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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卡莱兹,白色整齐的短发,红色瞳孔,体态娇小,行踪不定,在赛斯附中“看上去最像跳级生的小孩”传闻中排名前三,是赛斯附中分校长的小女儿。没有上过小学和初中,15岁时直接在高中部上学,言行怪异,自称自己为上帝,有着创造世界的能力;而且高一的整个下学期没来上课,也没有回家,处于完全的蒸发状态……她的家人对此好像并不担心,只是说“给她留个座位,她想上课的时候自然会来”。
以上便是时伤觉远从学生会长芯茊那里得到的情报。
课间的时候,觉远和芯茊一起去抱课本,回教室的路上谈到了卡米卡莱兹,红发少女表示很担心,“那位同学啊,几乎没有来好好上过课,考试也缺考,不过头脑还不错的样子……但是这样完全没有融入学校生活嘛。”
“那家伙是挺奇怪的。”
“说起来,觉远同学,你好像和她挺熟……”
“诶?有么?我……”
——好像被她讨厌了,而且在来学校之前,有一种在哪见过的感觉……特别是初次见面时被咬……
“在我看来,一直不来上课的卡米同学,自从你转来后,这些天都有来上课呢……”芯茊别有用意地笑了笑。
“……”
“所以,”芯茊抱着书走到觉远前面,甩开飘逸的红发转过身来——“所以有件事想拜托你。”
“哦?”觉远也停下来。
“卡米卡莱兹同学……看上去好像很不成熟,在班上也没有什么朋友,嘴上说那些奇怪的话也可能是因为缺少关心吧……所以可不可以让觉远同学多去照顾她?平时多找她说话之类的。”
……觉远怀有顾虑的点点头,虽然对那孩子没什么好感,听学生会长说得那么可怜,觉远认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教室,班长兼学生会长的在讲台上主持分发课本。
“同学们注意啦,现在开始发课本,请每一列第一位同学来数好,帮忙分发一下——然后同学们检查一下,有错误的话就赶快拿上来喔……”
芯茊用柔和亲切的语气说道,同学们都被她成熟稳重的举止,美丽的外表吸引,对话声小了好多。
“呐呐,听说了么!”座位前排的尼宇对觉远说,“学生会长和那个孪生姐妹完全是不同类型!……一个温柔,一个暴力……想起来真是恐怖。”
“呵呵,”觉远只是应付着笑了笑,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右边的卡米卡莱兹身上……
现在的白发少女正趴在课桌上小憩,偶尔睁开眼睛露出无聊的神情,比起第一次惊人的自我介绍,最近真是突然安静了好多。
仔细看的话,她还真像一个人偶呢,深红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也好,白皙紧致的皮肤也好,坐在一群高中生之中是那样违和……流浪的时候,觉远见过不少晚熟的孩子,由于无法融入群体,心理跟不上周围的人而饱受欺负,最悲剧的应该还是精神上的吧,相较于同龄人的幼稚,往往做出令人嘲笑的选择,就在大家已经在准备融入社会时,自己却还沉浸在梦想中……
——啊,要照顾她啊……
不好,由于一直盯着看被那边注意到了,卡米卡莱兹立刻用恶狠狠地眼神回应……
——看样子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好……
而且,一时也没找到话题。
想来想去就只剩下道歉了……
“那个……卡米……卡……”觉远还没说完——
“有什么就说。”
对方趴在桌上头也不抬,嘟着嘴快速地说,脸上自然是不爽的表情。
“嗯……我想说……”觉远尴尬了……
果……果然还是道歉吧……为破坏她自我介绍的事……
“不要指望我会原谅你。”
喔!…抢先听到了答案。
“不是,你听我说……”
“……”
于是和那恐怖的红眼睛对视了好几秒——
少女先发话了,“你喜欢猫么?”
“非常喜欢!”
“那就好……”
……于是第一次搭话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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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算是一种提示么?
觉远隐约觉得那很重要,至少那可以作为一个交谈的主题。
觉远坐在靠窗的位置,和自然地透过窗玻璃看向外面的风景,不远处有一处人工湖,湖水是很漂亮的翠绿色。
“觉远,你好像很喜欢那片湖?”
“啊……因为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有一种照片的感觉。”
觉远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然后转过头寻找对话者——
那是一个很高的眼镜男,黄色短发,方正而又很睿智的一张脸。
哦,是叫做撒切非的男生……觉远有些惭愧地笑着,刚认识的同学可不能忘了名字啊。
“是的,我也发现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拍摄角度,为此我还仔细做过计算……”说着撒切非跑回座位找来草稿纸和笔,在觉远课桌上推算起来,“窗沿的缩略图大概是这样子吧……抱歉我画的不是太好……我已经量过,窗口的长是37.7cm宽是30.4cm,两者的黄金分割线的交点,恰好是那片湖投影在窗口的几何重心……而且,在这个俯角下,湖在视觉上的长宽比也也符合窗口的比例……还有好多精妙的巧合,我认为正是这些因素让画面如此具有美感的……”
“哈……原来如此。”觉远佩服地说道。
“我是一个大自然爱好者,经常会去赛斯的森林,山脉探险,学校的这个人工湖算是我见过最‘自然’的一个吧……怎样,要不我们去下面逛逛?”
于是觉远和撒切非来到了湖边的坡地上。
“快到秋天了,吹着风突然有点冷呢。”
“啊。”觉远只是轻轻地回应一声,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久了有一种自己在平移的错觉。
“大自然有些时候会很脆弱呢……这里我指的是生态系统。”
高个眼镜男突然有些深沉地说。
“脆弱……么……”
觉远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家公寓对面的那棵老树……前些天还在赞叹它的繁茂,今天就已经有些枯败的感觉了……
应该是到了秋天吧……落叶也是正常的吧?觉远有些安慰地想到。
可没想到撒切非竟像看透他思想一般地说,“你看这周围的树木,有些叶子变黄,有些叶子变绿,有些已经在落叶,有些还依然翠绿……我听长辈说,越是古老的树木,越不会按季节来落叶呢……貌似古树都有自己的周期,我以前小学操场就有两颗老树,一棵总在夏天落叶,一棵总在春天落叶,所以经常看见一棵叶子掉光,一棵还枝繁叶茂的景象……”
“是……这样么……”
记得今天早上去木屋放贡品的时候,小诗说了“这棵树通常不在秋天落叶”“好奇怪”之类的话呢。
“撒切非,如果有一棵树突然枯萎,要怎样才能……”
“你是说千树街的那颗吧?”
撒切非顶了顶眼镜,“今天我看见了你和一个女生去了那里呢……其实我也是一个信奉者,但我发现最近那棵树的养分供应被切断了……确切时间的话,就是开学的那天。”
……
…………
觉远站起身,一个人离开了湖泊,先是快走,然后是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口气爬上4楼,然后回到教室……
卡米卡莱兹已经不在了。
——啊啊,这么显然的事情我竟然现在才发觉!
卡米卡莱兹啊,你就是老树的养分供给者吧……
那棵树,我曾亲眼看见过那树根,以及从地上升起的光团,还有那坚硬贫瘠的土地。
养分本来该由树木自己汲取,土地贫瘠或是自己衰败,这都应顺应自然。
是的,那棵老树是快寿终正寝了么…
……木屋经常有猫出没啊……在树根那里和自己战斗的那个白影就是她没错了。
能救下那棵树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一定是她,讨厌被说是老鼠的那个人,问我喜不喜欢猫的那个人,自称为上帝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