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意料,周围人都清醒着,个个瞪大眼睛,好像狼看见块肉似的盯着自己。一个冷颤,醉意一下子去了不少,刚想抖着腿准备撤退,刹那间所有人同时吼出同一句话。
「「「……有料到底指什么啊啊啊啊?」」」
咚!
下巴与桌面狠狠来了次亲密接触。
?
钟声,遥远地响起。
仰望着街道一角的大型时钟塔,时间一览无余。
古老的指针走向八时位。
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的,原本只打算吃个饭,结果却花了不少多余的时间。喝了不该喝的酒,脚步有些变得轻飘飘。或者,这并非是酒的原因,而是因为刚进行了不适合自己的演讲后,残留在体内的高扬感吧。
一声,又一声,钟声不断响起。
平静的橙色天空下,碧波嶙峋的湖面奔驰着白色波浪。徐徐地,色彩中掺杂起些紫芒,不久便完全包蕴在沉寂的蓝色中。
据说外来游客,就是为了一睹这风景才来造访的。并非无法理解,这里的景观确实很美。静静地眺望,几乎会让人忘却时间。当注意到的时候,太阳已快落入地平线。
今夜的天空,披着一层薄云。星光微不可见,唯有瓦斯灯独自寂寞地照耀着。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心神忽然有些不宁。
……走快点吧。
道路上,还有几个往家赶的身影。随着回家的人群,笃笃前行着。
赤红色天空,渐渐化为淡紫色。黑色的夜幕开始笼罩。好像被催迫着般,又加快了脚步。转过时钟店的街角,穿过幽灵大宅的旁边,前进在无人的道路上。
汩汩的流水声传入耳中,水的味道搔痒着鼻子。一条小河横穿街道。穿过桥,前面不远就是自己的家了。
「……嗯?」
隐约似乎又听见遥远响起的钟声。
哗啦!哗啦!哗啦!
突兀地,无数挥翼声掠过耳畔。
黑色的翅膀覆盖了视野,掀起的罡风击打在皮肤上。
「呜哇!?」
是鸟群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护住头部,闭上眼睛。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后,才慢慢睁开眼。
「……啊」
果然是鸟。
但不是一群,而是一只体型很大的黑鸟。
挥展着小孩身高左右的翅膀,好像游泳般,在天空游弋。喙尖,爪牙,全部漆黑一片。有如贴在傍晚天空中的剪贴画般,充满远离现实的不协调感。
视线随着那只大鸟,徐徐降低高度,随后……
桥头,站着位少女。
单手扶栏。
另一只手,优雅地伸向虚空。
大鸟落在少女的护腕上。
轻巧得宛如毫无重量般,梦幻的动作。
那是位身材小巧的少女。
年纪和爱丽丝差不多……大概十五、十六左右吧。长长垂至腰际的银发。毫无装饰,可是好像手感不错的布料编织成的蓝色连衣裙,肌肤凝如白脂。
呼地,大风吹起。少女的银发随风摇曳,反射着与夕阳同色的光泽。
「……」
流卡·艾路蒙特的心脏,好像被只手猛地攥住了。
真是位绝世倾城的少女。
还遗留着与她年纪相仿的天真,让人爱伶的侧脸,带着平淡安然的神情,眺望渐渐没于湖面的落日。
‘头发顺滑、眼神更加威严、不像我这种傻呼呼的样子,给人感觉很稳重……’
这里就有一个好像能爱丽丝的要求给具现化的女孩。就如同爱丽丝所说,这是理想的公主扮演者。
等,等等
这张脸对流卡来说,并不仅仅意味着这些。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张本应置于记忆箱底的笑颜,突然被某只手给翻了出来。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燃烧始尽的记忆灰烬,在这个瞬间,重新返色组合在一起。
远在与爱丽丝相遇之前,那位与自己渡过短暂时光的女性。
不,不对
理性告诉他,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她’。
瞳孔颜色不同,‘她’的瞳孔,是明亮的紫色。这位少女则是深翠色。发色也不一样。‘她’的头发是宛如烈焰般的金黄,而这位少女则是充满寒意的银白。
年龄也不一样。记忆中五年前的‘她’,大概在十七、十八岁左右。而现在这里的少女年龄明显要比‘她’小。
而且再怎么说,‘她’不可能再次出现于自己面前。五年前的那一天,在毁灭爱布里奥的火海中,她们都弃我而去了。
所以这位少女,应该和记忆中的‘她’没什么关系才对。
……那么
咽了口口水。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少女似乎注意到了这边。
慢慢抬起头,视线转向愣住的观察者。
「……」
慌忙间打算移开视线,但已经晚了。视线与清澄的翠色瞳孔碰撞了一下,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心想得找些什么借口。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袋好像洗净的衬衫般被飘白了。一句简单的笑话都想不起来。
少女微笑起来。
温柔,却有几分寂寞,像是孩子般的笑颜。
她的嘴唇,稍稍动了动。
「找到了」
她低语。
「唉?……」
莫名其妙,她说什么?
什么找倒了?
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少女,翠绿色瞳孔正一动不动地捕捉着流卡·艾路蒙特。
少女轻轻挥了挥手。呼地,黑色大鸟好像浮起般放飞,向着苍穹远去。赤红色的天空彼方,黑色身影越来越远。
「终于,找到了」
少女的嘴唇,徐徐开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