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绀紫色的，仿佛随时会迎来一场雷暴。
支离破碎的星光，为这座城市带去更多的冰冷感。
南宫凝来到谢陀的身边，惊恐地问道：“难道我的异能还有异地传送功能？”
谢陀没有立刻回答她，仰头望天，看着那零星的光点在绀紫色的风暴里飘渺不定。
“你只说对了一半。”
南宫凝不解，拄着下巴看着谢陀一副思索的样子，暂时压下刨根问底的冲动，不愿去打扰他。
地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震动越来越大，传来低沉的轰隆声，仿佛地底下在酝酿一场风暴。
谢陀收回目光，看向南宫凝的身后，眼睛慢慢睁大，下颌骨似乎脱臼了一般，整个人看痴了。
南宫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大坨灰不溜秋的钢铁正在快速地向他们逼近，速度不比小轿车慢。
定睛一看，那是一辆轻型坦克。
炮口发出火焰，一枚土黄色的穿甲弹呼啸般从他们身旁掠过，扎入后面的建筑。
建筑被凿开一个大洞，裂痕四散开来，只消片刻，那座像尖塔的建筑便拦腰塌陷。
“快跑，它是冲我们来的。”谢陀最先回过神来。
两人快速离开主干道，朝着街头巷尾窜去。
那里人流密集，道路狭窄，那么一大坨铁疙瘩绝对会失去用武之地。
跑了没一会儿，谢陀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弯下腰来，脸盯着地面，汗如雨下。
南宫凝折返身来，抱怨道：“快点，现在没工夫让你休息。”
“你是异能者，怎么能跟一个凡胎比呢。”
南宫凝没工夫跟他拌嘴，抓住他的手，拽着往前跑。
身后的坦克横冲直撞，它面前的汽车就像纸糊的一样，被高速的坦克一撞，都是螳臂挡车的下场，被压成了铁饼。
周遭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坦克依然没有减速的念头，冲进人堆里，成了惨绝人寰的绞肉机。
人们在尖叫、哭喊，血腥味浓稠得快无法呼吸，地上汇集起来的涓涓红流正在顺着排水盖流去。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坦克，谢陀甩开南宫凝抓着的手，大喊道：“朝坦克开枪！”
南宫凝二话不说，取下冲锋枪，对着坦克猛烈射击。
坦克前端被血水染红的装甲冒起密集的火花。
一弹夹子弹射完，南宫凝又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射击。
眨眼的功夫，两把手枪的弹夹也被清空。
“好了，我终于接上气了。”谢陀抓起南宫凝的手，继续跑了起来。
他们绕过一个死角，进入到一栋建筑的地下室，那似乎是为了图便宜的外来务工人员而租住的居所，破败、拥挤、肮脏。
坦克履带碾压在水泥地上发出的轰隆声从他们的头顶驶过，似乎是暂时甩掉了这个危险的大家伙。
他边往里钻边说：“我们射出去的子弹和对面的坦克都是货真价实的。”
南宫凝喘着气，怒斥道：“废话，这还能有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可不认为你有什么斗转星移大法，被传到了异世界。”
南宫凝一想，确实，这个世界虽然看起来真实无比，却处处充满违和感。
不论是大杂脍般的建筑群，分裂割离的天空，冷漠的不似活物的人群等等，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都不像是真实的世界。
有一点像沉浸式的游戏世界，不过这怎么可能，自己的肉体怎么可能会进入一个虚拟的空间之中。
身上的五感是那么真实，听得到人们的尖叫声，闻得到血腥的气味，以及谢陀手部的粗糙触感，长时间跑动带来的疲劳感，喉咙干燥引起的灼烧酸痛。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毫无疑问，我们似乎是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中。”
谢陀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南宫凝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
“这怎么可能，虚拟世界即使再怎么逼真，也无法取代真实的世界。”
“这可难说。”谢陀蹲在角落里，出的汗已经在地上汇成了一滩水渍，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大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南宫凝越发感到心慌，如果真如谢陀所说，那么唯一能够实现这一点的必然是异能，虚拟世界可带不进来实体的东西。
也就是说，自己和谢陀的肉身还在现实世界中，而他们的意识却进入到了这个虚拟世界里。
“我们不会成为了这里的NPC吧？”
“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我们没有被这里的世界给同质化，也没有被这里的杀毒软件给灭掉。我们还保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那我们失去意识的身体会不会被其他人捡尸？”
“有可能。”
“……！”
螺旋桨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声音聒噪得似乎能够穿透耳膜，那毫无疑问是架直升机。
“连直升飞机都来追捕我们了吗？这场面我可只在电影里面见过。”南宫凝苦笑一声。
“我也只在科幻小说里见过，叶幻灵的异能毫无疑问进化了，没想到异能居然能创造出一个虚拟世界，而且还能容纳进其他的人进来。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谢陀虽然还在喘气，也掩饰不了语气之中的激动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他妈就是个量子领域。能够随意往返于现实和虚拟之中，这样的发现比得上在宇宙里找到另一种智慧生物的成就了。”
南宫凝制止了他越来越激动的遐想，“我无意打断你的白日梦，不过在那之前，也许我们会成为发现并牺牲在量子领域的科学革命先驱第一人！”
三个武装到牙齿的陆军士兵走进地下室，他们动作谨慎而专业，环环相护。
南宫凝小心地冒出半个头瞥了一眼，带着谢陀冲进拥挤的走廊另一头的公厕，轻轻关上门，插上销。
南宫凝惊慌道：“该死，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在茫茫人群之中精确的找到我们的位置？”
“这么说吧，他们都是叶幻灵制造出来的杀毒程序，而我们两个是入侵的病毒。这里是她的主场。”
“陶尔芙应该没事吧？”南宫凝担忧地问。
“相信她吧，毕竟他也是一名异能者，没这么轻易就会被-干掉。”谢陀安慰道。
厕所很窄，南宫凝后背贴着谢陀的前胸，头顶上的白炽灯发着黄灿灿的光。
两人的呼吸急促，被汗水打湿的衣裳根本无法阻隔皮肤间的触感，场面多少有些暧昧。
“我们两个真是跟厕所有缘，而且都是彼此紧拥着。”谢陀朝南宫凝的后脖颈吐了一口气。
南宫凝压低声音，恨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能正经点吗？”
“抱歉，请多体谅一下身为而立之年的处男的痛楚。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南宫凝使劲踩了一下谢陀的脚背。
谢陀倒抽一口冷气，缓了片刻，说道：“试着运用你的异能。”
南宫凝照着做了，但是身体里似乎空空如也，血管没有鼓胀的感觉，除了饥饿，没有其他任何的不适感。
南宫凝眉头越皱越紧，紧抿着嘴，半天没有说话。
