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科赫没有再过多询问达尔文的事情，而是深深地看着我，看了我半晌。
我猜不出用意。
“你不好奇吗。”
我脱力般坐在床沿，抬起僵硬的脖子看向他。
“虽然你并非记忆细胞一族，但达尔文城主既然让你代理城主之职，自然有她的道理。”科赫在一旁沉沉地说道：“老朽也就不再过问了。”
“但孩子，你很可怜。”
眼前的老者仍然看着我，目光怜悯地看着我。
他用——孩子，来称呼我。
算是已经默认了我的年龄和身份。
“老朽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他现在也很可怜。”他说：“你得帮他。”
——找我帮忙？
“我一个傀儡，能做什么呢。”我苦笑。“而且不瞒你说……我实力也不强。”
“你不说，我不说，知道的人都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你是傀儡。”他微微笑了下，继续道：“既然没人知道，你就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帮老朽，你帮我做的这件事也并不需要实力，只需要——你的权力。”
“权力？”
“你的城主徽章，你的外貌，就是权力——”
“你的这份权力，可以杀人，同样也可以赦罪。”科赫终于道明目的。“老朽需要你以城主身份，赦免我犯下死罪的孩子。”
冥冥之中，我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是逆转局势的机遇。
“我帮了你。”我从床沿边兴奋地挺起身体。“你能帮我解毒？”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我点了点头。
“虽然老朽没有任何办法，但老朽有一个记忆细胞一族的朋友，可以带你去找他帮忙，净化你身上的流感病毒。”
我攥紧拳头。
“那太好了！”
腊味饭也喜上眉梢。“主人……有希望了……”
但科赫接下来的话却在我的希望之上浇了一层冷水。
“但他这个人很奇怪，我不能确定，但老朽会尽力而为……”
——可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吧。
——只能赌一把了。
我刚要答应。
“等一下……”忽然心中一动，我说：“先帮我解毒，我再帮你。”
科赫笑了，那种阅人无数的老狐狸的假笑。
“孩子，我知道你会这样说。”
老者的语气绵柔。
却暗藏凶针。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吗，你真是个孩子。”
——我，没有。
——你菌娘，这些上层细胞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诡诈！
我很快意识到。
眼前的人，一旦将我假冒的身份捅漏出去，虽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以罪处死，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泄露，从而导致达尔文的名誉受到巨大的损失。那个毒辣的女人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我。
“如果你不肯答应，到时候，老朽以此为契机，一样可以威胁达尔文……而那时候的你嘛……”
——也就毫无价值了……
“城主大人。”
“明日，见。”
科赫离开之前。
对我深深作揖。
他最后一句话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谢谢你的出现。
望着科赫离开的背影。
一阵茫然。
我这到底——是算被威胁了，还是被帮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