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五分钟……”白奇说。
现在白奇的前额已经汗水密布，细密的汗珠在皮肤之上游走，被破门而入的风压刮在鬓发之间。
“唔啊啊啊啊啊……”
许冷华已经晕的开始发出不明意义的呻吟了，镜柯只能一手抓住她，一手扶着设备中间的一个小把手。
前进。
白奇也发现了下方的不对劲，紫色的霜冻弥漫得太快了，自从他们升空以来的这十五分钟一直都在不停地扩散，好像这个设备是某个开关一样，一升空就会触发紫雾的蔓延。
飞行过一座比较高的楼时，一个胖的几乎成球的胖子忽然从大楼的顶部一把滚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save me！dasikeidai！”
把每种会说的语言都说了一遍，还从怀里掏出一把长条形的东西――有点像“手电筒”？只见胖子一拉筒状物底部的拉环，巨大的“sos”就瞬间出现在楼下的空地上。
“赫拉密语言中的暗号……sos代表着紧急事态急需救援？”白奇看看楼上鼻涕眼泪一把抓的胖子，一咬牙就停住了设备，许冷华和镜柯都因为惯性向一边倾斜而去，顺带着设备也剧烈地晃了晃。
胖子见设备停下了，急忙凑到楼的边缘挥手：“兄弟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看来还是个文化人，东方习语虽说传入西方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能将它掌握熟练依旧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般只有官宦贵族才能有机会学到地道的东方习语。
“你是什么人？”白奇大声问。
“我是莫甘里达行省总督的副官：我叫沙木，沙木·阿列克西！”
胖子夸张地挥动着粗壮的手臂，脸上真的是“泪如雨下”，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刚洗过脸呢。
“阿列克西？”镜柯出声，看了看他的一头稀疏的红发，还有那黑瞳――确实和班尼·阿列克西有几分相似。
和班尼有关的家伙吗？
镜柯示意白奇把设备停到楼顶上去，白奇喘了几口气，狼狈地平复了惯性带来的不适，缓缓地将设备危险的停到了楼顶上。
“莫甘里达里的所有人不是都全部撤离了吗？你作为总督副官在这里干什么呢？”白奇首先质问。
确实，一个胖位高权重的胖子在一座废墟之中大喊救命，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舍生取义的人。
白奇摸着下巴等待他的回话。
“我……唉……说起来就气！我在处理关于旧王国人的事件的时候，和那些旧王国人一直扯扯扯不清楚！我正想把他们关进大牢，混沌就围了我们的楼！”
“天可怜见！我是想要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些旧王国人认罪！可谁知吵了一天一夜，城里的人都逃光了！我这里下不了楼，提心吊胆啊！”
舌灿金莲最后忘了逃命？
您可真是个人才。
镜柯脑子里对这家伙下了结论，旋即面色一变，先白奇一步走出了圆形设备：
“旧王国人？”
“对啊对啊。”胖子沙木唾沫乱溅，双眼发光的看着镜柯，“那些老鼠天天在莫甘里达乞讨，看的人渗得慌啊！”
“渗得慌？”镜柯忽略了他的双眼发光。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着刺杀我呀！”
得了，这就是个奇葩。
镜柯生无可恋地看着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甚至似乎大有要来蹭上一蹭的想法。
镜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是那套女仆装――没有替换衣物的他估计要到南站才能换下这套女仆装了。
真是不爽啊。
他拍了拍沙木的脑袋：
“你认识班尼吗？班尼·阿列克西？”
沙木攥着镜柯的花边袖口，现在攥得更紧了：“认识认识，那是我侄子嘞！虽然关系不是很亲近……唉我和你说班尼那小子可是个坏胚，整天不务正业，就是个富二代哩！”
镜柯一把将袖口从班尼手里抽出，转而问道：
“那些旧王国人呢？”
圆球形设备还是比较大的，所以再容纳十几个人想必是绰绰有余――虽然速度会降低，但想必平衡度也会更高。
沙木讨好地将手在他具有北境风情的衣服上擦了擦，擦的薄薄的皮衣都显得皱巴巴得难看：“旧王国人嘛――自然是被我关在牢里了嘛。”
镜柯抿了抿薄薄的嘴唇。
“我想去见他们。”
“镜柯！我们的时间很紧！”白奇皱眉提醒。
镜柯摆手制止：
“只是见一下……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几分钟。”
沙木点头如捣米，之差没有把心掏出来给镜柯看。他慌忙拉住镜柯的衣袖子：“怎么处置旧王国人都随您心意啦――只要把我救出这里就行了，下面有老多老多”――他比画了很大一个圆圈。
“老多老多混沌在那里啊！”
这油滑的东西和可特连不同，沙木拥有的是天生的滑稽表演天赋，镜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颔首：
“带路。”
“好嘞。”
白奇在房顶的一边皱眉皱眉再皱眉，却也没有阻止镜柯。
――世界上的人来不及让他心生怜悯，他就早已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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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木打开一盏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屋顶有一个竖井通往楼下，镜柯撩起裙摆跟了下去，白奇想要下去却被镜柯阻止了：
“我一个人快一点。”
白奇摇头：“这个大胖子都说了下面有许多混沌了，我去也能帮你点忙，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肉体增强的至高铁律所有者，而且战斗经验也略显不足……”
“好了白奇老师，”镜柯葡萄灰的眼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你觉得沙木那家伙的话靠谱吗？别告诉我你没有听出来――这家伙的话几乎都在夸大其词！”
恩……他也没说谎，除了“下面混沌很多”以外几乎都是夸大其词……
白奇看了看晕乎乎的许冷华，倒也不放心许冷华一个人呆在楼顶上，于是只好妥协地点点头，示意镜柯快去快回，有危险就叫自己。
糅制过的皮面短靴在梯子上踏出闷重的回响，一会儿他们就完全没入了黑暗，沙木小心翼翼地摸入一个阁楼，示意镜柯过来看看楼下。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走吧！虽然那些旧王国人卖成奴隶也是一大笔钱，但是小命重要啊！”
皇室虽然已经没有奴隶，但奴隶制度毕竟根深蒂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哪怕是洛伦亲手推动也很难一下子废除。
奴隶的交易链条依旧存在。
旧王国人，特别是旧王族贵族，一般都会被卖作奴隶。
――这是，经过天选之帝，洛伦的同意的。
与明面的废除奴隶制度不同，这是暗处的交易。
是所谓开在暗处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