之人，却也不得不承认盈愁的说法正确。不管是涉及哪方面的谈判，公平的前提始终是在双方几乎对等的条件下进行的，李久的实力远超出她们的预期。以知铭的经验来看，这场面是极难回到谈判桌上的。
“可至尊方才不是说她不想伤及毓秀山一人一物吗？”沐月寒抓住方才李久的一句话，不想让大战就此爆发，即便她已将万霞仙衣带到此处亦是如此。
“天真……”
李久瞥了一眼沐月寒手中的神金匣子，少见的放下身段打断道：“没错，只要你们不妨碍我，我李久绝不会伤及你们毓秀山任何一人，不夺你们毓秀山任何一物。”
沐月寒见两边稍有停息，急忙隔绝于两方之间，微末修为置于其中犹如蝼蚁，但她无惧，“几位长老，李家至尊都如此承诺了，我们为何还要如此大动干戈呢？”
“可面对此事我毓秀山如此妥协，今后该如何面对天下修士？如何面对泉下先贤？而你，你还有什么面目站在祖师像前？”长歌长老掩嘴咳血，强行催动灵力让她痛苦万分，若非有伤在身她本应是这日月三才阵中头阵先锋，如今却只能居于末位。
“可这是几百条人命啊！”沐月寒见三位前辈固执，焦急得几乎哽咽，“我知道三位前辈始终不喜欢我，觉得我难当掌门之任，可璎珞、莹梅……他们都是几位前辈从小看着长大的。拳出百里山河碎，步摇金莲入轮回。我死不足惜，可几位前辈忍心看璎珞她们，忍心看毓秀山的数百弟子在这大好年华香消玉殒吗？”
“……”
“……”
“……”
“唉。”
踏，踏，踏。
脚步声回荡，知铭凝出的猩红之月渐渐褪色，随施术者心中战意消散，月中捉刀女子亦是叹息着将头转了回去，缓步走向明月深处，“罢了……”知铭一甩袍袖，明月当空异象随之消散，“罢了……”言语之落寞让人心痛，但总归是放弃了继续对抗的打算。
长歌、盈愁见状，心中亦是有感，也缓缓收起兵器异象来，表情之复杂，难以言明。
见三位长老行为，沐月寒回身看向李久，李久也是收敛了血气，闭目侧过身去。
“呵，”知铭的声音本是清脆悦耳的，但现在听来其中更多的却是无奈，少了许多灵动，似是自嘲，“呵呵，看来的确是我们老了……”
“……”
场中寂静，无人接话。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太憋闷了，”知铭叹气，她扭头看向两位相伴千年的伙伴，“俩老女人想不想陪我出去转转？”
盈愁看了看眼角挂星辰的沐月寒，又看了看李久，叹息着点了点头，伸手搀起身旁勉力支撑身体的长歌，“这里确实很闷，闷的连人情味都闻不到了。”
“下去找找？”知铭转身，不再看李久与沐月寒。
“哼，丢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
长歌没有说话，松了一口气的她已摊在盈愁怀中，双目紧闭，定是万分痛苦。也许是搀着全身瘫软的长歌的原因，三人离去的背影一深一浅，很是落寞。
“长老！”
知铭抬手，并没有回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们下去和弟子们谈谈心……”
“可是……”
忽然，一声长啸传来，“我李久对天地起誓！”
“呼！”一阵狂风袭来，无上威严自天而降，驾临飞仙台上。
天道誓言！李久要订下天道誓言。
“万道作证，神明共见，我李久若无端伤毓秀山人等一根汗毛，万道共弃。若因贪念取毓秀山一事一物，神明诛灭，永世不得超生！”
三位长老闻得此誓，脚步有一瞬停滞，可之后便迈开脚步前行，渐渐消失在了通道中。
“长老……”沐月寒看着空洞的通道，很想追上去。但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都没有勇气再站在刚被自己顶撞过的三位太上长老面前。
“去吧。”
李久！孰能想到此时出言鼓励她的人竟是李久，这个将毓秀山逼上绝路的重生至尊。李久转身走向楼台边缘，因天道誓言而来的狂风还未消逝，吹得他大氅猎猎作响，“我已立下天道誓言，莫非你还不信我？”
沐月寒没有说话，看着李久台边背影默默无言。
“让我静静，我只说一次。”
沐月寒在他身后伫立良久，终于抱着神金匣大步离开了这飞仙台。
李久的威压快速收敛回体内，如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不知何时爬的满脸都是，李久蹙眉闭目，神念一转将裂纹全部压制。
再度睁眼，双眸中少了几分神韵，他俯视台下刚从威压下解放，缓缓起身的诸派人群，不断叹息，“你还算个狗（防）屁的天下至尊。”泪水无声滑落。
“知铭长老？盈愁长老？”沐月寒快步跑出飞仙台，正巧一滴水珠打在脸上，她停下脚步，举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